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小郎喝着水,忽然他母亲发现他的脚上竟然长出黑色的龙鳞,并且他的腿脚是逐渐越来越是粗壮,脚趾化作乌黑锋利的龙爪,吓的他娘脸色大变,瞪大了双眼,浑身颤抖的惊呼道:“小郎,你看看你的脚,你这是怎么啦?”
聂小郎听见母亲的惊吓声,转过头看他的母亲发生了何事,谁知道他的嘴巴开始凸出,眼睛变得很大,脸已经开始变形,黑色的鬃毛越来越长,头顶上竟然长出角来,吓的他母亲将手中的腰带丢掉,仰躺在河边,紧张结巴的说道:“你,你的头怎么长角了。”
“娘,我要变龙了,我不想离开你。”
聂小郎表情痛苦并且幽怨,他的娘也是吓的慌了神,说道:“变什么龙,聂龙吗?你这究竟是怎么了,不要吓娘。”
谁知他娘此话刚说完,天突然暗了下来,河水也涨的飞快,原是晴空万里,突然间乌云密布,顿时天黑的如傍晚一般,视野变得看不清楚,他娘怕自己被水冲走,迅速的跑上岸。此刻的聂小郎已经完全变成了一条黑龙,巨大的身躯在河水中翻滚,一声霹雳,大雨倾盆,那黑龙仰头长啸,河水的巨浪排山倒海而来。
聂小郎的母亲在大雨中大声的呼喊着他的名字,可是雨声、风声、潮水声早把他母亲的呼喊声湮没,聂小郎也不想离开自己的母亲,可是自己不走,那河水就会迅速的漫起来,会伤害到自己的母亲,没有办法,他腾空而去,龙爪在空中挥舞,蹿入云间。
“小郎,我的儿啊,你快回来,你走了娘可怎么办啊?”
他母亲的每一次呼喊,黑龙就回应一声长啸,在他的后腿上,仍然绑着她母亲的腰带,雨越下越大,很多地方出现水患,电闪雷鸣也越来越激烈。聂小郎知道一直这样不是办法,他若不离开水患就会越来越严重,无辜的人都会被淹死,甚至自己的母亲,他依依不舍的往岷江飞去。
他的母亲见儿子走了,便快速的爬上山,向着儿子离开的方向,大声的呼唤着他的名字,每一次呼唤,黑龙就回头望一眼自己的母亲,一回头就形成一个巨大的水滩,直到他远去再也听不见自己母亲的声音。
天柱峰下文昌殿前,张辅汉站在那里,张衡和张修冒雨而来,张辅汉问道:“发生何事,怎么突然发起大水?”
张修道:“天师有所不知,听说那聂小郎竟然变成一条黑龙,往青城山方向腾空而去,现在估计在那都安城的堰湖之中。”
张辅汉早已发现那股强大的妖气,但是不知道究竟是什么原因,还以为是乌神教的妖魔又来鹤山闹事,便继续的问道:“这人怎么会变成龙?”
张衡说道:“据说是吃了一颗龙珠,那龙珠还是在鹤山山顶的石林找到的,现在一想才算明白,为什么那石林中的石笋长的如此之快,原来是和这龙珠有很大关系。”
张修道:“天师,如果我们不去灭了这妖龙,夺回这龙珠,以后鹤山的弟子修炼筑基恐怕很难,况且这孽龙待在都江堰中不肯离去,早晚也会为祸人间。”
张辅汉叹息一声道:“他若未害人,就由他去吧,皆是可怜人啊。”
张修道:“这世上妖物怎么可能不害人,就此次水患,也不知多少人失去家园,多少无辜死于非命。”
张辅汉看张修言辞激烈,不好多说,看了一眼张衡便问道:“衡儿,你怎么看。”
张衡道:“父亲,孩儿觉得此事不需要您去,交给我们即可,妖龙要是不及时除去,到时候真为祸人间时,也来不及了。”
张辅汉的心里,略微有些失落,这份失落当然张衡和张修都看不出来,深吸一口气说道:“既然如此,那此事就交给你去办吧,切记,若他愿意顺着江河前往海中,你们也休要伤了他性命。”
张衡和张修领命后,便快速的下去了,张衡怎么可能会错过此次机会,因为他需要在自己父亲面前表现自己,不然自己的风头都被这外来的张修给抢光了,所以张衡下去后,就紧锣密鼓的安排起此事来。
在张玉兰住处,安昕烨打着雨伞,急促的敲着院门,龙湔一看原来是安昕烨,询问道:“小昕,这么大的雨,你怎么来了,你看你这头发都湿成这样。”
安昕烨迅速将手里的雨伞放下,拉住龙湔的手,然后往屋内看了看,没有见到张玉兰人,然后小声说道:“湔哥,你记得聂小郎吗?”
看着安昕烨的样子,龙湔有些不解,疑惑的神情问道:“记得啊,他怎么了?”
安昕烨继续的小声说道:“聂小郎变成一条巨大的黑龙飞走了,这事情到处都传遍了,听说灵真师公要去斩杀他,拿回龙珠。”
“什么龙珠,为什么要去拿别人龙珠,还要杀他,不对,他怎么会有龙珠?”
安昕烨听得出龙湔的着急,一口气就问出了好几个问题,他便继续解释说道:“说是在石林里挖出来的,因为化龙,所以沿河淹了不少村庄,你说聂小郎怎么那么命苦。”
龙湔沉思了会儿,对安昕烨认真的说道:“不行,我们要帮帮他。”
安昕烨道:“湔哥,我两这么小,怎么帮啊?”
龙湔心里想到了张玉兰,然后对安昕烨道:“我去求师父,师父肯定有办法的。”
张玉兰此刻在阁楼中静坐调息,听见龙湔和安昕烨急促的脚步声,才睁开自己的双眼。在她面前的木几上,点着檀香,一缕幽香弥漫整个空间。她身着一身白色素袍,一枝梅花木簪结起发髻,简单大方。龙湔来到张玉兰的面前,双膝跪在面前,默默不语。
“湔儿,你这是怎么了?”
张玉兰从未见龙湔这样过,即便是犯错也不会这样认真的跪在自己面前,安昕烨站在旁边,眼神略显紧张,张玉兰也看出了他俩有些不对劲,便起身将龙湔扶起来,可是怎么拉他起身,他都不肯,龙湔说道:“师父,救救小郎吧,估计也只有你才能救得了他。”
听到这个名字,张玉兰很迷糊,这龙湔嘴里的小郎究竟是谁。她看了一眼身边的安昕烨,安昕烨依然低着头不说话,张玉兰心想估计是他们的玩伴,便安慰的说道:“你先起来,是不是你的玩伴遇到什么事情了,你好好的给我说说。”
“不,师父您要答应我,我才起来。”
龙湔依然很倔的跪在地上,张玉兰心疼他,便带安抚的语气答应的说道:“好好好,可以起来了吧。”
听到张玉兰正面的答应,龙湔这才起身,然后说道:“聂小郎是我和小昕在石林认识的,他人很好,可是不晓得怎么吞下了龙珠,如今化成了黑龙,小昕给我说师公会派人去斩杀他,所以师父您一定要救救他。”
张玉兰看了看外面的大雨,和刚才发现空中的妖气,她已经有几分明白,可是父亲决定的事情自己又怎么能干涉,虽说这聂小郎是湔儿的好朋友,但是已经化妖,自己又如何有办法劝说,张玉兰道:“湔儿,很多事情不是我能左右的……”
龙湔带着哭腔对张玉兰说道:“师父,你刚刚可是答应我了。”
张玉兰道:“湔儿,你为什么这么在意他,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人生道路,天意,你我都不可违逆的。”
龙湔哭诉道:“我不懂什么是天意,我只知道小郎和我生世一样,一样的命苦,所以师父,我恳求你在师公那里给他求求情吧。”
张玉兰听后心中一震,他没有想到龙湔的生世对他自己的影响竟然如此大,她的心里此刻升起怜惜的情绪,叹息一声道:“罢了,我就带你去走一趟,至于能不能成,就看他自己造化了。”
这时候一直未说话的安昕烨,突然蹦出声来:“我也要去,师伯你就带上我吧,小郎也是我的好朋友。”
张玉兰略有犹豫,龙湔央求道:“就让小昕和我一起去吧。”
张玉兰想想也没有什么,便带着他们两人来到迎仙阁,已经下了三天的雨,总算是停了下来,张衡在静安亭中饮茶,亭子周围全是高大的柏木,此亭由六根原木支起,有六角,亭上用厚厚的棕皮盖着。
张玉兰在亭前恭敬行礼,龙湔和安昕烨连忙跪在地上叩头,张衡端起一杯茶喝了一小口,然后看了看跪在地上的两个孩子说道:“叫他们起来吧,不用行此大礼。”
张玉兰道:“父亲,女儿是有事情相求。”
张衡手指着木几旁边的蒲团,表示让其坐下,炉子烧着红红的木炭,壶里的水烧的咕嘟直响。张玉兰将龙湔和安昕烨扶起来,然后自己坐在蒲团上,两小孩左右站着,张玉兰继续道:“我听说有个叫聂小郎的孩子,因吃了龙珠,化成龙形,这几天的雨估计就是因为他吧。”
张衡听到张玉兰这么问,他心里想玉兰这孩子怎么问起这个事情来,难不成有求于自己的事情竟然和此事有关,想到这里他心里就有些不悦,感觉只要是这些烦心事,总会有她,道:“的确如此,此龙珠原是我鹤山所有,却被这孩子盗了去,没有了这个龙珠,我鹤山石林中的石笋砍了,估计将不会再生长,对我鹤山造成相当大的损失,并且这孽龙化龙后还久久不肯离去,导致水患,死了许多无辜百姓,所以我将派人去斩杀。”
听到张衡这么评价聂小郎,龙湔心里那是一百个不愿意,怎么还没有弄清楚,就要这么随随便便的下结论,并且还要斩杀对方,便大声的说道:“小郎他不是有意的。”
张玉兰赶紧制止龙湔说话,而龙湔却是气的紧紧的握紧着自己小拳头,张玉兰继续道:“这孩子也是贫苦人家的孩子,发生水患我相信也不是他所愿的,我听说现在已经在都安城的堰湖中,相信也不会给百姓带来什么麻烦。”
张衡没有马上回答,可是脸上的表情却更加难看,他又喝了一口茶道:“你怎么知道没有带来麻烦,那孽龙已经吃了不少孩子了。”
龙湔继续的为聂小郎开解说道:“他怎么可能,我认识的小郎不会这样的。”
张衡此刻很不高兴,对着张玉兰厉声说道:“你带他们来做什么,小孩子怎么知道这些妖物的残暴。”
张玉兰赶紧解释,他知道自己父亲的性格,要是继续这么下去,估计给龙湔自己也会带来不少麻烦,便说道:“父亲莫怪,因为他们之前在石林认识,也不懂这些,这说话又心直口快。”
张玉兰赶紧向龙湔使了一个眼神,可是龙湔却当什么也没有看见,安昕烨走过来拉住他的手,硬拽着赶紧的往山下走去。龙湔的每一步都十分沉重,他心里一点也不相信师公说的这些,他只信自己所认识的聂小郎,那个善良的放牛娃。
走到山下,龙湔对安昕烨道:“小昕,你说师公说的会是真的吗?”
安昕烨挠了挠头,一脸愁苦的说道:“我想师公不会骗我们,但是我相信小郎肯定是有苦衷的。”
龙湔沉思了会儿,很认真的对安昕烨说道:“小昕,那我们去都安城好不好,我必须要亲自看看,我才相信。”
安昕烨犹豫道:“这里隔着都安城好远,我们怎么去啊,湔哥,我觉得我们还是不要去折腾了,况且我还担心我娘知道了,肯定会训我的。”
龙湔想了想说道:“怕什么,既然你不敢去,那就我一个人去好了。”
安昕烨有些为龙湔担忧,然后劝说道:“你一个人去不怕吗?要是师伯知道,你肯定要挨训的。”
龙湔脸上肃然的说道:“怕什么,出门嘴巴就是路,就算是师父知道,也就是挨打,可是我要是不见到小郎,我不放心。”
安昕烨想了想,心里有些犹豫,然后继续说道:“湔哥,你想想清楚,我们和他也就只见面了两次,值得这么去做吗?”
龙湔很是认真的对安昕烨说道:“小昕,这不是值得或是值不得的问题,而是原则,你要是不去,那你可以帮我找点银子做盘缠好不好,以后我会还给你的。”
安昕烨想了一会儿说道:“那你等我,我这就去我母亲匣子里悄悄拿点,应该不会被发现的。”
龙湔指着远处的大柏木道:“那我就在那里等你,你快去快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