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魔老人谢化谢镇韵,新收了一位弟子名叫李务雨,此人天生的瘦小枯干,所以老侠客因材施教,传给他轻功和偷窃。
这种偷窃跟平常偷鸡摸狗的那种小贼不同,侠义的偷讲究的是劫富济贫,专挑那种贪官污吏、土豪恶霸下手,把值钱的东西拿出来之后,救济那些穷苦的百姓。
现在江湖上有淮北三圣手、江南四神偷,都是中国有名的大贼,走千家、过万户不留痕迹的高人。现在的李务雨还年轻,功夫还达不到这种程度,不过以后他可要超过这几位前辈。
谢化根据他的长相与特长,给他取了个绰号名叫追风鬼,又传他一对镏金点穴镢和一把小片刀。
这天,时逢谢化出门访友,留李务雨一人在家看守宅院。李务雨这个人闲不下来,在家闷着非得闷出毛病来,必须给自己找点事干。
等到他练完功,心血来潮想上街去溜达溜达,刚出门,就见一队骑马官兵往这边飞驰而来。
李务雨心说话:不好,要坏,有人把我师父的事告了密,风紧扯呼。
他这么想可是没动地方,虽然心里紧张但脸上不能露出来,再说他要想跑,再来一队官兵也追不上他。
果然,这些官兵连看都没看他一眼,就从他面前飞驰而过,这一下可也勾起了李务雨的兴趣。
“看来这是有事啊?我凑个热闹。”说完,再看少侠客施展陆地飞腾法,在后面偷偷地跟着这些官兵。
没过一会儿,他就来到了事发现场,就见出事的这家还是位当地的财主,李务雨也见过他们,人挺不错,在本地面邻里和睦。
再看这老两口可太惨了,坐在大门口的台阶上,互相扶着擦眼泪,他们两人流出来的泪水都快积成一个小水洼了,左边是一帮邻居、朋友,看得出是在安慰这老两口。
另一边则是一帮当差的,在询问二位老人这件案子的细节。
“我说各位乡亲们。”李务雨挤在人群之中,他不明白这发生了什么,便拍了拍旁边一位看热闹的。
有几个人听见后面有人说话,纷纷回头观看,再一瞧说话这人的尊容,不由得吓了一跳。
“额……您有话请讲。”这时有个爱说话的人回了他一句。
“我说各位,我都看糊涂了,那不是老刘家两口子吗?这因为什么事哭的这么伤心啊?”
“嗨呀,朋友你有所不知啊。他们家,昨天夜里出了命案了。”
“啊?命案?谁死了?死几个?”李务雨听完就是一皱眉。
“死了五六个,老刘头他们家有两个儿子一个女儿,俩儿子在外做生意常年不在家,就留这么一个姑娘陪着两口子。这个姑娘你别说,长得美极了,现在正是青春妙龄,你说谁这么缺德,偏偏就……唉。”这人说话还留一半,最后那段没说出口。
“偏偏怎么着?你说呀。”李务雨一看这叫什么话,不说全了还想急死谁,赶紧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离近点。”这人放低了声音,李务雨也把耳朵凑了过去。
“说吧。”
“昨晚上有个损贼,把姑娘给……先奸后杀手段残忍呐……”
“什么!?他娘的!”李务雨一听说有这事气得简直是哇哇暴叫,他现在身为侠客门徒,上三门的门户,讲究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平时最痛恨这种采花的淫贼,没成想这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在镇江府居然出了这种事,“奶奶的,这个孙子犯案之前也不打听打听是谁罩着镇江府!敢在太岁头上动土,必要他的命!”
“嚯……朋友您别激动,您跟老刘头什么关系?”
“什么关系也没有。”说完李务雨气哄哄一转身,回到了自己的家中。
“没关系你那么激动干什么?丑人多作怪。”
当晚,李务雨早早地吃完晚饭,稍微眯了一会儿,在半夜时分他起来了,换上自己的夜行衣,背好百宝囊、挎好兵器袋,推门他出来了。
三蹿两纵就飞上镇江府的城墙,然后迅速往案发现场跑去。
来到刘财主家门口,越墙而过,他们家有钱,所以女儿住在绣楼里。他一看这院里锁着门,只好翻墙进去,缓缓推开屋里的门,点燃了一把火扇子,看了看屋里的情况,大侄推断一下这个贼的作案手法。
过了一会儿,大致推断出这个贼是从后窗户进来的,因为窗户纸上有一个小窟窿眼,一定是此人作案之前打出了熏香蒙汗药,难道这又是个下五门的淫贼?
李务雨一看也差不多了,便从楼上下来,一看天色还晚,又找到了他们家的库房,现在库房里不堆杂物了,停着几具棺材,都是昨夜被采花贼杀害的人。因为现在没破案,尸首不能入土,只好先暂存在这,准备明日一早再转交官府。
绿林道上没有鬼神这一说,他们也不怕这些尸体,怕也干不了这一行,不过出于对死者的尊重,李务雨先双手合十,把头一低:“无意冒犯。”
说完,他把正当中的一具大棺材撬开,一看里面的死者正是老刘家的闺女。李务雨借着微弱的火光一瞧,这位的脖子上好像钉着个什么东西。
“这是什么?”仔细一看,好像是一支飞镖,不过跟普通的飞镖还不一样。像刘铭越使用的镖,前面一个铁器,中间是用手指夹的镖杆,最后还有一道绸子条。不过这种飞镖没有镖杆和绸子,跟普通的镖比起来更像是大号的钉子。
李务雨赶紧又看了几副。不出所料,几乎每具尸体上都有这种暗器,从死相上来看,这个飞镖还有剧毒。
掌握了一点信息之后,李务雨便把所有东西归位,然后回到了家中。
简单地睡了一觉,第二天早上起来他就开始行动了,首先是去了老刘家一趟,面见老两口子,跟他们打了保票,说是必破此案,只是让他们去官府给自己作证,办一张海捕公文。
老刘头一看少侠客来了,不敢失理,再一听李务雨把这事包了,要替自己的女儿报仇,简直是太感动了,恨不得跪地上给李务雨磕几个头。
后来在老刘头的运转之下,海捕公文算是批下来了,他本想等着师父谢化回来,请老师跟他一块办案。谁知左等谢化也不回来,右等还是没影,最后李务雨实在等不下去了,便吩咐仆人看家,让他们转告老师自己在帮官府破案。
他一想:这种暗器真特殊,我师父好像跟我讲过,这是哪个门户的来着?书到用时方恨少,李务雨一时想不起来这种暗器的名字。无奈只好追踪采花贼的脚步,他一看每回作案结束之后,多多少少都会有这种飞镖,他拿了一个做物证,顺便访一访这附近有名的武术家,看看他们谁知道这种暗器的来历。
这天李务雨就来到了杭州地面,走到北关外的时候,他突然想起有一个朋友住在此地,此人是谢化的徒侄,自己见过几面,管人家叫师兄。
此地距离杭州城三十余里,名叫雷杭镇,这里本地有一位出名的义士,姓石名叫石晋,人送绰号展翅鸠。今年也是二十挂零三十岁的年纪。
来到门首叩打门环,不一会儿便来了几名仆人,将门打开以后,先是愣了一下,一看怎么来了个丑鬼?后来有一个认出李务雨来了,赶紧满脸陪笑。
“呦,我当是谁,这不是李少侠吗?您怎么这么得闲,来找我家主人吗?”
“是啊,劳烦各位通报一声。”
“好嘞您稍等!”说完这些仆人撒脚如飞,去内宅给石晋送信。
就这么个功夫,李务雨无意间瞥了门框一眼,突然就发现在门框脚那块有一个白圈。
“嗯?”他知道,这是绿林人惯用的伎俩,白天如果看上哪家,便用白粉笔在门框下画个记号,方便晚上来作案。
李务雨没动地方,先等着师兄出来。过了一会儿,就见石晋迈大步,笑着接了出来:“贤弟一向可好?愚兄到了。”
“师兄诶!好久不见啦,兄弟我给哥哥磕头了。”李务雨倒身下拜,石晋赶紧上前将他拦住。
“贤弟,此地不是讲话之所,来,随愚兄进后宅,咱们边吃边聊。”石晋说着就要拉住李务雨往里走。
“哥哥您先等会儿。”
“贤弟有事吗?”
“您看啊。”说完李务雨用手一指墙角下的白圈。
“哎呀?这贼好大的胆子,没打听清楚就来犯案?算了,把这个记号抹了去,别让他搅了咱弟兄的开心。”说着石晋就伸出二指想要将记号擦去。
这也是江湖上的规矩,一个贼如果盯上了一家,会在这家墙角画上记号好方便晚上来作案。可要是晚上一来发现这记号没有了,就会识趣的走开。
不光这家的主人会擦,连小偷的同行也会干,既然自己偷不了那别人也别想偷,大家放弃这家再找旁的。
“大哥,你先等等,别擦。”李务雨一把拦住石晋。
“兄弟,这是何意啊?”石晋有点不明白,李务雨是谢化的徒弟,虽说没出师,但也是半拉江湖人,江湖上的规矩他不会不懂。
“嘿嘿,大哥你想啊,如果咱们把这个记号给抹了,那这个人肯定就找别人家动手,咱们有功夫自然不怕,可那些平民老百姓怎么办?还不得被他给害了?要我说,咱哥俩今晚上来来,把这个贼给逮住,也算为民除害,尽到咱们绿林道的责任。”李务雨嘿嘿一笑,这笑得比哭得还难看。
“哦?还是贤弟你想得周全,那就依贤弟你吧。”石晋一听也有道理,便没动那个记号。
当晚,一家人吃完了晚宴,石晋安排仆人们早早的回房休息,将屋里所有灯光熄灭。自己则搬了两把椅子,在客室一摆,和李务雨两人盘膝打坐,运用气功闭目养神。
其实他俩的气功用的都不怎么样,只是入门而已,目前还在学习中。不过现在这种情况也不知道那个贼什么时候会来,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正好可以利用这段时间练一下这种功夫。
他们坐了一会儿,感觉双腿有些许麻木,便下来活动活动筋骨。就在这时,忽听窗户外面“呼”一声响动。
他们这方面还是比较有经验的,这是衣裳襟挂风带出来的声音,说明那个贼已经过了这间房,蹿到后院去了,而且凭声音能看出这个人的轻功了得,至少不在他们二人以下。
李务雨赶紧屏住呼吸,瞄了一眼旁边的展翅鸠石晋,石晋也瞥了一眼李务雨,两人一使眼色,戴好自己的兵刃,蹑手蹑脚轻轻推开房门,到了院中施展轻功提纵术飞身上房。
要讲轻功,李务雨和石晋可以说非常不错,他俩的绰号也挺应景,一个追风鬼一个展翅鸠。两人落在房瓦上声息皆无,手打凉棚四外观瞧,就见一道黑影在前面蹿房越脊,三晃两晃朝后院方向跑去。
“追。”石晋小声说了一句,两人一起往黑影的方向跟去。
跟到一半他俩有点纳闷,要按正常情况下,值钱的东西确实放在后院,都藏在户主的屋子里,可这个贼经过主人的卧室却没有停留,而是继续向前走。
哎呀?不好,这货别是个采花贼吧?石晋突然想起自己有个妹妹,今年刚刚十九岁,尚未许配人家,跟自己住在一起。石晋疼妹妹,给她在后院盖了座绣楼,现在一看这个贼的路线,就是奔绣楼去的。
李务雨也发现了这一点,他就把这件事和扬州出的那起先奸后杀的案子联系到了一起:不会这么巧让我在这遇上了吧?
两人脚下加紧,再看那道黑影已经到了绣楼之下,飞身往上一蹿,到了窗台的外面。趴在窗户上听着里面的动静,确定屋里的人都睡着了,再看此人从百宝囊里掏出熏香蒙汗药,舌尖点破窗户纸这就准备下手。
“呔!大胆的贼寇!还不下来受死更待何时!?”石晋实在是忍不了了,没想到这个贼胆子这么大,敢在自己家玩这个,拽出自己的钢刀就跳到了采花贼的身后,一点都没犹豫是举刀,就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