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我们兵分三路,一组由我带领战士,阿沐作为向导进山搜捕;二组由勒叔带队,领着乡亲们搜山;三组是公安特派员韦斌率领民兵迂回穿插。
其时,自对X自W还击Z开展以来,我边境地区各公路、铁路、城镇、村寨、山岭,早已布下了天罗地网,那真是全民皆兵。我们没费一枪一弹,就从树林、草丛、山涧里抓了四个特务回来,而且都是活的。
这几个敌人被民兵和乡亲们逮住,押到了在弄斗村委会。
这四个人都个子不高,身形瘦小,衣着与普通村民无异。浑身上下又是泥、又是水,衣服也被树枝草丛划了很多大口子,耷拉着脑袋,一个个像泄了气的皮球。
“讲!从哪里过来的?头子是谁?”韦特派员冲着几个特务道。
“公安同‘即’,我们几个都‘系’玉林的,不系特务啊!”其中一个被绑着,留着两撇小胡子男子道。
“贵港的来这里干什么?”韦特派员问。
“凭祥这边的木菠萝、八角和穿山甲‘灰’常好卖,我们想到‘春己’里收一点,回去卖。”小胡子答道。
“收了多少?”韦特派员问。
“我们今天刚到这边,只收了这一袋木菠萝,还没有收到八角和穿山甲。”这小胡子被绑着,朝被民兵一同带回来的一个大麻袋,瞥了瞥嘴说道。
“那你们这几天都在附近的村子里鬼鬼祟祟的干什么?”勒叔问道。
“上次我们到田东收芒果,就被抓住了,因为投机倒把被关了一个多星期啊!”那小胡子哭丧着脸说道。
……
听着韦特派员他们的对话,锅饼、狗剩、二蛋、猪仔等战士们面面相觑,想说什么又不敢插嘴,一齐都望着我。
又过了一会儿,韦特派员对这几个人的审讯,没有什么进展,大家顿时没有了刚才高涨的热情,都不由得有些懊恼起来。
此时我的心里也在打鼓,想:“坏了,他们不是特务?我们抓错人了?”
正在这时,听韦特派员又道:“你们‘西即’收购木菠萝的行为,是不允许的,下不为例,记住没有?”
“记住了!”
“我们再也不敢了!”
“感谢政府!”
……
这几个人如鸡啄米一样,不停地点头认错。
“孙连长,请你帮忙把他们的绑绳解开吧!”韦特派员道。
我为听韦特派员这么说,就让战士们准备解开这四人身上的绑绳。
猪仔等人正要伸手给那个小胡子等人松绑,韦特派员又道:“猪仔呀,你看他们的‘裤己’都烂了,先帮他脱下来换一条喽!”
猪仔、锅饼、狗剩、二蛋四名战士听罢,倒也真是实在,一下子就把那小胡子等人穿的外裤扒到脚面,四条墨绿色的Y军制式内裤露了出来。
在场的众人都惊讶地“噫?”了一声,随即哈哈大笑起来。
……
韦特派员接过勒叔递过来的竹筒水烟,深深地吸了一口,然后咳嗽了几声,突然冲着小胡子大声喝道;“还不讲!”
那小胡子几个人登时面如死灰,脑袋耷拉了下来。
“噫?韦特派员这老公安,真是神了!”锅饼不禁拍手赞道。
……
原来,Y南与我山水相连,民风相近。在我边境地区,言语更是相通。加之当年,我们与他们是“同志加兄弟”的关系,很多Y南J人都是在我各大J 事院校接受过培训,对我方当时诸如打击“投机倒把”等情况都极为熟悉。
小胡子等特务伪装成收购土特产的小商贩,又操本地方言,本是极难对付。他们也自觉天衣无缝,心下正在洋洋得意,眼看就能蒙混过关。
怎料魔高一尺,道高一丈!老公安韦斌欲擒故纵,故意要给他们“松绑”,但又出其不意,让猪仔扒下了小胡子的裤子。
这四名特务可能做梦也想不到,堂堂Y南特工,竟在一条内裤上翻了船!
……
经过突审,小胡子等四名特务交代了受敌情报机关指令,潜入我境内实施破坏活动的罪行。那天抽取铁路枕木、颠覆列车的勾当,正是小胡子几人所为。
只不过,他们刚刚进入我境内,就被人民群众一双双警惕的眼睛盯上了。
原来,这天韦特派员下乡与乡亲们聊天,有群众反映:刚有几个人拎着麻袋收木菠萝,但不是附近村民,有些可疑。
韦特派员听后就让阿沐火速集合民兵追赶,快到铁路线时,远远看见那小胡子等人鬼鬼祟祟,正在铁道上拆毁枕木!他们见有人到来,迅速四散奔逃。
也就正在此时,远处传来前进型蒸汽机车的“嗷呜”鸣笛之声!
情况万分危急,韦特派员一把拽下阿沐戴着红色丝巾,只身跃上铁轨,不断挥动丝巾,发出停车信号,并拔出手枪冲天鸣枪示警。
前进型蒸汽机车乘务员听枪声、看信号,采取紧急制动,在千钧一发之际,将列车停住!
阿沐带领民兵上前追赶,但那几人分散逃跑了。
再后来,就有了我们巡线和韦特派员、女民兵队长阿沐等人相遇,走访弄斗村、村民敲锣示警、山夜搜捕、“脱裤审敌”等等。
小胡子等特务交代了潜入我境内实施刺探破坏的计划行动后,韦特派员让阿沐带领民兵,与他一起把这几个特务带到县公安局。
“哥瓦(壮语:老大哥)啊!你的水烟真提神啊!今天辛苦大家了!”韦特派员对勒叔道。
“天黑山路不好走,今天就住下喽。”勒叔道。
正说着,阿勒和妲紫带着孩子也回到了家。
“孩子怎么样?”韦特派员问阿勒道。
“县医院给打了一针,喝了些止咳糖浆,刚睡着了。”阿勒道。
“那就好,咳咳咳……”韦特派员边说边咳道。
他正要起身,突然一阵猛烈的咳嗽,人都有些喘不过气来,身子一歪,便要摔倒,我见状赶忙上前将他扶住坐下。
韦特派员不住地张口大声喘着粗气,又剧烈地咳嗽起来。
正在这时,里屋刚刚睡着的孩子波仔,也又喘又咳起来,迷迷糊糊地叫着:“达咩(壮语:妈妈),我要喝水!”
妲紫给孩子到了一碗水,又放了一勺白糖,端进屋内,波仔大口喝了,又自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我扶住韦特派员,见他脸上有些不对劲,但是哪里不对劲又说不上来。
“咳咳咳!”韦特派员又剧烈地咳嗽起来,并开始大口吐出大量白色泡沫一样的痰液。
只听屋内,波仔突然大喊一声,把众人吓了一跳!
妲紫进屋吓得只喊:“波仔!波仔!快来人啊!”
众人紧忙跑进屋内,只见波仔如中了邪一般,时而牙关紧咬,时而大喊大叫,双手不停地在胸前抓扯衣服,几个大人摁都摁不住。不一会儿,又开始寒战哆嗦起来了。
韦特派员用手一边揉着眼睛一边招呼我道:“孙连长,请你帮忙,押着这几个特务到公安局,再送波仔上县医院。咳咳咳!”
我见韦特派员这时的脸上又出现了一点变化--眼睛已经肿得成了一条缝了!
“特派员,今天咱不走了!”我道。
“怎么?孙连长有难处?”韦特派员问道。
“不是!配合公安机关反敌反特是我们的工作,更是义不容辞的责任!但是波仔和您的病情已经十分严重,从这里到县医院还有二十里山路,可能会发生危险!”我道。
“可村里的医生治不了波仔的病……”韦特派员话还没说完,就“哇!”的一声,呕吐起来。
妲紫急得之哭,勒婶责怪阿勒道:“我说天黑不能带小孩子走夜路喽!等天亮再上县医院!你们就‘系’不听!肯定是遇到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喽!”
阿勒低头不语,只是忙着要给孩子灌糖浆。
“快请村卫生所的医生先来看看!”勒叔急道。
“我刚去了,赤脚医生到隘口村的孕妇接生去了!”阿沐道。
情况紧急,我问勒叔和阿沐:“村卫生所有草药吗?”
“有啊!”勒叔和阿沐异口同声道。
“咱这山里到处都是草药!咳咳咳!”韦特派员边咳边道。
勒叔和阿沐带我到了村卫生所,我见一面墙的药柜上,各种中草药齐备,心中顿感踏实,琢磨波仔和韦特派员的症状,组方选药。
波仔:麻黄30g,桂枝10g,炙甘草10g,杏仁12g,生姜15g(切片),大枣3枚,生石膏30g(碎)。
韦特派员:麻黄15g,芍药15g,细辛15g,甘草15g,干姜15g,桂枝15g,五味子10g,半夏10g。
抓好了中药,我让锅饼、猪仔各支起瓦罐,砂锅起火煎药,并嘱咐他们二副药中的麻黄,均要先煎,把沫子去掉。
锅饼问道:“连长,我舅舅也是村里的中医,我听他老人家好像说过,麻黄用量不能太大,而且是后下,不能久煎,可您这给孩子用的都是30g……”
“你们大胆煎煮便是!”我道。
锅饼挠了挠头,把麻黄倒进瓦罐里煎煮起来。
不一会儿,水热沸腾,那些小树枝一样的麻黄在水中翻滚,水面上泛起一层沫子。
锅饼用勺子轻轻撇起沫子,又倒入其它药物;猪仔也是这般给韦特派员煎药。
药煎成汤时,波仔已经哆嗦称一团,勒婶拿着一个扫把正在他头上晃来晃去,嘴里说着保佑孩子的话语;韦特派员这边不停地咳嗽,边咳边喘,地下一大滩不知是呕还是咳出的白痰,而且脸都已经浮肿起来……
锅饼和猪仔赶紧把药给他俩喝了。
那波仔这是又开始烦躁起来,用手乱抓乱打,差点把药碗打翻。阿勒和妲紫摁住他的手脚,锅饼好不容易才给他灌下去小半碗,剩下的药随着“啪”的一声,碗掉在地上摔碎了。
锅饼跟我说:“连长,药碗摔碎了,不够……”
话没说完,只见波仔不闹了,对勒婶说道:“阿婆,我‘输’汗了,身上好‘西’服啊!”说着就要解开衣服凉快凉快。
我见状赶紧让勒婶找些糯米粉来,勒婶不明就里,还是端了一大碗晚上为我们做糍粑的的糯米粉来。
我让波仔解开上衣,用糯米粉在他身上敷了,又去看韦特派员。
猪仔道:“特派员喝了药,又咳出些白痰,说想拉肚‘己’,上厕所去了。”
不一会儿,韦特派员上厕所回来道:“啊!我的解放军连长同‘即’,你这‘系’什么药,我拉了个肚‘己’,已经好多了!”
此时勒婶也从里屋走了出来拉着我的手道:“我的好孩‘己’,你一定是上天派来的‘花神’,用这些花草治好了波仔的病!”
我有些不好意思道:“勒婶,韦特派员,这药叫‘青龙汤’。”
“连长,这是两副不一样的中药啊,怎么都叫‘青龙汤’?”锅饼奇道。
我正待回答,忽听门外一个声音笑道:“敷面膜的是大青龙汤,上厕所的是小青龙汤!”
……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