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平乐回到家,半夜才记起数学老师让她看的那本书,她于是打开书,打算先开个头。
前几面讲了虚数,后面乱七八糟的看的脑壳疼,所以迎来的便是满心的不欢喜,她何曾看数学有不懂过?一种卑微感闪过,她有些惊愕地合上书,这个数学老师是在故意为难自己吗?为什么就只给我,不给其他同学?
清平乐愤愤地躺在床上,望着窗外的星星一眨一眨,原来高等数学的世界连自己都无法解决,太难过了,原来自己就是个蠢货。
夜已深,唯有星星依旧睁着眼,她又想到了数学老师丑恶的嘴脸,久久不能入眠。在万分纠结之下,再次打开了那本书,打算一鼓作气研究到头。
凌晨四点,看海棠花未眠。
清平乐从未感到大脑如此清晰,黎明已至,但那些内容不再生疏,她渐感清明,一个个问题都迎刃而解。落笔之际,书签夹在了第一章的结尾。
洁白的墙壁渐渐被朝阳染成了暖色调,清平乐长舒一口气,倒在床上,闭上眼后便进入了沉睡。
海德薇进行曲响起,手机不停地响着。
清平乐猛然惊醒,她扬手拿起手机,睁开朦胧的双目看了看来电人的姓名,见是自己的母亲,急忙接通了它。
电话那头传来狂暴的声响:“清平乐,你在干嘛?旷课!”
清平乐惊慌失措的一瞥窗外,烈日的光芒一下子蒸散了眼前的雾气,她于是泰然翻开日记写下:
开学第二天,惨遭数学老师的迫害,清平乐迟到了。
抡起书包,她走出门,拿着一夜的研究成果,至学校。
苏幕遮看了看表,这已经是下午第二节课了,为什么那个女孩还未来上课?她该不会是看了那东西,自尊心受到打击。然后,想不开。。。
一系列混乱的脑补之下,苏幕遮走进教室,那个上午还空着的座位已经有人坐着了,她低着头,黑色的头发顺着肩膀披散下来,睫毛一翕一合,似乎是陷入了无尽的思索。
“哇,来了来了。”几个女生叽叽喳喳,“这个数学老师真的好有气质啊!”清平乐未听见他们说的任何词汇,除了那四个字“数学老师”。
于是她抬起头,苏幕遮迎面走来。
“没看到我,没看到我,”清平乐不知从何而来的恐慌,她不断地在胸口画着十字,目光平视那书念着,“王子保佑,王子保佑。”(注:此处的王子为数学王子高斯。)
那穿着白色衬衫的身影停在了她身边,一会儿后头顶传来一阵得意的声音:“怎么样?看不懂的问我。”
清平乐打了个哈欠,总算抬头注视苏幕遮:“都懂了,但昨天就看了一章,还算有点意思,不过你害得我落了一上午的课,我英语要不及格了。”
苏幕遮一笑,道:“你英语本来就差,干嘛要怪我?”这么一句冷嘲热讽,让清平乐一时无以应对。
他张了张嘴,随即低下头,选择了屏蔽这一切。
苏幕遮未离开站在那儿扬着一副得意的笑脸。
许久,低沉的声音自下而上:“正是因这种种不良因素才诱导我不良的成绩。”
“那怎么有人上课不上也能考的很好呢?”苏幕遮追问。
“谢谢夸奖,因为我聪明。”清平乐道,依旧未抬头。
苏幕遮这才忆起这点符合这家伙在数学上的造诣,他于是摆摆手走上讲台,铃声响起,他反手在黑板上画下一个圆:“今天讲笛卡尔坐标系。”
而此刻台下的清平乐依旧低着头,她注视着《从一到无穷大》第二章的第二页发呆,两眼无神,她用冰冷的手摸了摸自己有些发烫的脸颊,居然同一个老师怼了那么久。
可是即便如此,为什么一点都静不下来呢?
她终是放弃了,打算看看这个老师讲的课究竟有几分水准。
苏幕遮刚刚标完数据,转头,迎上清平乐的目光,他于是微微一笑。
同桌王媛媛诶笑道:“我闻到了恋爱的酸臭味。”
“什么?”清平乐疑惑不解地看了她一眼。王媛媛微微一笑,四周传来一阵窸窣。
“我可去你们吧。”清平乐说着翻了一个极其夸张的白眼,说时迟那时快,一个洁白的粉笔头准确无误地砸中了清平乐的课桌。清平乐回过神来,目光移向黑板。
“苏幕。。。(一顿)老师,你干什么?”她稍柔下了语气。
“认真听课。”苏幕遮并未露出什么多余的情感,只是那双如其头发一样颜色的眼中似是天生带了一丝戏谑,至少在清平乐眼中是这样。
太可恨了,太可恶了,她于是反怼:“又不是我先说的,你干嘛只针对我?”
“因为我只看到了你。”苏幕遮回答,十分平淡。
“哼,老子听你的课也算是你的荣幸了吧。”清平乐小声嘀咕,嘴上却敷衍道,“哦,那可真对不起您,苏老师。”
苏幕遮不语,继而指了指后边土到爆的直角坐标系,而清平乐举起了手:“老师你不需要一定说这是笛卡尔坐标系来撑面子的。”(注:笛卡尔发明了直角坐标系。)
苏幕遮一愣,这回他真不知该说什么了,只见一排乌鸦从教室上方飞过,吐下一排句号。
“下课来我办公室。”苏幕遮只抛下这么一句。
接下来的内容,清平乐破天荒都听了,不得不承认,虽是简单的东西,但这个老师绝对不一般。那又怎么样?
清平乐站在门口,谨慎地敲了敲门。
“进来。”响起苏幕遮的声音。
“你又找我什么事。”是陈述句,因为清平乐只是单纯的抱怨。
“以后,以后上课别翻白眼。”苏幕遮道。
“我不想解释。”清平乐说。
“啊?”苏幕遮顿住。
“解释就是掩饰,我也解释过了,我们有严重的代沟,我不想在你身上浪费时间。”清平乐很生硬地说。
“哈?”苏幕遮疑惑地笑了起来,没什么话题,他只得问,“你那本书,不懂的,现在就问吧。”
“开玩笑。”清平乐不满地小声自言自语,“真搞笑了。”一番思想斗争后,她郑重其事的说:“苏老师你为什么这么说?你是不是有不懂的地方?我告诉你每个人都是不同的,我真的没有不懂得,这样你不懂得现在就问我吧。”清平乐想拍拍他的肩膀,但有些奇怪,她就停止了这种举动。
见苏幕遮不语,她回忆了自己刚才所言,想可能是不太得体,并又补充道:“师不必贤于弟子,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如是而已,君子善假于物也。”清平乐说着点了点头,对自己说自己君子还善假于物深感满意,意为自己用了脑子而姓苏的没用脑子。
“那你回去吧。”苏幕遮哑口无言,“我没问题。”
清平乐点点头,释然地走出办公室,忽又惊讶于自己刚才怎么那么多话,这个苏幕遮还真不是一般的无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