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杀手跟当朝皇帝有没有关系,这微服私访的正事不能耽搁,我一边喝着二哥喂我的汤药一边思考,可汤药太苦我也没那么多耐心,直接端了碗仰头一口气喝完了,摸了摸嘴,看着二哥:“二哥一定要注意安全,小心江南有危险,回程的时候也要万分注意。”
谭正青只以为是王爷说了什么,接过我手里的空碗,敲了敲我的额头,质问我:“老实说,有人挟持你还是你自愿跟着走的?”
“当然是有人挟持!”我立刻把锅全部推到察兰头上,反正察兰也不知道:“我要是出去能不跟二哥打招呼?而且大晚上一个姑娘家外出多不雅!”
二哥看我说得像模像样,但很明显不是特别相信我说的话,挑了挑眉,指着我告诫:“秋分,你是个姑娘,无论如何不可太过放肆。”
我装模作样扮苦脸,二哥大概可怜我,从旁边拿过一个油纸包,拆开了我才知道是江南地地道道的点心,吃起来酸酸甜甜的。
第二块刚捏起,二哥忽然开口道:“二哥不太想让你嫁给嘉人,身份只是一回事,可嘉人有朝一日必定是要上战场的,二哥担心他没办法护你周全。”
“那就听二哥的。”我吃点心的动作顿了一下,又很快恢复如常,连着吃了好几块点心这嘴巴里才不觉得苦了。
也不知道是真的是汤药苦,还是心苦。
二哥自有二哥的思量,他一边想护我周全,一边还得找一个能护得住我周全的。
毕竟二哥将来有一天也是要娶妻生子的。
“二哥,王爷与哦没有跟二哥说一些…”我试探性地问道。
“说了一些。”二哥低声回应一句。
我点了点头,明知故问道:“那二哥还是不准备带我出去吗,往西,往西北去看看?”
二哥抬头看我一眼我就知道贤王根本什么都没跟二哥说。我赌气将油纸包放回二哥手里:“二哥说谎。”
头一回二哥脸上露出一丝丝羞愧,耳尖都有些发红,将点心放到一旁:“嘉人很快就到了,你跟着他别乱跑。”
“嗯。”我点点头表示不会给二哥添乱,想了想多嘱咐了一句:“二哥,王爷说他收到密信,有人意图刺杀贤王,二哥保护王爷的时候切莫忘了保重自己安全。”
“知道了。”二哥回头看我一眼:“你跟着郜嘉人不可乱跑,我让谭哲跟着你。”
“二哥,不用,你跟谭哲多年的默契,如果真有情况他肯定是最得力的帮手,再说贤王那里肯定有人护着的,二哥就别操心了。”我嘱咐着:“二哥更要注意安全,还没带我游江南呢。”
说是微服私访也实在没什么信服力,贤王不算大张旗鼓,但江南地区的官员肯定跟各处的人都打好了招呼,想光明正大查出来江南官员跟高丽人有勾结?或是想查出什么不干净的事情来,真当江南的官都吃素吗?
贤王有点可怜,功高震主,皇帝多疑,说不定允许三皇子娶谭家嫡女也是为了拉拢谭家,而作为贤王的徒弟谭正青,说不定已经是皇帝心里的一根刺了。
说是贤王危险,谭正青又何尝不危险呢。
朝中局势复杂,可站在局外的时候又何尝不简单。
皇帝若是个有手段的,那该是执棋人,把皇子们作为棋子下出来一个三足鼎立的局势,借皇子的手分清朝中臣子如何站队,以此稳固朝纲便是上策。
现在看来,贤王不知道什么踏进棋盘,却不是皇帝手中的棋子,反而可能变成另一方的执棋人。
皇帝为稳定皇位,不得已用皇子拉拢朝臣,怕就怕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开始,皇帝从执棋人,变成棋子。
若到那种程度,谭家散沙似的布局倒也安全,可就怕我那爹弃车保马,象,炮,然后把我二哥拱手送给皇帝泄愤,那时候如果贤王没招,我二哥肯定是最危险的。
无论能不能保得住谭家,我娘亲和二哥是我肯定要尽全力去保护的。
可我手无寸铁,若跟着二哥立军功,那可更危险了,除非我的身份不是谭秋分,而是李秋分,张秋分,王秋分。
我站在地上穿好了衣裳,贤王大气,让下面的人准备了上好布料的衣裳,可能这一身就有一个金镯子那么贵,而且我穿着一身男装倒极显英气。
当我正在因为头发的问题烦恼的时候,郜嘉人到了,还带了一个女官过来给我整理头发。
一支玉钗便将我乱七八糟的头发收拾得干干净净整整齐齐,我佩服女官的巧手,还未道谢,对方便朝我行了一礼去收拾床铺了。
我站在桌边看着女官的背影,心想如果嫁人以后就以为着伺候男人梳妆打扮,还要叠被洗衣,那我肯定是不要嫁人的。
“看什么秋分。”郜嘉人在门口催促我:“今日我带你去些地方。”
最近几日我跟郜嘉人说话的机会本来就少,每次匆匆忙忙说个三五句,二哥或者谭哲就会出现。
不过我已经简单表明过我的意思,既然贤王已经没什么机会微服,那就由我俩代劳,替大人私访一遍。
郜嘉人自小到大几乎都被贤王看着,无论是静心斋的课业,或者是外出军队历练,都是贤王一手操刀。贤王的姐姐是长平公主,身体不太好,便把郜嘉人的事情让弟弟薛景铄全权管理。
离开住的地方谭秋分才发现这地方好像也是一处驿馆,位置较偏。
上了马车之后郜嘉人便把昨天探查过的地方跟我说道:“这杭州地处海口,我查到了这里最大的三家船运,最大的船运公司叫京杭商运,走京杭大运河的,算是官船,一家独大,人脉,资源都很厉害。另外两家都是民船,一家叫唐运,一家叫苏运。苏运小些,但是口碑很好,生意人比较放心,价格要高一点。唐运大点,五花八门的人什么都收,口碑就不是很好了。”
马车车厢的方桌上摆着一张地图,是郜嘉人特地找来的水运地图,上面的水线标注地十分清楚。
“高丽人要想跟我们有来往,只能坐船。而高丽不找青州,不找东海,偏偏找到了杭州,许是看杭州资源丰富,还有钱。”我撇了撇嘴:“那你猜猜看,哪个是最有可能跟高丽人和官府有勾结的?”
“我来猜?”郜嘉人反问道。
“而且不仅如此,官府肯定不可能直接跟船运公司联系啊,中间还应该有一个商人作为调停者,我们还要找出中间这个人,狗官精明,说不定层层传信把自己保护起来,至于这个调停者,在杭州肯定是有一定声望的,要么百姓都知道他,要么…”我皱眉瞧着地图细细思索着。
“要么什么?”郜嘉人顺着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