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围攻的人群忽然散开,腾出一块空地来,空地上方突尔异彩缤纷云霞腾涌,旋见一辆由九头巨大奇禽牵拉的华丽大车从辉彩中翔驰而出,禽背及车厢帘前立着数名绮罗飘舞的女子,远远瞧去,有如天魔乱舞。
“那是什么?”安生仰空呆望,见那九头奇禽通体斑烂翎羽绚丽,模样似隼非隼似鸾非鸾,体形极巨,半天认不出是什么东西。
“是魇鸢,难道……”鱼诗兰吸了口气,面现震惊之色。
“难道什么?”安生问,眼睛望着那九头魇鸢,倏地一阵莫名晕眩。
“别瞧,据说魇鸢能迷人魂魄!”鱼诗兰手扶额头,紧闭双眼提醒道。
安生赶忙低头,旋闻顶上响一串铃铛碎响,接着是翅膀扑拍之声,那九头魇鸢及车自空降下,距地数丈悬浮停下,一个女人的声音响起。
此声无比独异,不同于安生听过的所有女人的声音,低回娇腻如吟似叹,且略带一丝勾魂夺魄的沙哑,声声仿从心底响起,竟叫人无端端地心猿意马魂酥魄荡起来。
安生忍不住又抬头瞧了一眼,见那华丽大车帘幕依旧低垂,仍然不见声音的主人,不过魇鸢背上及车厢前的八名女子却瞧清楚了,竟是个个妖艳绝伦。
安生瞧得眼花缭乱,可是没过会儿,便又感到晕眩起来,急忙低下头去。
此时一条修长的玉腿率先从车帘中跨出来,在地面摇曳的火光照耀下,这条腿肤质滑腻、酥白耀眼,充满女性魅力。
车中人才迈出一条白生生的右腿,众人便为之摒息,只余一阵怦然。
片刻后,女子动人的娇躯终于完全暴露在火光之下,她全身装扮颇为奇特,虽系肩甲,肩臂却无寸褛;半截式的抹胸与短裙仅遮住了私密处。
鱼诗兰一向自诩衣着胆大,此时也不禁傻眼,手按酥胸,暗自咋舌:“这衣服与镂空有何不同?是哪来的妖女,做这等迷惑人心的装扮?”
场中被围的白衣男子不为所动,目光冷冽,连汗也没多沁分许。
女子的衣着太过眩人,手跨剑柄,却重彩涂面,看不清容貌来,居高临下,肃然道:“今日我只为取一物。使君若爱惜性命,趁早献出,我担保你平安离开。”却是对白衣男子所说。
重重包围下的白衣男子依旧低头敛目,毫无反应,也不知在想什么。
情况危急,安生大概弄清了使用之法,便手持役妖令,准备试试,却被一旁的鱼诗兰喝止了下来。
“你干什么?”
鱼诗兰见他掏出宝贝来,虽不知有何作用,但想也知道应该是干什么用的,但此刻情况未明,加之那围攻之人来头不小,贸然加入战团岂非引火烧身?在她看来实在大大不智,是以立即喝止了安生的行动。
“那些人多半是官家的人,恐怕有危险,我不能置之不理。”安生解释道。
“是不是姑且不论,你有那个本事吗?你知道这伙人是谁吗?”鱼诗兰眉头紧皱,质问道。她虽然知道这傻郎君的性子,否则也不会两次傻傻地来救她,但事到临头却不希望他这般为了素不相识的人铤而走险,她是真的挺喜欢这个傻瓜的。
“不知,但这不是见死不救的理由。”安生摇摇头,他确实不知道,但他也不打算袖手旁观。
“妖姬开路,魇鸢驾车。这魔女定是罗刹女。”鱼诗兰花容苍白地继道:“魔界最可怕的魔头之一。”
“是吗?”安生闻言没有太大的惊讶,也确实没听过罗刹女的名号,但此时此刻却清楚自己该做什么,只是淡淡应了一声,也不知是说给她听的,还是说给自己听的,随即肃穆闭目,回想在令上看过的禁咒,口中念念有词,待念完,便举起役妖令一挥,猛闻顶上一声霹雳,天与地都亮了一下,虚空裂处,竟然现出一个高达十逾丈的巨大妖魔来,但见白首红足形貌如猿,面目无比狰狞猛恶,手持一杆长约十丈的长柄巨刀,整个刀身殷红如血,氤氲着一股肃杀的气息,可怖而诡异,伴之而生的却是如有实质的威煞,如奔腾的怒潮般向四面八方扩散。
安生有些抵受不住这强大无匹的威煞,几瘫软于地,不禁仰头失声道:“怎……怎么这么吓人……”
“呔!”
巨妖炸喝,声荡天地:“哪个活得不耐烦了?竟敢拘本王到此!”
安生心中怦枰疾跳,拼尽全力抵抗如山压至的威煞,强将手中之令高高举起,厉声喝道:“囚妖朱厌!你可认得此令?”
巨妖登然动容,瞪着两只慑人的巨眼细瞧了片刻役妖令,又看了看安生,蓦尔躬身叩首,惶恐于衣道:“原来是少主召唤,罪妖朱厌奉名苦候已久,不知少主有何吩咐?”
鱼诗兰瞠目结舌,简直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天!果然是那个传说曾经纵横妖界的朱厌,据传上古时期在北境作乱却突然,销声匿迹,至今已经无数岁月,很多人都以为它早就死了,怎会突然在此出现?又叫安生做少主?”
安生其实也吃不准这唤出来的可怖妖怪会不会因为役妖令的缘故而听他的话,但都已经唤出来了,自然也能硬着头皮试试了,索性一切顺利,此刻心中大定,高声道:“朱厌,你来开路,将前面那些被围攻的人给我救出来!”
“喏!”朱厌即应,猛抬起头,两眼精芒暴射,待锁定了被围攻的人群后,怒容咆哮:“人挡杀人,佛挡杀佛!”声音未止,手中魔刃随意挥出,瞬将前方不远处拦在前方的众小鬼一刀两段,怖响声中,地面上百余小鬼登随碎石四下弹飞,死状极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