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漆黑,无边无际。
安生不知道自己是昏是醒、是死是活,也不知在黑暗中待了多久,时间与五感似乎都有些迟钝起来,迷茫中,怀中一具又香又软的温热娇躯微微一搐,“嘤”的一声,片刻才传来一把闷闷的呢喃话语:“呆……呆子?”
安生回过神来,知道怀中是谁,虽然一时记不起发生了什么意外,但见她还不忘叫自己呆子,可见并无大碍,放下心来,调匀了气息,低声道:“我没事。你轻轻动一下,看身子有没有哪里疼?”
青青没有作声,却依言挪了挪腰腿肩膊,温驯得像一头乖巧的小猫,浑没了平日里的刁蛮。
女儿家的香软在怀,让他在如此处境都不禁有些飘飘然。
“没事,没不觉得有哪儿疼。对不起,是我的错。”
听她这么一说,安生这才回想起事情的原委,原本他是跟着青青进宫殿的,青青迫不及待地推开宫门,里面却没有想象中的布置奢华,遍地金银宝贝的景象,而是一片看不到尽头的漆黑漩涡,一股巨大的吸力将猝不及防的青青拉扯了进去,自己为了救她,也被牵扯了进去,后面的事儿就一点儿印像也无。
“真的好奇害死猫哩。”安生叹了口气道。
青青本来有些愧疚,被他这么一调侃,平日里好胜心起,不肯再落下口实,赌气闭起小嘴不说话;片刻约莫也觉得安生的话形容自己好像极为贴切,“噗哧!”一声笑出声来,忽又觉自己笑自己显得太傻啦,赶紧抿住嘴,不再吭声。
两人黑暗中静默了一会儿,又不约而同大笑起来,也不知笑自己还是别的。
安生自然没有怪她的意思,从怀里摸索出法囊来,由于看不见东西,翻翻找找好一会儿才摸出灵灯来。
灵灯光线所照,此间不过咫尺方圆,空间大小刚好足够两人活动,似一封闭的内室,内室无窗,十分幽暗,仅有一门,门边中央位置有一凹槽,不过却丝毫不觉得气闷,四下观察,也不知通风透气的口子在哪。
青青见有门,欣喜地从安生怀里起来,想要推开门看看,然后无论如何都推不开,后来又拿出能用的工具来,试了半天,最后认命似的坐在地上休息。
“……我们出不去了,是不是?”
昏暗中,青青的声音听来格外平静,仿佛问的是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她半天没等到安生的回应,回头却见安生笑着看她,毫无惧意,似明白过来,心头涌起一股暖意,主动靠上身子,泛红的面颊贴着他还算厚实胸膛,闭目微笑:“呆子,我才不怕死呢。其实能……能和你死在一块儿,我也挺欢喜的。”
“死?想死还早哩!”安生虽然不知道她怎么没来由说什么生啊死啊的,不过听她说愿跟自己死在一起也是挺开心的。
“你难道有什么办法?”
“我刚才只是笑你平时个精灵鬼,怎的关键时刻就傻乎乎的?没想到你噼里啪啦说些有的没的,不过我也挺欢喜的。”安生打趣道。
“呆子,你才傻哩!”青青也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苦中作乐?不过听到他竟然说自己傻,老大不乐意地反驳道。
“你信不信我能打开这门?”安生神神秘秘地问道。
“我才不信哩。”青青赌气似的硬着脖子,显然对于自己都无计可施的门他能有什么办法,这门说来也怪,也不知怎么造的,竟然刀枪不入,锋利的刀刃都无法在其上刻出痕迹来,推又推不开,想撬门可门缝只能隐约可见,自是无处下手。
安生乐呵呵地起身挪到门前,见青青提着灵灯,眼鼓鼓地盯着他一举一动,看样子真的十分好奇他怎么打开这门来,于是挽起袖子,装模作样比划了一会儿,才将手伸入门边凹槽里。
青青在一旁边看边想,这是要推门?不,自己都推不开的,他那普通人的气力,怎么也不可能推开,难道凹槽内有什么机关?不,还是不对,那可疑的凹槽早就被她仔仔细细检查了个遍,绝无暗门可能,思来想去也想不到他怎么把门弄开来,虽然她口口声声说不信他能打开门的,但心里还是希望他没有吹牛,是真的能打开门来。
安生伸入凹槽的手一用力,吱一声……没有丝毫花俏的动作,门很轻松的被他打开了,同时转头忍着笑意,对着目瞪口呆的青青道:“其实这门是要拉的……”
“你……这……”
惊喜,恍然,羞涩,愤怒的情感就在青青心里接踵而来,惊喜他真的把门打开了,恍然自己竟然糊里糊涂,羞涩自己刚才竟然会错了意,以为这呆子愿意跟自己笑着等死,白感动一场,愤怒他明明早就看出问题,却故意不说,让自己出丑,可恶!
安生见她表情极为丰富,本相再逗逗她,没想到却招来恼羞成怒的青青一阵雨点般的双拳快打,最后只能抱头求饶才算了事。
安生的玩笑也非无用,至少此时紧张危机的气氛得到了有效缓解,两人先后走进门内,视野骤开,却非期待的耀眼阳光,而是一条泛着淡淡金黄光芒的蜿蜒小路。
四周微风习习,透着些许刺骨,甚是阴凉,小路两边沿途长满了怪模怪样的不知该说是树还是花的东西,形似树干的淡绿色的柱体上延伸出许多类似枝丫的条状物,只是这些“枝丫”上又各自生出许多根须般的长须,随着风儿在空中摇摆,“树干顶端”上头覆着一个圆盘也似的绿色巨叶,边缘微微拱起,直径至少三丈以上,大得令人难以置信,巨叶底下密密麻麻布满了大小的粉色花苞,而对应着的“树干”底部位置也是镜像般长着一样的绿色巨叶,只是比顶端的要大上一圈,其上也密密麻麻布满了大大小小的花苞,只不过却是紫色的。
二人从没见过如此巨大的怪异物事,一时怔然,仿佛置身梦境,被眼前不可思议的奇景吸引。
青青大着胆子上前剥开紫色花苞,里面露出一个形状像新剥的栗子的扁圆饱满的红色果实,伸手摘下红色果实仔细端详,只见果实红润透亮,里面隐隐有水光流动,显然十分多汁,玉指轻轻一掰,“剥”的一声,从裂开的果肉中淌出发亮的汁液,腥甜气味十分浓郁。
青青似被汁液浓郁的气味吸引,忽然举掌相就,连着果肉果汁,一并送入了檀口。红果口感的诡异一如外表:多汁的果肉嚼起来像黏腻的带血肉块,口中腥甜无比,几令人产生啖食鲜肉的错觉。
青青眉头微皱,吐掉的念头还没生出来,身子却似饥渴般抢先做出反应,“骨碌”一声吞进了肚子里。
安生赫见青青的冒失举动,吓得他魂飞魄散,赶紧一掠而至她身前,捏着她的脸颊紧张道:“青青!快……快吐出来,还不知什么东西哩,莫乱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