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虽然也算是一名阵法大师,但此地十二名修士之中,算他最弱,若是不展现出自己的价值,难道这些家伙不会在绝望中自相残杀。
“两年半吗?到还是能够接受,只是不知能否顺利走出这古巫之地。”
“呵呵,走出古巫之地,我们现在能够活下来,就已经算是走了狗屎运了,海澜宗发布的这个见鬼的任务,完全就是把我们往死路上引!去他娘的承诺!”
众人沉默,尽是心有后怕之感。
谁能想到,一个身躯重伤,法器尽毁,穷途末路,修为跌落至破虚中境的修士,竟是能在临死之前,爆发出如此惊人的能量!让如此多东海的大人物为之殉葬。
“众位,在我们来到来之前,有一名小修进入此地,但是,我没有发现他的任何踪迹。”就在众人沉默之时,谷梁吉站了出来,将众人的注意吸引到他的身上。
他关心的是萧洛,他原本以为萧洛一定是被宇文舜给杀了,但是直到此刻,他连萧洛的一丝痕迹也没看到,难道他和宇文舜有什么关系?
众人闻言俱是呼吸一促,谷梁吉的担忧,他们自然也能够通过这个细节猜想到。
毕竟先前宇文舜展现出是绝对的死志,这与他在海澜宗的追击下连番逃亡的风格,完全格格不入,他甚至似乎就没想过留下一条后路。
“哦?什么修为?”申屠焕问道。
“释藏中境。”
先是一阵沉默,然后就有人嗤笑摇头起来,对于这个刚刚有了兴趣的话题丧失了性质。
一个小小释藏中境之修,即使有了关系,他又能翻出什么风雨,在此地任何一人,都能够轻松碾死他千百次。
但即使是如此,众人也依旧展开自己的灵识,搜寻整个坟冢之地,但在萧洛的敛息与宇文舜在棺木做的手脚之下,却是没有任何发现,只好作罢。
就在地上众修一遍等待公良姓之修破解着禁制,一遍盘膝恢复自己伤势时,长眠在地下棺木中的萧洛,却在悄然蜕变。
萧洛的意识,在这时间流逝中,在这悄然蜕变中,有了恍惚,这恍惚,源于那自地面上不断渗入的死气。
其中一道,来自于宇文舜,在宇文舜的头颅之中,是其死气汇聚之地。
如众修所推测的那样,其颅内的死气,正在时间的流逝中,缓缓抽离尸体,归于坟冢之地。
但这道来自宇文舜之颅的死气,却是缓缓渗入了棺木中,透过萧洛的眉心,传入其识海。
这些死气在紫炎的灼烧之下消融,却是留下了破碎的画面。
这些画面,在萧洛恍惚之下,映入了梦中。
梦里,天空都似在燃烧,天穹都透着猩红的血色。
在这片大地上,草叶浸着血,树干上也染着血,到处都火焰,灰烬,尸体,与插满大地的刀戟。
随着画面的移动,看到了一个身披战袍的男人。
“禹皇!”萧洛的意识有了颤抖,险些就从梦中惊醒过来,他意识到这很可能是宇文舜最后留给他的东西,它不是什么宝物,是一份指引,一份责任。
这个男人,正是宇文舜,是中土大禹的开国之君,禹皇!
在其身后,还有其残余的军队,但在他们身周,却是如海般密集的敌人。
这是一场倾城之战,然而这场战争,却已经进入了尾声。
禹皇,败了。
但战败,却并未身死,也并未失去斗志。
在他身后的士卒,眼中依旧没有绝望,只要他们的王还未死去,战斗,不止。
宇文舜仰头遥望着苍穹,虽然抬头,却给人一种却是他在俯视别人之感。
在那苍穹之上,漂浮着一尊巨大而威严的青铜王座,与其说是王座,不如说是神座。
在那神座之上,似乎端坐着两个人,一男一女,其中那名男子身披赤金皇袍,头戴九旒王冕,但萧洛从这个角度,却是难以窥其全貌。
“他是谁?竟是能将禹皇逼到这种绝境。”萧洛喃喃。
“为什么要背叛寡人?为什么,你们,都要选择背叛?”那个端坐于神座之上之人在叹息中,开口了,似乎在质问禹皇,又似乎另有所指。
因为他说这句话时,看向的,却是身旁的女子。
“他就是东皇?禹皇背叛了他?”萧洛喃喃中,极力想要看其他们的样子,随着视距的拉进,他终于看清了其身旁那名女子的样貌,蓦然震惊到无措,脑中仿佛一片空白。
“穆颜!”
那名女子的容貌,竟是与穆颜,一模一样!
似乎是感受到东皇话语中的冰冷,禹皇蹙眉沉默不语,其身旁的女子,也唯有叹息。
“是不是,为了追求你那圣人之道,什么都可以不顾了?皇兄。”那名容貌极似穆颜的女子,睁开明媚似水的双眸,侧首看向其身侧的王者,露出凄然的笑。
“东皇钟,果然是你盗的?”东皇没有回答,而是反问道。
“不错。”女子眼中悲哀,更甚。
“在哪里?”东皇的神色,更冷。
“回归天道之中。”
东皇闻言蓦然变色,抬起右拳狠狠的砸在神座之上。
砰!一声轰鸣回荡天地,空间都为之震荡起来,其正下方陈列整齐的军队,齐齐喷血,宛若割麦子一半倒下了一大片,他们都在东皇的震怒之下被波及而亡。
就连禹皇也是为之面色一白,嘴角淌出一缕殷红,他眼瞳猛然一缩,有了不好的预感。
“你!太让寡人失望了,寡人早就说过,逆我者,唯有死!”东皇死死的盯着女子,目中冷若冰霜。
“那你杀了我吧。”女子垂首低叹,哀莫大于心死。
“你真当我不会杀你!今日,寡人,便,杀亲,证道!”
东皇闻言,怒发冲冠,蓦然起身,挥剑,斩向女子。
天地在这一刻,风云色变,七月飘雪。
“衍一!你疯了!”天地间响起禹皇的怒吼之声。
然而这幅画面嘎然而止,意识仿佛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那绝不是穆颜!绝不是!”萧洛在震惊到麻木中,喃喃的重复着这句话语,脑海中陷入了无比的混乱。
“可为什么,她们那么像,就连神情都别无二致,她们之间,究竟是什么关系?”
“那东皇究竟打算做什么,竟是连自己的亲生妹妹也要弑杀,只是因为一口钟?”
“东皇钟?这名字为什么这么熟悉?等等,洪荒之门?”
“洪荒?”
“洪荒!”
“洪荒!东皇钟!东皇!”
“东皇太一!”一个震古烁今的名字蓦然出现在萧洛的脑海之中!
东皇太一,在萧洛的前世,也是传说中的远古神祇!
他乃《九歌》中最高天神,又相传为洪荒时代妖族首领。
但东皇太一究竟是什么神?后世史料,文献中均找不到详细的解释,众说纷纭。有的说是“星”;有的说是“太乙”;有的说是“战神”;有的说是“伏羲”;有的说是“春神”……然而却没有公认的解答。
然而即使萧洛对其了解寥寥,也依旧让萧洛的陷入了无比的混乱之中。
“难道这个世界与原本自己的世界,真的有什么联系?而前世的那个世界传说中的洪荒时代,真的存在?”
“但他应该不是那个东皇太一,禹皇最后喊他衍一,那他和东皇太一又是什么关系?”
“既然东皇太一是圣人之下第一天神,那么,他如今又在何方?为何就连其东皇之名,都被这个衍一所袭承而去?”
就在萧洛的思绪急剧转动之间,原本黑暗下来的梦境,再次有了光亮,那是如同天空星辰般的盏盏火炬,而仔细看去,那被点燃的火炬,赫然是一具具挣扎扭曲的人体。
但无论他们如何挣扎,都无法挣脱锁链的束缚。
这些锁链,遮天蔽日,其链之上,流淌着川流不息的道纹,即使是天神束缚其中,也难以解脱。
这是一座牢狱,天道之狱!
而在这些被束缚的人群中,萧洛赫然发现了禹皇的身影。
他同样被束缚其上,其双膝,双肘乃至脖颈,都有锁链贯穿而过,被其上道纹川流中带走体内不断生成的神元。
然而尽管被束缚与此,尽管身上没有一处不沾满鲜血与肮脏,其神色却是没有一丝屈服。
在其前方的虚空中,空间蓦然波动,被凭空撕开了一道裂空,然后一名身披身披赤金皇袍,头戴九旒王冕男子从中行出。
正是东皇衍一。
其脚步沉重地落在其下的一颗头颅之上,似乎整个虚空牢狱都为之震颤。
而被其踏在脚下的那颗头颅,则啪的一声直接爆裂开来,红白混合的脑浆脚下四下迸散,神元与魂魄形成的絮雾腾然升起。
但它还是无法逃走,甚至无法消亡,在不远处被道纹之锁穿透,生生凝形,其头颅扭曲变形,丑陋的连接在脖颈之上,其神色惶恐愤怒绝望,然而他却无法反抗,似乎将以这样耻辱的形态永生。
在萧洛在看到这头颅的瞬间,就有一股被碾压窒息的错觉,直觉中,萧洛就知道,他是一名比敖正淳还要强大的天神。
然而往昔万千修士芸芸众生都要低头,都要颤抖的膜拜的强大天神,此刻却是被东皇生生踩在脚下,肆意蹂躏而不得半点反抗。
“为什么不连我一起杀了。”禹皇宇文舜艰难的抬起头,淡淡问道。
“杀了你,岂不是成全了你,寡人要你活着,要让你知道,寡人是的对的。”冷漠的声音自东皇衍一口中传出,回荡在这片牢狱之中,久久回荡不休。
“难道成就了圣人之道,你就是对的?”宇文舜的眼中,流露出一丝嘲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