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狗,宋狗,你在做什么呢。怎么又在做木工,你爹丢了怎么都不着急啊。”
被叫宋狗的人坐在茅屋门口,身上是粗麻衣,听到有人叫自己就放下手上正在做的凳子腿儿。他要靠着做木工做东西到镇子里去卖来过活。
宋狗是他的,小名,爹起的,他爹总是说他是野狗,于是小名也就叫宋狗了。他真正的名字也是爹给起的,宋正清。
寻着声音看过去是一位农家少女,是这位宋狗的青梅竹马,花铃。两人家很近打小也就玩在一起。
宋正清看着少女,“额……”一时语塞。
花铃见宋狗木讷着,就不耐烦了,“哎呀,你怎么这么呆啊。算了,对了我家里让我送些菜过来。”
说着花铃递过来一篮子青菜,宋正清木讷地接过,“哦。”
花铃完成任务,蹦蹦跳跳地往家走,临走前又想起来家人的嘱咐,“哦,对了,你要是有什么困难可以来找我家帮忙。记住咯。”
宋正清看着花铃逐渐消失的背影,直到看不见。
然后又开始盘算这些木制品如果全都卖了能换多少钱,换的钱也许够一根簪子,他要买给花铃。
至于爹,也只能是担心了。爹整天疯疯癫癫,有时清醒有时不清醒,清醒的时候大部分时间都在做木雕,宋正清的木工手艺就是爹教的。但是几天前爹清醒的时候告诉过他,假如有一天他不在了,不要找他,只需要在他娘的坟边建一座衣冠冢。
正午刚过,宋正清吃过午饭,来到娘的坟前,他娘死得早,自打记事起便只有娘的一座坟。正清对着娘的坟说,“娘,爹已经不见三天了。爹说过不要让我找他,说只要他不在了就是死了,让我在你旁边建一座衣冠冢。可是……我还找找吧,我觉得兴许还能找到,可能就是喝醉不知道在哪儿了。娘,我再找找吧,一个月还找不到我再在你身边建一座坟。”
时间流逝,数日之后。
宋正清行走在乡间泥泞不堪的小道上,手里捧着的是一根至宝,一根银制的发簪,挺好看。
这根簪子是宋正清买来要送给花铃的礼物,这宋正清心里头也早就盘算好了,花铃家是农户,自己一个木匠,门当户对;自己有一门拿得出手的手艺,养得起家。先去跟花铃,说好,然后再存点钱找个媒人就能向花铃家提亲。每每想到此处,心里便是美滋滋,滋滋美。比吃了蜜糖还甜。
远远地瞧见了一户农家茅草屋,院子用木棍儿篱笆围起来,房屋西边是一片竹林,东侧种着一颗梨花树。这便是那花铃的家,花铃与自己相距不过半个山头,算是很近的了。
遭逢变故。
一阵啼哭声从那篱笆里响起,这声音他记得,是花大娘。收好簪子,三步并作两步来到了这间小屋前。
映入眼帘,一片狼藉。花铃父亲躺在地上,花大娘抱着花铃父亲哭,只是哭。
“花大娘!怎么了。”
花大娘抬头看见是宋正清而不是强盗,就像是抓到救命稻草死死抓着宋正清不放,“快救救我家男人,快救救他!还有花铃,花铃。”
花大娘抓住宋正清的手有血,满手血。
宋正清一时间也是吓得呆若木鸡。
还在一片空白中,又一只手抓住了他的衣襟,这一只手来自躺在地上的花大叔,花大叔从昏迷中苏醒,“我……没事儿。快去救花铃,快去……啊!”
“花大叔!你怎么了!”
花大娘见到花大叔苏醒,一时间内放松了许多,人也镇定下来,“今天不久前,来了两个强盗。他们用木棒偷袭打昏了你花大叔,然后抢走了家里一些值钱的东西。然后那两个丧命的强盗还掳走了花铃。他们还没跑多远,求求你快去救救她,快去救救她。”
“好。”
花大娘千恩万谢,告诉了他那些强盗往哪儿跑了。
宋正清顺着花大娘指的方向跑,跑了几步跑到了自己家的院子。
门被人用刀砍开了,刀不是很锋利,砍了很多道痕迹,也许是一把没有磨利索菜刀,也可能是砍柴的斧头。
家里被人闯了空门,但是损失的最值钱的东西就是门上那把锁。爹在的时候但凡有一点钱不是买纸烧给娘就是买酒喝,买最好最烈的酒喝,所以尽管父亲做木工很赚钱可是家里还是一贫如洗,这么多年没有存一文钱。
痕迹很新鲜,肯定没有跑远,赶快跑两步大概就能追上。
然而没跑出去两步,宋正义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自家的门锁是被刀或者斧头砍开的。对面是两个人,自己还空着手,肯定是肉包子打狗。
转身钻进了屋里,来到床边,掀开被子,拆下来一块床板,床板下是一长方形暗格,暗格里一长条物,用灰布包裹着。
揭开灰布,赫然一柄长剑。红剑穗,金漆柄,九色宝玉镶剑鞘;宋正清略微拔出一点剑身。寒剑身,冷锋刃,锋芒乍现沁心脾。只是拔出一点周围的气温便降低了好几度,只是看一眼就会被划伤。
宋正清哪里受得了,赶忙收剑入鞘,提着剑追了出去。
这把剑是他爹藏的,他爹对此什么也没有说,宋正清也什么都不敢问。他怕,他怕他爹又打他。
他很小的时候就知道他爹藏了这么一把宝剑,常常也趁着爹不在把剑偷偷拿出来把玩,只是迄今为止一次也没有完全把剑拔出来过。不只是臂展不够长,拔不出来,这剑长,长四尺五寸,近一人高。更是因为每次拔剑的时候总感觉剑就悬在自己喉头,每拔出一寸剑身仿佛就在自己喉头割了一寸,完全拔出剑身的那一刻自己也会身首分离。
这次他也只是打算借着这把剑壮壮胆,吓唬吓唬那两个强盗。
虽说本意如此,却是计划赶不上变化,世事难料,人算不如天算。从来就没有人能说算无遗漏,谁让老天爷总是喜欢跟人开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