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饭,有人会突然惊叫:“呀,袭若央那个婊子!”
走个路,会有人在她背后指指点点:“原来她就是袭若央,也就长这样嘛,身材也没有多好。”
就连下个课,也有人假装路过三班就为了看她长什么样。
陈虞芽跟面茶都炸了,每次听到有人说袭若央的时候先一顿不带脏字的骂,再教那个东西做人。
她们也不知道袭若央怎么能忍那些人的污言秽语,风轻云淡跟个没事人一样,该吃吃该喝喝该睡睡。
哪怕她表现得有一点不开心也好,可都没有,统统都没有。
一场在学生之间涌起来的没有硝烟的战争已经打响了,甚至有人还联名上书申请将袭若央开除。
袭司云也是觉得这群半成年人有点搞笑,凭几张照片就这样,没有幕后推手是不可能的了。
跟家里人说了这件事,袭家人当然是又气又心疼自己家的宝贝。
袭司云没想到对方还藏得挺好的,差一点点就要动用袭家势力才能把对方揪出来了。
从书店兼职工到书店老板的婶婶的隔壁家的儿子,再到一个车站的陌生人,到公交车司机,到公交车司机的老婆,最后才找到那个陌生人。
那个拍照的人。
又摸排了好久,才找到那个叫她拍袭若央私生活的人。
高三四班:安琊。
这一切的调查大概花了三天。
安琊要的是袭若央跟男人在一起的图片,所以进出袭家的照片那个私家狗仔没有给她,安琊也自然不知道自己惹到了袭家。
现在被抓出来,她才震惊,毕竟她没听过袭家还有袭若央这号人物。
虽然源头是她,但跟风的是高三超过一半的人。
袭司云给安琊记了大过,并且让她星期四高三集中放学的时候让她当众给袭若央道歉,袭家也终止与安家的各项合作。
外界的人都不明白这百年世家怎么说变脸就变脸,也更不敢随意得罪袭家了。
当然,这是后话。
现在,袭若央正拿着作业进办公室,轻轻敲了敲饶越卿的桌子将试卷放了过去:“老师,可以给我讲一下这个题吗?”
饶越卿合上笔记本,拿过她的试卷看了一眼,填空题全错,后面三个大题对了一个,她要问的就是对的这个。
敛了敛眸,磁性的声线微哑:“这个题对了其他全错了,笔拿来。”
袭若央握着笔的手紧了紧,骨节处微微泛白,扯了扯嘴角问他:“老师,你……不记得了?”
这张卷子她昨天才让他给自己说的,他现在这话……是什么意思?压根没把自己问过的问题放在心上么?
“记得什么?”饶越卿嗓音淡淡,从笔筒里抽出了一支笔,按下,开始给她讲题。
袭若央眼眶微红,离开了办公室。
身旁的那股清香消失,饶越卿顿了顿,抬头,少女已经小跑着出了办公室。
冲进厕所洗了个脸,袭若央皮肤太白了,眼眶一点点红就特别醒目。
徐蒸蒸愣了一下,起身来到讲台蹲下,面对着她:“央央,你怎么了?”
袭若央吸了吸鼻子,趴在桌上声音软软的像小奶娃的撒娇:“好丢脸啊,我刚刚平地摔了。”又似作烦躁地抓了抓头发,做了个“嘘”的手势,“你别说啊,好尴尬的。”
小姑娘眼睛大大的,气鼓鼓的模样简直可爱到爆。
徐蒸蒸笑着拍了拍她的头:“我也告诉你个小秘密,我也是坎坷地不摔平地摔,跟中了邪一样。”
“噗嗤……”袭若央没忍住笑了出来。
饶越卿来到教室,小姑娘正趴在桌上跟别人笑。
徐蒸蒸看到了饶越卿,连忙站起来叫“老师好”,然后又拍了拍袭若央的肩回到了自己座位上。
饶越卿敲了敲袭若央的桌,声音冷冷的:“出来。”
袭若央愣了,班上同学也愣了。
这这这、这好像是温柔又多情的饶老师第一次冷脸吧?
袭若央沉默一会儿,还是跟了出去。
走廊上,偶尔有几个同学路过,对面楼的在看戏。
饶越卿把卷子递给袭若央,深黯的眼底充满平静:“不就是说过了的题一时没想起来,还跟我闹脾气了?”
袭若央接过卷子,没说话。
饶越卿垂在裤边的手紧了紧:“袭若央,你知不知道我为什么不想理你?”
袭若央听完,摇头。
“你觉得,我一大男人怕黑,是正常的吗?”虽然他也不知道她怎么知道他怕黑。
袭若央没说话,也没摇头,垂着脑袋看自己的脚尖,双手背在身后紧紧握着自己的试卷。
“我跟我弟弟,被绑架过,在一个黑暗的仓库里关了了两天一夜。”
男人风轻云淡般的声音却在袭若央心里掀起了巨大的波澜,手一松,试卷飘在了地上。
“幽闭恐惧症,不是怕黑。不要以为,病表现在脸上才是病,任何人都有自己的伤口。”
“我希望你以后说话别这么不经过大脑,不是所有的玩笑都能开,懂吗?”
饶越卿捡起了卷子,塞到了小姑娘手里。
袭若央垂着脑袋抓住了他的袖子,没让别人看到她眼红的样子,声音轻软有些委屈意:“对不起……可是你就不能原谅……原谅一次不懂事的我吗?”
她不是故意的……
她不知道……
可是解释这个东西让她看起来像个罪人,这个世界从来不相信她的解释,百口莫辩才懂得人心可畏。
她不会解释了。
她没想过要在他伤口上撒盐。
她给他最喜欢的糖了,跟他道歉了,和他撒娇了,天天跑他面前去哄他了……
她不懂,她也还是个没长大的孩子,不懂幼稚的她怎么逗成熟的他开心。
别人骂她,她很难受,没有人喜欢别人把自己的祖宗十八代挂嘴边。
她天天去他面前晃就是想,他能安慰安慰她,就像之前那样有时候哄哄她,就够了……
他带来的阳光,是别人的百倍千倍万倍,可是他好像都不知道这些事。
而且,他好像也没有义务一定要安慰她……
饶越卿不明白她怎么还委屈上了,不懂事就是值得原谅的理由?
他在乎她对她特别,她看不出来?
所以,就一直利用他给她的特权在他生活里撒野么?
他现在大概明白自己烦躁的来源了,是对她的失望。
不需要这样一个幼稚不能替他分担肩上疼痛的女朋友。
所以一开始就看错人了。
“袭若央。”他沉声叫她,“希望你以后把我当做老师,只是一个老师,而不是一个朋友或者玩伴。”
男人的话音落了,好像有什么东西,也在袭若央心底碎了,扎得她脸色惨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