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觉到长孙无恙的不一样,云笙问道:“你怎么了?”
“没……没事!”
长孙无恙定了定心神,继续为云笙擦拭头发上的水。
屋外夜色无边,雨声潺潺。
屋内烛火摇曳,静若无人。
这感觉实在是怪,云笙忍不住小声开口,打破这安静到诡异的气氛。“阿恙,你家中还有其他的兄弟姐妹吗?”
拿着巾帕的手不自觉握紧了些,长孙无恙道:“有两个哥哥和一个妹妹。”
云笙微微有些吃惊,随即也不在过问什么。
倒是长孙无恙一直愁眉紧锁,心事重重。
……
翌日,天光乍现。
林间的鸟儿已经开始新一天的觅食,昨日下的雨今日已经停了。
庭院中,长孙无恙正站在那颗高大的杏树下蹙眉思索。
今日他起的比以往都要早,这实在是因为昨日的那件事情令他整夜难眠。
他现在认识的阿笙不是真正的阿笙,而是一个带着面具的阿笙。
长孙无恙手中的木牌子一直被他拿着翻来覆去好久,也不知道他在树下站了多久,一直到云笙洗漱完来到他的身后他都没有发觉到。
云笙轻笑几声,拍了拍长孙无恙的肩膀,道:“阿恙,你想什么事情想的这么出神?”
长孙无恙明显身子颤了颤,转过身来看着云笙,眉头渐渐舒展开来,“你吓到我了!”
“我在你身后站了好一会儿时间你都没有发现我,你平常不是一向很警觉吗?怎么今日就被我吓到了?”
看着云笙睁着两个大眼睛直勾勾的盯着自己看,长孙无恙也不禁红了脸,心脏加快。只是,想到面前云笙的这张脸,长孙无恙就呼吸一窒。
忍不住心头的疑惑,开口问道:“阿笙,你……你不打算告诉我些什么吗?”
这话问的没头没脑,云笙不解其中意思,道:“什么意思啊?”
长孙无恙环抱着云笙,下巴抵在云笙的肩头,一字一句说道:“你脸上的面具是什么意思?”
云笙心里一惊,她现在被他抱着,她看不到长孙无恙说出这句话时脸上的表情。
他知道了!他怎么会知道的?
云笙久久没有说话,她不知道说什么,她就这样一直被他抱着。
最后,云笙只道了声“对不起”便什么也没有说了。
长孙无恙深呼吸一口气,自己不也没有把真实身份告诉阿笙嘛!那么现在的我又有什么资格知道她的事情呢?。
这样一想,长孙无恙心里又好受了许多,“嗯”了一声后,又道:“我喜欢你,无关样貌。”
怀抱她身子的双手离开她的背部搭在了云笙的肩膀上,长孙无恙低头看着眼前女子一脸不可置信的样子,顿觉得有些好笑,突然歪头蜻蜓点水般在她唇上落下一吻,道:“从今日开始,我李智宸便白纱蒙眼直到阿笙愿意以已面目示我为止。”
云笙的思绪本还停留在刚才的那个吻上,听到这话,鼻头忍不住一酸,就红了眼,“好,那我便照顾你这个……瞎子哥哥。”
长孙无恙微微一笑,道:“你昨晚不是说要挂木牌子吗?”长孙无恙把手里的木牌子在云笙面前晃了晃,又道:“现在我就把它挂上去”
话刚说完,就见长孙无恙身形一动,足尖在树干上轻点几下,人就已经站在了树上弯腰将手中的木牌子寄在了身侧的突出的一个细小枝干上。
云笙在抬头去看长孙无恙时,人已经跳了下来拍了拍手,一副甚是满意的笑容,“阿笙能遇到我这般厉害的人,真是上辈字修来的福分。”
这话说的好没脸没皮,云笙不禁瞪了长孙无恙一眼,但随即又忍不住笑了起来,低声说道:“是啊!真是拖了上辈子的福气。”
……
气派宏伟的西夏皇宫里,一处昏暗密室被人从外推开,进来一个身着玄黑铠甲的中年男子。
男子每走一步,身上的铠甲和腰间的佩剑便发出声响,令男子威严的气势增加了不少,只是在站在另一个男子的身后时,那气势瞬间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站在他的面前的男子穿着一身龙袍,那衣裳上绣的五爪金龙惟妙惟肖,好似活物一般,只是在这昏暗的密室里倒显得有些可怖。
穿着玄黑铠甲的男子单腿跪地抱拳说道:“臣邢睿拜见陛下!”
慕容余寰点了点头,转过来沉声道:“起来吧!
“是”
“五公主可有消息?”
邢睿手握着剑柄,摇头说道:“回陛下,五公主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派出去的暗侍卫在城中不停昼夜的搜寻都没有找到五公主,恐怕已经离开了都城。”
皇帝慕容余寰微微蹙眉,这个一向性子文静的女儿怎么就在这个时候突然离开了皇宫,难道是知道了些什么吗?
他这几天一直在想他那日与皇后的谈话是不是被云笙偷听了去她才会偷溜出宫,若真是这样的话,那还真是个麻烦事。
皇帝的眼神由平静转而变成阴冷,现在不管她有没有听见,总之是不能让她活了!虽然他心里到底有些许不忍,但比起皇位,这父女情算的了什么,他又不止她云笙这一个女儿。
西夏的公主有一个就行了……要怪只能怪那个预言。
皇帝叹了口气,道:“若是发现五公主,不必带回,就地诛杀。”
邢睿躬身,“是!”
邢睿没有对皇帝吩咐的事而感到惊讶,暗侍卫只需服从主子的命令,就是现在皇帝让他死,他也会毫不犹豫的举起手里的剑抹向自己的脖子,血溅当场。
密室门被打开,再关上。此刻密室里只有皇帝一人,他抬头看向墙边的一盏挂在墙上的油灯,那灯虽燃的明亮炙热,但谁都知道,那灯终究会有燃烧殆尽的一天。
皇帝慕容余寰忽而笑了笑,忽而又低头看向自己抬起的手,眼神冷漠的像把尖刀,仿佛下一刻就深深的刺向自己的手掌。
帝王之路,从来都是用无尽的白骨堆积而成的,不仅伤人也伤及。
倒也真是应了那句“自古帝王多薄情寡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