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亚今天又被打了,明明随着见到的病人越来越危险,他更加的警惕了,但是他还是被打了,旧伤添新伤,让他整个人都不好了。
最主要的是,这次挨打更是毫无缘由,甚至他刚走进房间都还没有坐下,对方就扑了过来,所幸他的反应速度也是练上来了,所以,在对方动手的时候,他迅速的大声的呼救,然后和那个病人纠缠了起来。
盛文走进房间,两个人把那个人制服,现在,对方正穿着束身衣坐在对面,一脸无所谓的看着他们。
“盛哥,接下来我跟他谈一会儿,麻烦你在外面再守一会儿。”罗亚把手中沾了些许鲜血的纸巾放到了一旁。
刚才在纠缠的时候,对方打在了他的鼻子上,所以有一些出血,但是并没有大事,而对方则是被他打掉了两颗牙,自然的也没有人给他处理伤口,所以估计现在他的嘴里还流着血呢。
拉开椅子,重新的在桌子前坐下,翻开自己的那本已经松散脏乱的黑色笔记本。
这个笔记本之所以变成这个样子,是因为上一次见一个病人的时候,对方给抢过去撕了一回,虽然后来的时候罗亚给拼了起来,但是却还是变成了现在的这幅样子,不过也不碍事。
重新拿起自己的那支铅笔,但是罗亚发现它已经快要断了。
“哎呀!真是抱歉,刚才它掉在地上,我不小心给它踩了一脚。”坐在罗亚对面的萧守似乎很是不好意思的说着,但是脸上明显的带着嘲弄的笑容。
“呵,想来你也是很久没有出来过了,对任何事情都有新鲜感,所以我不怪你。”
罗亚皮笑肉不笑的咧了一下嘴。
他在这里的这么多天也算是身经百战了,所以对于什么人用什么样的态度,他自然也是知道的一清二楚。
就比如对待眼前的刚一进门就开始袭击自己的萧守,就算你好声好气的跟他说话,他仍旧还是会是这副模样,所以罗亚也没有必要给个好脸色。
再说了,刚才两个人还打架来着,还指望双方能有一个怎么样的心平气和。
听到罗亚的话,萧守挑了一下眉,也不在意。
“罗亚,我真的不得不说你还挺有毅力的,这来到这里二十多天,被打了不下十次了吧!居然还没有放弃,你不会有受虐倾向吧!我的主治医生是一个非常厉害的大夫,我推荐你可以让他给你看一下。”
“诶,这个就不用了。”罗亚反驳回去,“他光治疗你一个病人就应该感觉人生无望了,就我这点小毛病,还是留着让我自己痊愈吧!”
“你果然和范业说的一样,是个有意思的人。”
范业是罗亚前两天采访的一个病人,患有典型的精神分裂症,对了,他也是和罗亚打架队伍中的一员,而当时两人打起来的原因是范业觉得罗亚吸引了他妻子的目光。
他的妻子就是他的分裂人格,是一个有些物质的女人。
当时的时候是什么样子呢?胖胖的范业坐在自己的对面,两人之间的气氛虽然有一丝的尴尬,但是总体还能说的过去。
然后,前一秒他还是敦厚的范业,后一秒他就变成了嗲声嗲气的孙雅,一个询问罗亚有没有结婚,有多少存款的孙雅。
当时的那个画面……让罗亚连惊讶的情绪都来不及生成,然后,他就被范业挑战了,说什么要捍卫自己身为男人的尊严,而且不管罗亚怎么说,他都要跟罗亚打一架……
那一架罗亚直接被甩到了墙上,要不是盛文进来的及时,罗亚估计自己能被直接开瓢。
那也是罗亚最屈辱的一架,在对方的身形的制约下,当时的他没有一丝一毫的反抗能力,直接被对方撞得头脑发晕,眼前冒星,然后他足足的休息了两天才开始了今天的采访,结果又爆发了争斗。
这才是让罗亚的心态真正的崩溃的原因。
“有意思的人?”罗亚抬眼看向萧守,“不知道我是怎么个有意思?”
“有意思就是有意思,还能有怎么个有意思法?不外乎就是感觉你这个人越挫越勇,而且思想观点和一般的人有些不一样。”
萧守啐了一口嘴里的血沫子,咧着嘴看向罗亚。
“想说我也有病?”罗亚懒散的靠在了椅子上,一副桀骜不驯的样子。
这在一个地方混的时间长了,也自然就混成老油子了,所以罗亚也没有了刚开始的那种规规矩矩,再说了,他这后一段时间见得都是些什么人他自己还不知道吗?
这些人哪一个手里是没有点事的?
“诶,不要这么说!”萧守冲罗亚摇了摇头,“什么是有病?什么又是没有病?不过都是别人的定义而已,我自己有没有病我自己不知道吗?”
“因为特殊,因为在他人的眼里我是不一样的,所以这外人自然给我戴上了一个有病的帽子,你去问问这病院里的任何一个人,他们哪有一个会真正的承认自己有病,说白了这有病没病不就都是那回事吗?”
萧守整个人都被束在了凳子上,但是他却是仍旧与罗亚谈笑风生,没有一丝一毫的别扭。
罗亚在他的身上看到的是淡然。
“那你应该庆幸自己被戴上了这个帽子,因为如果没有这顶帽子给你遮风挡雨,估计你早就该被枪毙了吧!”
罗亚慢条斯理的整理着自己的衣服,刚才的时候在地上滚了几圈,现在是完全的又脏了,等下回去的时候又要多洗一套衣服。
“枪毙?”萧守也没有在意罗亚的态度,仍旧是自顾自的说着自己的观点,“人生在世,谁还不是个死?你以为我会在意这些,再说了,我做那些事情的时候,你觉得我会一点意识都没有吗?我又不是真的疯了。”
“那为什么还要做那样的事情?”
眼前的这个萧守,在两年前的时候杀了人,并且把对方的尸体摆上了餐桌,做了好大的一桌美食。
罗亚在看到这个人的病历的时候,很是不明白这么凶残的人为什么不直接的把他枪毙了,还要把他关在这里耗时间,尽管在这里的日子相对于死亡更为煎熬。
也许罗亚就是一个自私的普通人,所以他还是觉得这样的人物,还是彻底的隔绝的为好,要不然万一让他有机会出去,这对社会绝对没有太大的好处。
这一点罗亚可以肯定。
“你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需要理由吗?”萧守面不改色。
“他和你有仇吗?”
罗亚自然不会跟着他的思路来谈这个问题。
“罗亚,听说你自杀过,不知道你自杀前的一秒钟在想一些什么?”萧守自然也不会跟着罗亚的节奏。
他从头到尾都在拒绝配合。
“那你在烹饪的时候想的是什么?”往往这种攻击性很强的病人,最好是不要跟着他的节奏,要不然你很快就会发现他说的很有道理。
对于这类病人来说,他们有一套自己完整的理论,而且是非常完美的一套理论,甚至于能悄无声息的改变你的观点。
“我烹饪的时候……”萧守歪着头想了一下,“……嗯,在想是不是要多放一些姜丝,当时的食材脂肪太多了,我怕弄出来的东西太过于油腻。”
罗亚看着他,轻点着手中快要断掉的铅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