在云川的日子是快乐的,星玄很享受这里的时光。有安姨的陪伴,还有那么多小伙伴在一起。虽然这段时间里,发生了一些将他们置于险地的事情,但是他们也完成了很多同龄人无法做到的事情。他们也许只是微微荧光,却努力的去照亮着身边人前行的路。
和这些志趣相同的哥们在一起,有欢笑,有伤痛,有泪水。但是只要有大家一起抗,那就不会悲伤,不会孤单。但是这种快乐的日子很快就没有了。因为他很快就告别他们离开了云川城。
他要去找长渊,为了能得以拥有强劲的实力,可以不在孤独无助,可以用自己的双手给身后的人给予保护,还有,为了解开那些他远未知的过去秘辛。他一定要成为一个强者。他要开展新一轮的人生了,正如秋寒他们,也同样在胖叔邢叔他们的带领下,开始经受人生的历练。
而他也踏上了去往茯苓山的道路。
星玄和凌瑶初次见面的那天是一个多雨的日子。春夏之交,那个时候的云川正经历着一场漫长的雨季。在经历了与安雪同样漫长而不安的告别后。他一个人,戴着一把大大的伞,踏着湿漉漉的石阶一步步的向上攀登。
山路难行,湿润的细雨在枝叶间凝聚成巨大的雨珠,“啪嗒,啪嗒”的连续不停的打在伞面上,溅出一个个巨大的水花。星玄抬头看着树梢间灰蒙蒙的天空。感受着天地间独处的那份安静。在林间行走了许久,突然间的某一刻,视野一下子开阔了起来。
他回望来时的地方,送他来的马车已经已经沿着原路走出好多。仿佛成了这苍茫天地间的一个小小玩具。只是烟雨迷蒙,即将要消失在星玄的视线之中。他想此时的秋石叔一定百无聊赖的在赶着车。而安姨,不知道此时在车厢里休息还是看沿途的风景。
星玄定定的目送马车远去,它前进的方向已是此处无法遥望的云川。他挥了挥手,继续赶路,而山下的茅舍里,已经有炊烟升起。
那个雪夜之后,他坐在踏尘上,靠着长渊的坚实的背部。抹了抹脸上的黑灰,一脸坚毅的再次求长渊收他为徒弟。长渊没有马上回答,沉默的看着远处的雪线,然后低声的说:“如果要做我的徒弟的话,以后的日子会非常苦。再说你安姨同意吗?”
“嗯,我下好决心了,安姨也同意的。”其实安雪并没有同意。他知道要让一直以来小心谨慎的安姨同意自己,需要花很大的力气,这是他人生的第一次撒谎,借此逼着自己一定要实现自己的心愿:用自己的实力来保护身边的人。
“那好,等回去安顿好了,差不多入夏的时候你应该刚好8岁整吧。那时你再来找我。”长渊又淡淡的回答道。对于他这个突然多出来的徒弟没有欢喜或是不欢喜的态度,他只是看着远方陷入了长久的沉思。
星玄其实并不明白8岁整这个时间点的重要性。这是千万年来无数人前辈的经验教训所得出的最优的时间节点。太早做体术训练则因身体还太过娇嫩而易受不可逆的损伤,除非那些富贾世家,肯花大心血用药物和外力来保护,让他们的孙儿辈能早别人一步,比如白明这种。而太晚了,则错过巩固身体基本的最佳时期,这就是为什么长渊要他在这个时间来的原因。
白府的事情过后,星玄更加明白实力的重要性。可是星玄虽然想到了安姨会反对,却没想到是那种毫无退让的反对。在这个尚武的世界中,无论是成为兵士守卫一方安宁,还是走马跑商,或是成为雇佣兵。
说的高远一点,成为一方霸主甚至是王侯将相,都是需要一定的实力才能担当的。而且实力越高所享受的待遇和荣光也是级级攀升。所以星玄无法理解一直疼爱自己的安姨为何会如此阻挠自己到这般地步,尤其是小小的他在胖叔的鉴定下有着很好的潜力(当然,胖叔对另外几个小朋友也如此说过,是个娃娃,都有好潜力嘛)。
他不想平淡的过这一生,可安姨却是毫不动摇,坚持将他留在身边。在他以前的人生中,还未曾和安雪发生如此大的分歧,一向听话的他甚至选择了离家出走自己去拜师,最后被秋石叔在远郊的一座石坝上找到,那时的他正一个人望着远处发呆。那段时间的种种矛盾让年幼的他非常沮丧和难过,可是无论安雪如何阻拦,他的心中都不曾放弃过。
转机出现在一个清晨,那时的安雪出去见了个人,回来之后,居然同意了她一直那么反对的事。一开始星玄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在巨大的喜悦过后,冷静下来的他知道,自己将会踏上一条艰苦的路,远远比那个时候到处搬迁的那种苦艰难的多。
可是,那正是他所期待的,在那些濒临死亡的危机后,又一下子泡在温柔安逸的港湾中待了那么久之后。他的内心渴望着磨砺与成长。而如今,感谢那个未曾知晓的人,因为有他的帮助,终于他要开始自己想要的人生了!
星玄吃力的趴着阶梯,几个在细雨中正抽空休息的樵夫随意的坐在木墩上。他们看着这个小小的星玄带着那么大的伞,不由得的十分好笑。其中一个身材粗壮的家伙,一时兴起,走了出来:“哟,小家伙背着那么大个包裹,是给山上的小娘子送礼物去啊。”说完不等别人,自己就已经先哈哈大笑。星玄并不理会,默默的路过他们。
夜色笼罩大地之时,他已经看到上面那松竹环绕的院落。几颗横斜出来的翠竹和屋后的大片松竹林相映成趣,藤条和柳木围出了一个不大的小院子。满川的雨水此时铺展开来,落在屋檐门廊上。汇集成长长的线,溅落在地上,泛起无数水花。星玄轻轻的推开了柴门,院中,落花飘零在地,而草木虽被风吹雨打却愈显得青葱。那时他推开的那扇门,是一场湿靡的不期而遇。让他在以后很多年的漫长人生中,留住了一缕思念的青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