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花像很轻很轻的羽毛一样,一片片的落下,雪落无声。
仿佛她轻轻吹口气也能把雪花吹走一样,雪下的挺大,不久和清峰上便已是笼罩在白色之下。
薄薄的一层积雪真叫人欢喜,和清峰上已经有几年没下过雪了。
触目便是白色的地,白色的树。
程月锦站在院落外,这地彷佛和那天接边,有道是天地一色。
先人有言曰,登高望远。
她好似看到一幅绝美的雪景图徐徐展开。
和清峰的景色尽收眼底,比着平日里的凌厉,竟是多了几分柔和。
四季轮回本就是自然法则。
说来也怪,宗吾内设阵法总是四季如春。
却只有这和清峰自设立以来便不设此等阵法,遵循自然法则,四季轮回。
这也就造成了,和清峰的雪景乃是宗吾一绝。
雪是干干净净的,是不是传说九重天上的仙子撒下的礼物呢。
“师妹,可是看痴了?”
容清浅不知何时出现在了她的身后。
音至人也至。
程月锦轻笑,“师兄竟也陪我在此看雪?”
下这一场雪,不知怎么心里却是轻松愉悦了许多。
就连前几日师父交给她那查寻魔修踪迹任务的烦躁也被她抛在了身后。
该有办法的自当会有办法。
“是啊,和清峰近几年来不曾下雪,今日一见,自是想陪你多看会儿。”
容清浅慢悠悠的回答道。
执法堂近几日因着门派大比的缘故,事务繁多。
也就今日偷得半日闲。
程月锦伸手接住一片雪花,谁知不消半刻,便融化在了手掌。
容清浅笑道:“小锦,你这样自是接不住雪花的,既是身俱冰灵根,为何不以灵力封存?”
程月锦挑眉,无奈扶额道:“我愚钝了,竟是把自己当成了凡人?”
话落,她便自指尖流露出几丝灵力。
叫那落入她指尖的雪花立刻凝聚在掌心之中,久久不化。
容清浅静静的看着她。
师妹还是像个小孩子一样。
执法堂本不该是她的担子的。
想到执法堂。
容清浅从乾坤袋中拿出了程月锦的弟子服。
“这是执法堂法部网支的服饰,从今日起,你便是执法堂法部网支第三十九号。”
容清浅取出象征身份的玉牌和服饰,递与她手上。
他顿了顿又说道:“去执法堂看看也好,不过门派大比当日应会集合。”
程月锦从容清浅手中接过,与之交付的也是使命与责任。
她将那玉牌握在手中,心中顿时心生豪情。
黑色的网支服饰对襟上绣着暗纹,正是宗吾的标志,下摆和领口处都刻着阵法,可为四品的防御服。
据说法部罗支的服饰是黑金色更为高级,且其中大部分都是金丹修为的修士,是宗吾肃清门派宵小,护卫宗吾的利剑。
思及如此,她单膝立下,看向容清浅,“程月锦定当尽心尽力护我宗吾。”
容清浅微微一愣,又将程月锦扶起,他倒是未曾想到师妹竟会如此认真。
“我等知晓,师妹心中自是一心为宗吾。”
容清浅的眼中依旧是温柔一片。
几分理解和鼓励。
程月锦将那服饰与玉牌收起,起身也笑道。
“月锦向往这执法堂已久,其中皆是我派精英,护我宗吾。师兄不要担心,我已接手,成了这执法堂法部网支第三十九号,自是应当尽心尽力。”
容清浅摇了摇头。
“我倒是不担心这个,师妹聪慧。我担心的是那任务,那任务凶险,且不说那魔修踪迹难寻。师妹,可曾担心那任务?”
容清浅身为她的师兄,知道师父把此任务交予师妹后也是放心不的,生怕出些意外。
程月锦把掌中的雪花交予容清浅。
又从乾坤袋中拿出一油纸伞,催动灵力使伞缓缓撑开,立于两人之上。
也不着急于回答,见容清浅接过那雪花后。
慢慢说道:“此伞名流月伞,是能隔绝元婴以下的神识探查,也是六品的防御法宝,可抵元婴修士全力一击。是师兄在月锦筑基是赠予月锦的,师兄可还记得?”
容清浅抬头,看那伞上的桃花款款展开,就如同程月锦那院子里的桃花一样,栩栩如生。
“怎不记得?你喜桃花,那流月伞上的桃花可是我亲手画的。”
程月锦看向容清浅,笑眯眯的说道:“师父师兄如此护我,为我的安危忧心,我每走一步,你二人便早已思虑好了我的进路退路。
师兄,月锦何其幸运?本应当如这雪花一样倏地消逝,于天空之中无依无靠。但是是师父救了我,教导我,师兄呵护我,照顾我。
不过是询查那魔修的踪迹罢了,我既身为宗吾的一员,师父的弟子,师兄的师妹,既有此次机会,当是义不容辞。”
容清浅看着她笑魇如花,心中颇有吾家有女已长成的感慨。
忍不住伸出另一只手揉了揉她的头。
“小锦,师兄相信你定会不负重托。”
他长程月锦八岁,师父教导她时,程月锦六岁,而他已经十四岁,是亦兄亦父的存在。
而他为人正直,行事公允。
小师妹怕是暗中受了他许多影响。
“可还因着那内定名额而不平?”
容清浅出声询问,若撇开那任务不谈,小锦是得益者。
如此,几位真人内定便是不合道理。
可小锦是领了此等任务在身,二十又二筑基中期,定是有资格进入那晨光秘境的。
如此,又有何不公平而言。
小锦阅历浅,性子倔强,最是容易执着在这弯弯道道之后,对道心影响不佳。
程月锦略微一思索。
“并无。到底,不平的也不该是我。只是我这等性子,有些执拗罢了。也不并不是说不明是非,师兄安心,月锦还是知晓的。”
“如此甚好,若是有任何不妥,尽管告知于我。”
容清浅接道。
“好你个程月锦,与容师兄竟于在这儿看景儿?也不邀请小爷我?”
杜江这厮倒是来的快,声音由远而近,人已御剑出现在眼前。
竟是他们几人来了,程月锦惊奇。
“杜江你倒是来势汹汹,我在自己的院落外看雪,你才是不请自来。”
程月锦反驳道。
对待杜江,她可没有客气而言。
这点,倒是和苏素素一样。
“瞧你说得什么话,干嘛要邀请你,还不够煞风景的呢。”
苏素素在旁边撇嘴道。
这边杜河早已下了飞剑,朝着两人见了一礼。
“容师兄,程师妹,杜河前来赏雪,多有打扰。”
程月锦自是回了一礼。
“杜师兄,苏师姐。”
容清浅自是笑着点了点头。
“我们几人倒是好久没聚在一起见过了,陈师弟呢?”
自杜江身后传来弱弱的一声。
“容师兄,我在这呢!”
程月锦看向陈书,“陈师弟。”
杜江见状,忍不住嘲笑道:“这小子还没筑基,是我御剑带他来的。想我们几人,容师兄和李师兄皆是金丹已成,再不济连我也是筑基初期,而你如今才是练气大圆满。”
苏素素收回快剑,冷哼一声。
“我真不知道杜江你骄傲个什么劲儿?陈书不过十八岁已是练气大圆满,而你十八岁还是练气十一层,如今二十又三也还不过是筑基初期,而你哥哥已是筑基后期了。”
苏素素毫不留情,真不知道杜河那么稳重的哥哥,怎么会有这样的弟弟。
“切,你二十又四也还不过是筑基中期。”
杜江倒是毫不在意,二人你一句我一句的斗起嘴来。
程月锦不甚在意,又再次催动灵力,伞面扩大,将几人都至于伞下。
陈书在两个筑基师兄师姐之间实在为难。
“师姐,师兄,你二人到底是来赏雪的,还是来吵架的?”
此话一出,却不想更是触了两人的霉头。
“你闭嘴,闪一边去。”
两人此刻竟是异口同声。
“得了,我就不该说话。”
陈书无奈的摸了摸鼻子,自行走到杜河身边,不再言语。
“我看你是皮又痒了,来呀,打一架?”苏素素不屑的挑畔道。
杜江这边取出他的佩剑星软剑,剑如其人,吃软不吃硬,真是恼人。
“打就打,真当我怕你不成?要是传出去,还是你的声誉有损?你说哪有这样对师弟的?”
“师弟?我以为我们是同时拜入师父座下的,师父让我唤你师弟,平日里对你多有看顾,不过就是因为你年龄小我一岁罢了。”
苏素素接话道。
话音刚落,二人便闪身到一旁。
苏素素的快剑便朝杜江刺去。
“师兄?这般放任着师姐与杜江二人,没事吗?”
程月锦虽是看惯了二人吵架拌嘴,这真打起来的次数还是少的。
也怕二人万一误伤,影响到后日的门派大比便不好了。
容清浅笑道:“放心就是了,素素既是师姐,她心里有数的。”
程月锦无奈,转而问陈书。
“陈师弟可要参加此次的门派大比?”
听到程月锦问自己。
陈书这才答道:“不了,师父说这次门派大比的重点是筑基期,我已经练气大圆满,可以闭关冲击筑基了。”
“如此,也好。那杜师兄呢?”程月锦又问道。
“我也打算不参加了,本想下山游历一番,看是否能寻到结丹的机缘。”
杜河缓了缓,说道。
下山游历,寻找结丹契机,是他早就想做的。
程月锦诧异,“想不到杜师兄竟是想下山游历以寻机缘。”
容清浅笑道,“你杜师兄一直行事稳重,也怕是结丹的契机已到。”
“正是。”杜河答道。
“唉,你们一个个的,也只有我修为最低,也不知什么时候才可以像容师兄这样。”陈书叹了一口气,缓缓的说道。
杜河负手而立,“莫急,会有这么一天的。”
说罢,便看向了远处巍巍的山峰。
远处是青山。
近处是雪地。
天地间广阔无比。
任尔翱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