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几天,由于杨彩彩反应太大,原本想保密的,现在单位的人差不多都知道了。
中午在食堂吃饭,一个单位坐一起。一位四十几岁的阿姨,平时大家都叫她张姐,也是单位的领导,她也是王妮曾经的直系领导,不过现在没分管了,平时没什么架子,很爱跟大家在一起聊天开玩笑,说这样能吸收点年轻人的活力,此时正笑嘻嘻的看着单位里的小年轻人们。
“加紧喔,你看比你们还小点的都当妈了”语重心长,意有所指,看着王妮跟另外一位外地同事陈小玫。
虽然一个桌上十个人左右,一半人都没结婚,可人家有对象啊!连以前最让人操心、年龄最大的高妹儿都有了,生生赶在去年年尾把单给脱了,据说那男生还不错。这下大家的视线都集中到了王妮跟小枚身上。
王妮自觉的将头埋下,装着自己在认真吃饭,无心顾及其他人的样子。
可她心里却不像表面那般平静。以前还会偷偷在心里说,有人在前边挡着,她还能再等等,可如今看单位最大龄的一位,高妹儿,去年已经成功脱单,并且之后大家都在猜,不出意外的话,今年就能喝到她的喜酒了。
虽然何小枚比王妮大一岁,也符合挡箭牌一说,可人家压根儿没有把这种异样眼光当一回事。恰巧两人同时离桌,等倒残余垃圾的时候,两人又并排站在一起。王妮在旁边小声的嘀咕一句:好尴尬。说刚才,以此想唤起共鸣。
让王妮失望了,人家心态倍儿好,云淡风轻的回她一句:有什么好尴尬的。共鸣没引起不说,还把王妮晾在那木架子,不上不下的。
两人等电梯,没人注意,王妮看了眼何小枚,眼神中赤裸裸的透着她此时的想法:她怎么不慌啊!她可比自己还大一岁,今年整三十的关口,云淡风轻的,境界未免也太高了。
王妮想去取经经,如何把那心态放平了!大家都是在追求一个喜欢,等一个喜欢的。人家显得不急不躁的,淡定的不行,她这边都快抓心挠肝似的面临崩盘,热锅上的蚂蚁了急的跳脚。
王妮还是没问出口,抹不开面儿,难为死自己了。她这人什么事她都喜欢藏在心里,一个人慢慢想,想的都快神经抑郁。这种事说出来也不好,如果是自己主动问,明显给人感觉很急,急不可耐,严重点还得背上一个愁嫁的称号,王妮可不想得到这种称号,到时别人又拿这个开玩笑,她可承受不起。她不喜欢开这种玩笑,尤其是对象还是自己的时候。
她就怕这种打着关心旗号把你作为八卦中心,你还不能跟她发脾气,一发的话,别人会说:“这是在关心你,别不识好歹。”她就想问,真关心的话,能不能借钱用用,多半一屁股走多远。
以前有个杨彩彩,还能交交心,现在怀着孩子,本身身体也不太好,她也不好拿她那点无解的烦心事烦人。
还有一个小时下班,王妮去上厕所,上完,擦干手的瞬间,一条消息突然弹出来。
看完之后,鼻子一酸,见周围没人,突然又转身匆忙的回了厕所的最尾处的小格子,立马蹲下,头埋的低低的在腿间,过了一会,抬起头一看:眼圈红的咧,眼泪含在眼眶中,要掉不掉的,腮帮子硬邦邦的,嘴唇紧绷,用力的忍住别发出声音,再次将手机打开确认消息。
一个29岁的女人,就因为一条消息,哭的惨不拉几的,她上厕所,也没带多少卫生纸,纸用完之后,只能捏着自己鼻子,控制住自己。
站起来,双手来回互戳几下,等到掌心有温度之后,捂住眼睛,心里不停的告诉自己,别哭了,等会出去说不清了。
说不清能怎样,她现在管不了那么多,暗恋对象要结婚,她哭都不行吗?她不知道,她只知道上次这么哭,还是她外婆老去的时候,第一次感受到亲人的死亡的时候。
她以为,他们最终是会在一起的。她到现在都还能记得那一天。
两人同一个学校,他是她的直系师兄,那时师兄还有女朋友,她也不是那小三插足,两人根本还不认识。也不知道怎么的,突然有一天在学校马路上的三岔路口,他直接停下来说了一句:加你QQ,你怎么不同意啊。把王妮给蒙的,蒙完之后回神解释道:我平时没怎么用QQ。当时又急着上课,俩人都没过多说话,这是私底下的第一次两人说的话。
那时师兄是他们系的风云人物,人家加她QQ,王妮心里美但又没开窍,并没有那种觉得对她有兴趣的意思,很可能就是顺便加的,她一直是这样认为。
之后嘛,有事聊,无事也聊,聊的最多的就是他那前女友,当时她追问:为什么会分啊!师兄淡淡的说:谈了半年,分手不下十次,她提了九次,最后一次他提的,最后就真分了,当时王妮涉世未深,直观的觉得,男的也太无情了,感情太脆弱了。关于这段分手的认知,她还被人标上了轴的看法,那人就是她的师兄,她不觉得,反而觉得他才是。
从大学到社会,两人还保持联系,到去年都还聊着,他像是她的社会导师一样的存在,出了社会,王妮反射弧没那么长了,也会想,他跟她真的是师兄关爱师妹般简单吗?
偶尔她开玩笑:要不我俩结婚吧。朋友都不想耍了,浪费时间。
师兄哈哈一笑:可以。
不过她得去他那儿,他是不会来这边县城的。说的信誓旦旦,毫无商量余地。王妮当时心都冷了,就她目前的现状,根本就不容许她这么任性的为爱放弃。这事也就这么淡下去了。
她清醒的知道,如果想要这段感情,除非她付出。有时候恨不得问问老天爷,缘分就是这样设计的吗?一人懵懂,一人追,一人明了,一人又开始往后退。差了什么,总是谈不拢,去年她说,要不等等,等她考到那边,当时他没回复,她以为是默认,可现在板上钉钉的事摆在她的面前,她那心怎么那么难受呢。
看着那条信息还不知道怎么回复,同事给她打电话来了。她只好擦擦眼泪,离开厕所之前,特意看了看镜中的自己,还好,眼圈不是很红,小跑着回了办公室。
人是在工作,那心啊,跟团乱麻似的,缠的她心一紧一紧的。
连下班时间到了,人走了,都没注意,只有说不出的难受。
回了家,晚饭也没吃,家里人喊了一声就没管她,偶尔她嚷着减肥,晚饭不吃很正常。王妮庆幸,这个时候没人打搅,她可以安静的,像自虐一样一遍又一遍的看着婚纱照片,新人笑的挺开心的,新娘她也不认识,一般般吧!
躺在床上,卫生纸用了一大包,擦眼泪,擦鼻涕的都有。王妮打开聊天界面,想说两句,打完又删,删完又打,就像个神经病,但就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最后也只能稳妥的发出一句:恭喜,还有一个大红包,迄今为止,她拿出去的最大一个红包。她以为自己不会有机会把那八百块还回去。
八百块是当初她刚毕业,师兄给支援的活动经费。刚毕业就收到高中同学的红色炸弹,脸生,又不好意思拒绝,两人聊的时候,师兄说:去吧。没钱就借给她,当时也没想这么多,就说借四百,没想到给她八百。一直到前一分钟,她都没还这钱,因为后来说还的时候,师兄开玩笑的说了一句:就当你的结婚礼钱,以后我可不会再给,当时她立即回嘴:就这么点啊,我们两个关系还不错,您再加点。这话笑着就过去了。没想到,还是给出去了。
信息发出去了,可迟迟未回。王妮隔一秒看一下,隔一秒看下,看了几分钟,都没回音,心里对自己说:别看了,人家忙得很。可又不甘心,索性不关屏幕,一直看,直到第二天早上上斑,打开手机,才看到了短短几个字:谢谢,到时来耍啊!
冰冷又窒息,感受不到欢迎和任何的期盼,她都不知道她该怎么反应了,只好把手机丢在一边,寄情于工作。别说,工作效率还挺高,直到同事叫着吃饭,她才惊觉到了中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