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非一阵眩晕,眼前光线乱闪,也不知道经过了多少时间。
这种感觉很熟悉,就是……那种穿越的感觉。
会回到哪里?
一睁眼,就看到满天的星斗,一闪一闪,像一些丑陋的萤火虫。
他有些艰难的爬起来。
一株高大的橡胶树,一只土黄色陶罐,几丛美人蕉和龟背竹,两条淡金色小蛇躲在草丛中,向外探头探脑。
该死的丛林。
李非一阵郁闷,感受着裤裆里的热乎乎,他大致知道了,这次穿越其实也就是瞬间吧。
经历了那么多,感觉总该有个一两百年的样子,可回到丛林才发现,只不过是瞬息之间。
这让李非哭笑不得。
他心里存了侥幸,觉得能够逃避时间和空间,最好是穿越一次,已到三千年以后,他就可以乘坐飞机回到起点。
但现实总归是残酷的,根本不给他机会。
叹口气,慢慢爬起来,提了那只陶罐,向祖母的祭坛走去。
突然觉得不对劲,另一只手里捏了一样东西,这是什么玩意?
天哪,是……半张羊皮!
借着星光,李非一眼就认出,正是镇元子实验室里的羊皮,当时,他正捏在手里跟药罐子叔叔说话呢!
太混乱了。
早知道,就该多拿一堆东西啊,比如,那些丹药,还有飞剑状的记忆金属材料,还有……总而言之,这次穿越损失严重。
当然,李非最想做的,当然是将那个镇元子给抱出来。
有那样一个男人存在,这片丛林算得了什么啊?几枚丹药,随手扔出去,嘭一声就给炸平了。
算了算了,在丛林里待久了,竟然如此暴力,还是老老实实减肥、老老实实炼丹吧。
实在不行,下次将这只陶罐再偷出来,继续穿越过去。
李非这样想着,很快就来到祖母的祭坛。
祖母依然保持着原来的姿势,正对着天空吟哦,一颗颗神秘文字流光溢彩,向着天空深处飞去。
李非悄悄将陶罐放回原位,像一只肥胖的兔子,蹑手蹑脚逃回石头房子。
他有半张羊皮,需要好好研究。
在一盏简陋的猪油灯盏下,李非缓缓打开那半张羊皮,凝神细观,脸色渐渐变了。
这……就是天书?
太假了吧!
车前草18g……可可豆93g……金合欢38g……龟背甲421g……
李非郁闷的发现,自己隔着时空抓到手里的羊皮上,竟然是一张老中医手写体的药方。
经历了时间和空间的快速转换,竟然自动进化为现代中医大夫们经常使用的那种手写体。
幸好李非的妈妈是中医大夫,他自小就看惯了那种龙飞凤舞、恍若天书的字体,竟然很容易就看懂了这张药方。
唯一的问题,药方上的那些名字都有些古怪,有些是中文称呼,有些是英文称呼,有些是标准的德文称呼。
还有三四种药材,李非看不懂,他猜测,应该是印第安语系的称呼。
看来,时间和空间这两个家伙挺容易错乱。
太过荒诞,让李非觉得这一切都是假的。
他在自己粗壮的大腿上使劲拧了一把。
疼,很疼。
李非一声哀嚎,一屁股坐到宽大的木床上,一动不想动了。
……
空欢喜一场,这让李非对那个镇元子大仙都产生了怀疑,觉得之前的这一切经历,不过是之前他与豹子的梦游一样,是梦的一部分。
直到祖母怒气冲冲的走进石头房子,在他头上狠狠扇了一巴掌,李非这才恍恍惚惚坐起来。
“飞毛腿,你个臭小子偷走我的陶罐,害得我法术失败。你看看,你干的好事!”祖母看起来真生气了,劈手揪住李非的大耳朵,将他扯出石头房子。
李非向外一看,不由得大惊失色。
蛇,到处都是蛇!
响尾蛇,大头蛇,雅拉拉卡蛇,加蓬咝蝰,墨西哥王蛇……
密密麻麻,如潮水般,嗤嗤嗤,嘶嘶嘶,一浪接着一浪,翻滚着,拥挤着,蜂拥而至。
大片大片的灌木丛,被漫山遍野的蛇压成平地,扎出一股股绿油油的汁液,顺着那些沟壑四处溢流。
高大的可可树、紫心木树和橡皮树,被蛇浪所冲击,摇摇晃晃,似乎一些长腿的绿巨人,正在瑟瑟发抖。
部落里的人吓坏了,尖叫着,到处乱跑。
人们纷纷爬到树上、石头房子上,挥舞手中的武器乱打。
越打,那些蛇越疯狂,层层叠叠,在房子下面叠起一座座蛇山,将那些毒性最强的蛇送上房顶。
“我们完蛋了!”一些妇人哭喊起来,闭着眼睛,将手中的棍子、鞭子、鸡毛掸子拼命甩打。
男人们则稍微好些,手中的棍棒、青铜宝剑、长矛、标枪等武器,一扫就能弄死一大团。
那些蛇在临死前,会将自己的身体不顾一切地缠绕在那些武器上,丝毫不松开。
棍棒、长矛、标枪、甚至宝剑上,那团蛇尸越来越多,也就越来越重,最终的结果,肯定是让那些武器成为废物。
尤其令人们绝望的,是在很远的地方,有七八条体型高大的蛇,每一条都有七八丈长。
它们冷冷地瞅着这群惊慌失措的人。
“大祭司,大祭司呢?赶快施法驱蛇!”有人高声喊道。
酋长带领着三百多名青壮年进了丛林,说是去办一件大事,留在部落里的,只有一些老人、妇人和半大小子。
那些老人阴沉着脸,一刻不停地斩杀着没完没了的蛇。
他们每个人都身经百战,就算是天塌下来,也不会皱一下眉头。
妇人们则一个比一个凄惨,哭哭啼啼,时不时有人大声尖叫。
倒是那些半大小子们,一个比一个凶狠,看来,最近的训练效果还不错。
李非看着铺天盖地的蛇,两条肥腿酥酥的,麻麻的,有点软。
在祖母的帮助下,他爬到了石头房子上,像个屁滚尿流的废物。
“你赶紧施法啊!”他对着祖母大声喊道。
“你偷走我的法宝,导致了施法失败,现在好了,就让安第斯山脉下的那位弄死我们吧。”祖母看起来很淡然,似乎对生死之事看得很开。
李非看着白发苍苍的老祖母,心里莫名酸了一下。
给酋长当老娘,还真是很辛苦……
“再没有其他办法?”看着波涛汹涌般的蛇潮,嘴唇哆嗦着。
“有啊。”祖母咧嘴一笑。
看着祖母的样子,李非没来由得打了个冷战。
这老巫婆……不会是给我打什么主意吧?
李非心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