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霑,你能不能把小海赎回来,我不想让他跟着宁家的坏人。”叶霑临走之前,奈莎丢了一个难题给他。
回去的路上,叶霑便一直在想这件事。
洪小海伤了她,她没有任何责怪和抱怨之意,还让他帮忙把人赎回来,为什么?
叶霑听力过人,在奈莎和洪小海交手时,他分明听到了那声飘渺的呼唤,她轻柔地唤他“小海”。
他们的打斗险象环生,可在专业好手叶霑看来,就像经过无数次演练一样,她似乎很清楚洪小海的套路。正如之前猜过的很多次一样,她一定在洪家武道馆练过,保不齐还和洪小海实战过。
她的身份真是一团乱麻。
等得空了,自己少不得亲自去洪老爷子那走走,了解一下。
至于她提的这个要求嘛,经此一事,宁家定会低头,成王败寇。叶家也会提出新的不平等条约。算了,放弃一些利益,换回洪小海。
叶霑很轻松地做出了决定,发现心情很好。
“老大,老宅到了。”开车的司机叶零提醒。
叶霑便下了车,朝着入口走去。
叶家老宅靠近总统官邸,是真正的核心地段,一墙之隔就是熙湖。
天都最有名的四大湖,熙湖居于首,东湖、镜湖、雁栖湖,雁栖湖在远郊城南,围绕大湖建了雁栖影视城,很多剧组在那里取景。
叶家老宅占地极广,在造园时还引入了熙湖活水,亭台楼阁、曲水流觞,甚是优美。
经一重门、二重门、文安堂、喜乐堂,绕过小熙湖,到了整个老宅的中枢——叶堂。叶霑走的是中路,东路和西路亦有很多建筑和景致,一一逛下来又要不少时间。
一路上,佣仆皆躬腰行礼,口称“少爷”。
叶堂之内,是一方巨大的长桌,晚膳已经结束,佣人端上了新鲜的水果。那规制颇有些类似古代皇帝宴请群臣。
居于最上方的是叶家老家主——叶政。七十多岁,鹤发童颜,保养极好,穿着一件古朴的长衫。身后立着一位老管家。
左手边第一个座位是空的,接下来是叶霑父亲叶廷钧,已尽五十岁,看起来就像四十,看得出年轻时候是风度翩翩佳公子。挨着叶廷钧的是宁霑母亲宁姿风,大家凤仪,一览无余。
老爷子右手边,第一个坐的是他最疼爱的小女儿叶廷曼,至今保持独身。
然后是叶霑二叔叶廷祯,他总喜欢半眯缝着眼睛,整个人显得自有一股阴鸷之气。
叶廷祯早年离婚,未再娶妻续弦,膝下有一儿一女,儿子唤叶云霄,比叶霑长两岁;女儿名叶云霏,是叶霑堂妹。
如果仔细看,这兄妹生的很不一样,哥哥叶云霄仪表堂堂,妹妹叶云霏则泯然众人,很是普通。应了那句话,一母生九子,九子各不同。
叶霑进来了。
“爷爷,我回来了。爸、妈、二叔、姑姑…”喊爷爷欢天喜地,到了后面,敷衍居多。
老爷子喜笑颜开,挥着鹅毛扇,指着左右边空位,“霑哥儿回来了,快,坐到爷爷身边。”
叶家的排位,不是按照辈分,而是在老爷子心目中的分量。
叶霑依言坐下。
“你这孩子,一月一度的家族日也能迟到?爷爷可一直念叨着你呢。”叶姿风半嗔半责怪地说。
叶霑的嘴角扯出一丝冷笑。
老爷子不以为意,仍是笑面佛一般,“无妨无妨,回来就成”,又转向身边的老管家叶让,“你去,把霑哥最爱的水晶虾皇饺端来,大厨新研制的黑松露烧花胶、蒜香膏蟹也呈上来。”
老管家答应一声,就要去做。
叶霑拦住了他,“爷爷,让爷爷,我吃过了。”
“你这小馋猫,什么山珍海味能让你舍了官邸的大餐,提前饱了口腹啊?”叶霑的口味有多刁钻,叶家人谁不知道,叶廷曼先打趣他。
叶家那两个三代,好生羡慕,爷爷和姑姑怎的都如此偏心!
叶霑低头,耳朵尖微微泛红,想起那张脸。脸其实也没什么,关键是人挡在了他前面。小心思一闪而过,他从兜里掏出一个小盒子,双手递过去。“爷爷,给你的礼物。”
老爷子打开来,是晶矿原石。他摩挲着,目光沧桑。“比起二十多年前,纯度下降了不少。不过也是,全世界都缺这东西,聊胜于无。你要搞大事,今后都归你处理。”
叶廷祯看到礼物,朝着自家兄长瞟去,冷声道:“如果当年不是某人心慈手软,我叶家何至于失了这么大笔财富,被别人捷足先登。晶城,那可是流着金与银的应许之地。”
叶廷钧只是儒雅一笑,并不分辨。他于钱财看的很淡,颇有君子风度。
老爷子皱了眉,狠狠剜了二儿子一眼。“事已至此,多说何益?”又看向叶霑,“今天新闻我看了,这釜底抽薪很高明。不过明面上也就到此了。”
老爷子把明面一词咬的颇重,叶霑便心领神会。宁家是自己妈的母家,总不好彻底撕破脸。白家这次算从犯,而且白家不同于其他六大家族的一点是,他家有人从政,官至州议员。不过,暗地里还有很大空间,敢动叶家太子爷,伤筋动骨是免不了的。
“我明白的,爷爷。”
老爷子又道:“后续你都想好了?”
叶霑俯在爷爷耳旁,“正要向爷爷汇报,爷爷咱们移步书房吧。”
老爷子点点头,朝着众人挥手,“今天就散了吧。”任由叶霑搀扶着往书房而去。
等爷孙俩离席,众人才一一散去。
书房里。
“你的意思是,放过宁家,把洪小海要过来?”叶政被孙子的莫名建议搞的一愣。
叶霑给爷爷倒了杯雨前龙井,胸中自有丘壑,说道:“正是。看起来好像我们有损失,但若能卖老师一个面子,也是值得的。”
老爷子一甩袖子,白眉毛张扬飞舞,“老洪头这两年越来越不像话,白海保安公司搞得乌烟瘴气,什么任务都接,什么事都干,连我的孙子都敢暗杀,下次我见了他,定要找他好好算帐。”
“爷爷,消消气”,叶霑连忙在老爷子后背摸着,给老头顺气,一边宽慰他,“老师这两年躲到岛上辟谷,外界都联系不上,白海都是他的儿子洪世襄和义子洪世忠打理。正因为如此,我们更要抓紧洪小海。”
却原来,叶霑是洪定海的徒弟。那一身武道本领,均承自洪老爷子。
言尽于此,叶政不多说了,喝了口茶,“你办事,我总是放心的。就依你之意。白家,你想好了怎么处理吗?”
叶霑转动黑曜石似的瞳孔,笑道:“怀柔,爷爷你也不用刻意做什么?宽仁一点就好。”
“这是让宁家和白家互相猜忌吗?也好,省的我们动手,脏了自己。”
接下来,祖孙俩又唠了会家常,叶霑准备请辞。叶政忽然问道:“晶城那个女作家,怎么回事?你可是从不让女人近身的。”
什么事都瞒不过老爷子的火眼金睛。叶霑扶额,随口说道:“她,长得很像一个人。”
老爷子若有所思,心里默念一句,你可不要重蹈覆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