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祯八年三月二十日,张献忠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由郧阳故道,经商州(今商县)入陕西。张献忠与老回回、过天星等部会合攻取于羌州,长驱西进,并在凤翔与高迎祥胜利会师,义军在陕西声势更盛。
此时的洪承畴听说义军重新入陕西,气得将自己身前的公案都踢翻了:“妈的!有种别跑,咱们来个决一死战!”
可是这些农民起义军听说洪承畴出陕入豫,老早就跑回了陕西,根本不给洪承畴一举全歼的机会。
洪承畴骂了半天,等冷静下来,召开军事会议。经过和手下臣僚还有幕宾商议过后,洪承畴决定带兵重新入陕。既然你们都跑回了陕西,那我们就在陕西决一雌雄。为了防止起义军再从陕西逃回河南,洪承畴命人拿着自己的大令征调各路总兵,并让河南巡抚玄默、山西巡抚吴甡等人严守各个关隘。
其余诸路人马基本到齐,唯有四川总兵邓玘出了岔头。这邓玘本是四川人,由于义军搅闹河南,陈奇瑜特别从四川将他调到自己的麾下。这邓玘打仗还算可以,射死紫金梁王子用立下大功。随后,邓玘又屡立战功,渐渐地骄傲起来。
邓玘因为军功,被朝廷授命总兵。作为带兵官,他贪得无厌,丝毫不体恤手下的士兵。邓玘经常以各种理由克扣军饷,并授意手下自己解决(言外之意,你们可以随便去抢劫)。久而久之,这些川军气愤难平,可碍于邓玘的官职,大家都是暗气暗憋。
四月二十六日,这些隐忍已久的军兵实在忍不住了,部将王允成首先带兵发难,先是斩了邓玘的两个仆人,后来包围邓玘的住所。
邓玘听闻兵变,吓了一大跳。这些兵油子一旦造起反,那可不是吃素的。邓玘心中畏惧,悄悄顺后墙爬了出去。刚到后街,迎面便遇到王允成。
王允成见邓玘惊慌失措的样子,不由得冷笑:“邓玘,你这王八蛋!克扣老子的军饷,还想跑?来人,给我防火!”
王允成一声令下,无数火把朝着邓玘飞来。邓玘左闪右躲,奈何火把太多,刹那间后街变成一条火龙。没过多久,邓玘便被烈焰吞噬。
邓玘被杀,川军叛反,这对洪承畴来说,无异于雪上加霜。洪承畴想着邓玘,连声哀叹:“蠢材,真是个蠢材!”
洪承畴准备带兵入潼关的时候,吩咐人将曹文诏请来。说起曹文诏,洪承畴心中总是有个疙瘩。当初在陕西,洪承畴就与曹文诏心中有根刺。在陈奇瑜担当五省兵马总督的时候,陈奇瑜曾经调曹文诏入河南,却被山西巡抚吴甡硬生生给拒绝了。
现如今,洪承畴让亲兵拿着自己的金皮大令前往吴甡的府衙,最终还是强行调走了曹文诏。
就在曹文诏临行前,吴甡拉着曹文诏的手,叹息说道:“曹将军一身是胆,忠君爱国。此一去,将军一定要多加小心,保重身体!”
曹文诏受吴甡知遇之恩,心中十分感激,大英雄不由得热泪盈眶:“巡抚大人也多多保重身体。”
吴甡不知为何,总觉得曹文诏这一去,好像再也见不到了。
曹文诏先是到河南信阳拜见洪承畴,洪承畴见曹文诏到来,心中大喜:“将军能来,本督如虎添翼。将军暂时休整几天,不日就要出发。”
曹文诏摇了摇头:“总督大人此言差矣!现如今,贼匪肆虐,曹某身为国家的武将,焉能有片刻的懈怠。”
洪承畴有些感动,他轻拍曹文诏的后背说道:“有曹将军出马,逆贼不日可灭。”
曹文诏整兵出发,首先拿下随州大败义军,这算是临行前练练手。
洪承畴大兵开赴灵宝,听说义军已经占领商州和雒南等地,心中焦急,他即刻再次征召曹文诏:“曹将军,如今逆贼屯兵商州和雒南两地,如果听说我军过去,一定会先逃往汉中,那时大军由潼关进入汉中,反而会落在农民军的后面。将军不如轻骑从阌乡取山路到商州和雒南,直捣农民军老巢,然后再从山阳、镇安、洵阳等地赶到汉中来,阻止他们逃跑。这样,我大兵一到,势必能将逆贼一举而全歼。”
曹文诏犹豫了一下,洪承畴说得轻松,这一路几千里,道路曲折不说,粮饷补给都是问题。
洪承畴看出了曹文诏的心思,他安慰曹文诏说道:“此次行军,道路迂回曲折,路程遥远艰险,本督深知将军的辛苦。奈何纵观营中诸将,唯有曹将军堪当此任。一个月后,本督必当聚集关中所有人马,等待将军的到来。”
曹文诏领兵出征,直扑商州。
这时的张献忠与高迎祥都在凤翔,困守商州一带义军乃是左金王贺锦,革里眼贺一龙。他二人虽然都姓贺,却不是一家人。不过他二人虽然不是亲兄弟,但比亲兄弟还亲,总是形影不离。此次,高迎祥等人路过商州,由于商州城高河深,故此没能一举而攻下。义军都是一群流窜作业的人员,既然商州拿不下,高迎祥便没有在此耽搁,与李自成带兵走了。
贺一龙与贺锦觉得既然路过商州,不拿点什么实在心有不甘,便留在此地围困商州。
五月初五,贺一龙与贺锦在自己的军营之中喝酒聊天:“大哥,我们围困商州也有些日子了,这商州里无粮草,外无救兵,怎么就是攻不下来呢?”
贺锦一笑:“闯王与张献忠率领数十万大军都未能占领商州,我们手下这点人怎么会轻易占领。不过,我们既然围困了这么久了。约莫里面的人也支撑不了多久了。再等十天半个月,商州不攻自破。”
就在此时,二人只听耳边一声炮响。这大半夜的,军营四周本是万籁俱寂,大炮的声音显得格外清晰。贺一龙与贺锦都不由得吓得一激灵,二话没说,带着兵刃闯出大帐。
这时军营之外喊杀声四起,一个中军慌慌张张跑到贺一龙、贺锦的面前:“启禀二位将军,大事不好!明军杀上来了!”
贺一龙哼了一声:“明军来了,我们把他们杀退便是。慌慌张张,成何体统?”
中军一指身后大旗,结结巴巴说道:“二位将军,来的是曹阎王的兵马?”
贺锦借着火把的光亮,隐隐约约看到远处有一杆大督旗,上绣一个斗大的草字。来的不是曹文诏,又是何人?
贺一龙与贺锦这下子可吓毛了,二人二话没说,搬鞍上马,绝尘而去。手下的军兵见主将都跑了,立刻四散奔逃。
二贺想逃,曹文诏却没有丝毫放过的意思。曹文诏带着自己的两个侄子曹变蛟、曹鼎蛟在后面紧追不舍。
贺一龙与贺锦直跑到天光大亮,见眼前一座大山拦路,便问手下人:“这是什么所在?”
手下军兵回答:“此地名叫金岭川。”
贺一龙眼珠一转:“我们就在此安营下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