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公室。
陈乐瑶一路飞过来,手指一直拧着衣角,有一搭没一搭地动着。素来精致的妆容被汗水打湿了大半,看上去少有的狼狈。
陈安宁慢吞吞地挪进办公室,就看到陈乐瑶焦急的脸,和明显的黑眼圈。
“姐……”陈安宁小声地叫。
陈乐瑶眼里的陈安宁,面色苍白,有着大片大片的红疹,原本雪白的脖颈布满了红,一下子心慌。
陈乐瑶转向李老师,客客气气地说:“李老师好,我是陈安宁的姐姐,我想带她去医院看看,您看成吗?”
比起电话里的一连串的轰炸,现在的态度算是礼貌疏离,但李老师皱起眉:
“刚开学就搞特殊化可不行。不就中暑吗,这点苦都吃不了你怎么坚持高中的苦?这里是一中。”这里可是一中啊。
后面的话她没接下去。陈安宁懂她想说什么。
这里是一中。是人挤人,人赶人的地方,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不进取,反正每天都有新的人淘汰,每天都是追赶与掉队。她说的没错,你稍一松懈,就只能被取代。
重点中学,残酷不见血,战场无硝烟。
陈乐瑶眉心一拧,她这人公私分明,对亲人热,对外人冷。陈乐瑶看的出李老师没有针对小妹,只能低声呢喃,“这可怎么办呢?”
李老师是喜欢陈安宁这孩子的,成绩好人也伶俐,做事稳妥大大方方的,只是不管是谁,在她这儿,就不允许有特权。
啧,多年金牌教师的威严。
陈安宁不在意地扯扯姐姐的袖子,轻声说:“阿姐啊,我没事了,校医给我开药了啊。你别担心了,别和外婆他们说,老毛病了别一天到晚为我担心。”
她说的不假。要是闵秀芬同志知道她的小宝贝成这样子,指不定怎么哭天抢地,涕泪纵横。想想就鸡皮疙瘩掉一地。陈安宁不禁一抖。“还是……算了吧?”
陈乐瑶瞪了她一眼,愤怒的小火苗熊熊燃起,她暗嗔:“这个小崽子怎么就这么好说话呢。没劲。”话说开了,也就不想和李老师别苗头了。
她拿过一包药递给陈安宁,和李老师道别后,带着CHANEL夏季限定斜方包,昂首阔步地走出门。
陈安宁在心里嗨翻了天,看着她的脚印默念:“走四方——路迢迢水长长——”一唱就收不住尾。
别说,她老姐真有点女将军举世无双的意思。又有点得意起来:“真不愧是我们老陈家的人。”
她好像忘记掉了,她是陈乐瑶妹妹的事实。啧。以小论大什么的,最舒服了。
李老师看不到陈安宁兴致勃勃的腹诽,只看到女孩深邃的五官平静温和,好像什么事情都没发生。她突然想起一句词:“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在水一方的美人无双。
心中不由得对她高看了几分。有才有貌,却不恃宠而骄的人,少矣。
中午。
陈安宁站在食堂门口,乖乖地找了个阴影站着,她脸上的红晕擦完药后消了大半,但还是有点红印子,和洁白的脸形成鲜明对比。
许多人和她擦肩而过,都脚步一顿,盯着她的脸出了神。原因无他,陈安宁太漂亮了。
黛黑的睫毛呼啦啦地闪,浓密卷翘,像人偶娃娃的假睫毛。一双桃花眼总是笑着的,卧蚕堆起,狭长而妩媚。鼻子高挺,嘴唇有好看的唇峰,嘴角总是低低地弯着,是一眼好感相。
因为有一点点红,就像瓷娃娃有了缺憾,让人不会觉得疏离和难以接近。
夺目光亮,又不会过分嚣张。
旁边的男生嘀嘀咕咕,“我去,这个大美女是谁啊?这也太好看了。”“不是我们附近大操场的吧,那就是小操场的重点班了?”“不可能吧,她肯定是艺术生。”“以后出道我肯定支持她哈哈哈,还是我的校友呢。”……
陈安宁听惯了这些话,没皮没脸地在心里接受了,顺便还觉得他们眼光很好。
被夸嘛,谁会嫌多呢。
等到蒋舒,两个人就开开心心地挽着手走去吃饭。
蒋舒故作不乐:“陈安宁,今天我可义气了,你那么重我都没有放开你!你看看我伟岸的身躯,除了我还有别人这样对你不离不弃吗?”扑闪着眼睛,可怜见儿的。
陈安宁服了这个戏精,故意掐起嗓子恶心她,“哦我的小舒舒,你真的是我见过——”
她拉长了尾音。
“——最……彪悍的人……”
心里还吐槽:“可不是伟岸吗,都能公主抱我了。”
略略略。
然后林荫小路上就出现了一个高个女生追着陈安宁打的画面。
旁边的女生忍不住侧目,又被两个人姣好的面容气歪了脸。越是优秀的学校,学生就越要样样争第一。心里气闷:“这样的学生肯定是托关系进来的,没教养。”
人的评论也不会有多高尚。
旁边的好友杨帆注意到了她的目光,顺着她的眼神看过去,就看到了蒋舒二人。
她指着她们小声说,“洛洛,你看那个不戴眼镜的女生,好看吧?我们初中的校花。”
张洛扬眉,状似不经意地问:“哦,艺术生吗?”
不怪她这么问,很多人都第一感觉。
杨帆摇摇手,“什么呀,她成绩很好的,好像中考市第二吧。她可邪门了,多才多艺长得又好看,很厉害的。”
张洛捂着自己臆想中被打肿的脸,闷闷不吭声。
长得好看又牛逼,还给不给别人留活路了?
杨帆继续说,“你别看她弱不禁风的,小弟可多呢,我们那里的小混混都喊她一声宁姐。”
张洛平衡了。
就说她不会读书嘛。
脑子里自动过滤了她是市榜眼的事实。
人嘛,忘性大。
只要我忘得够快,真香定律就追不上我。
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