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架斗殴的记录渐渐少了,于是爸爸妈妈和我,都心照不宣地,只有有空,便去苏州的房子小住。
原本以为,生活就可以这样一直平静地过下去,不想到了初三的时候,我的病情忽然出现了反复。
父母给我联系了德国最好的医院,甚至连医学世家的慕容家,都联系上了。
临走的前一夜,阿辰彻夜不归,家里原本忙得极其慌乱,更加没有闲暇去顾及他。
那时候,我常常在想,如果这次病倒的是阿辰,而我彻夜未归,家里会不会也是这样放纵的态度?答案昭然若揭,只是这一刻,同样作为萧家的孩子,我为阿辰感到不甘。那样多年的沉默与隐忍,他每一次的放纵和堕落,只不过是对待我们无声的反抗,然而,我们终究谁也没有,把他从那个深渊里拉回来。
谁也没有。
第二天,我出发的时候,潘婶打开门。
我听见爸爸妈妈倒吸了一口寒气,门外站着两个浑身是血的人,其中一个已经不省人事,垂直脑袋,另一个人扛着他,长长的刘海,听见开门声的时候,那个站着的孩子缓缓抬起头,两只眼睛如同冰山一般寒冷。
父亲不可思议地后退了一步,喃喃道:“韩落?”
那个浑身散发着冷气的孩子极轻极轻地哼了一声。破天荒的,在父亲喊出韩落的名字之后,母亲飞快地叫来帮佣,接过阿辰,然后立即叫来家里的专职医生赶过来,替阿辰看病。
他们对待那种急切的表情,是我第一次见。
韩氏企业,我是听过的。
再也没有任何时候,比这一刻来得悲哀了。
连父母的疼爱,都来自于自己声势显赫的同学。
如果不是一直生活在这个家庭里,我真的会怀疑阿辰究竟是不是亲生的?
韩落站在那里,一直没有说话,连帮佣靠近他,要帮他收拾身上的血迹,他也摇摇手,示意他们不要靠近。直到阿辰终于收拾干净躺下,挂上了吊瓶,韩落才离开。
父亲和母亲似乎好半天才回过神来,待他们回魂的时候,管家已经领着我上了车。
到了德国以后,我几乎和家里断了音讯。
萧氏的新楼盘正值拍卖的大好时机,父亲和母亲忙不过来,几乎没有电话,有时好不容易来了一个,也是只言片语,三分钟都没有,便挂断了。
起初,阿辰也打过电话来,我很开心。
只是不管我说什么,他那边都很静默,慢慢地到了后来,我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便渐渐不再打了。
治疗期间,医师禁止我和一切外人联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