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一切都是那般安宁与平静。
不知何时,从山岗里刮来一阵轻风,带来些许凉意。
那轻风一阵吹拂过一阵,但在这静得如一滩死水般的夜晚,却是掀不起半点波澜。
奇怪的是,那轻风每吹过一处地方,风势都会壮大一分。到了末,竟能发出撕裂空气独有的声响,也是怪哉。
那轻风(此时应该称之为狂风了)一直呼啸着,掀起地上的沙尘呼啸着跑过山岗。
那狂风横冲直撞,面对阻挠丝毫不退让,直接摧毁,根本不知道绕道而行。
所以它经过的路径中,往往能找到一些化作了齑粉的碎屑,绿的,棕的,红的……
终于,风停了,再也找不见那风的去向了,就好像从来没有刮过那阵风一般。
此后,一夜无事。
黎明时分,雾一般的天空中落下一道大霹雳,毫无征兆。
随后是一场暴雨,依旧是毫无征兆。
无双镇。
“又下雨了,咋的三天两头没事儿就喜欢下雨呢?”一中年白发男子倚着窗子抱怨道。
外面,狂风不止,一棵需要三十多人才能勉强合抱的参天大树被拦腰截断,碎成粉末的木屑被狂风吹得到处飞扬,随后又被来自天穹之上的暴雨击落,狠狠地砸在地面上,并发出浩大的声响。
天空之上,一片阴沉。
乌云一重滚过一重,黑压压的一片。给人的感觉就好似末日降临般压抑与沉重。
“是啊,天又下雨了,不过下雨也挺好的,不是么?”从门外传来一道清脆的的声音,如百灵鸟般婉耳动听。
声音的主人是个美妇人,脸上虽不施脂粉,却也有种别样的美。
“不错,下雨了也挺好的,至少不会太过炎热了,只是……”中年男子有些喜悦又有些忧色。
他最后看了一眼远处的天空,那里依旧是漆黑一片,随后他就不再注意了。
……
古老的天断山脉中,正有个小家伙在慢慢吞吞地走着。
那孩子也就七八岁的样子,一副呆头呆脑的样子,一张小脸脏兮兮的。
他只着了件单薄的衣服,而且还被倒刺刮破了,露出道道血痕。
他脚上没有穿鞋,一双小脚丫被山间的石子硌得是鲜血淋漓,每走一步都能留下一个很深很深的血脚印。
从整体形象上看,他就像是一个乞丐。
可是,他那双清澈到能揪出水的眸子可不是一个乞丐所能拥有的!
雨水透过他的衣颈漏进他的脖子,很冰冷,但他好像没在意;狂风不断吹打在他那无比孱弱的身体上,甚至于裹挟着沙子强行塞到了他身上的伤口中,他亦是不在意。
他只是做了一件事,那就是走。
不管身上的伤口如何疼痛,他都没有理会,只是不停地走着,甚至于脸上连一点痛苦的神色都没有。
他一直在走,但是他并不清楚自己在做什么,不清楚自己要去哪里,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停下,外界遇到的所有伤害,他一点也觉察不出。
大雨不停地从九天之上倾注下来,当雨水顺着他的头顶从脸颊边划过时,脏兮兮的小脸顿时变得干净了许多。
当他的脸被洗净时,脑中闪过一个画面,很模糊,却又能在隐隐约约间捕捉到那画面描述的是什么。
不过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那便是不能真真切切的辨认出来。
他第一次停了下来,驻足于在原地。
他努力的回想刚在脑海中捕捉到的一个画面,想要把它印刻在自己的心灵深处,却发现,一点也想不起来了。
他感觉那副画面对他很重要,可无论他怎么回想,就是半点也记不起来了。
他停在那里有半个多时辰,身上穿着的衣服因为贮藏了太多的水而被撕裂。
“呲啦”
只听一道声响,孩子身上的衣服便被厚重的雨水撕下了一截。
而此时,那孩子的眼眸中突然泛起一丝精光,但随后又消失不见,一闪即没。
不过,他至少不像之前那般毫无目的的游走在大山中,而是有了一个明确的目标,而他要去的地方,貌似便是山外的一个小镇子。
模糊的记忆告诉他,那镇子好像叫什么无双镇。
除此之外,便再无其他。
孩子走了很久,至于有多久,倒是不记得了,他只记得,他一直走到这场雨停下来为止。
而这场雨貌似就根本没有停下来过,甚至连雨势都不曾削减半分!
……
一转眼,半个月就这么过去了,孩子依旧在走,依旧未曾抵达无双镇,而这场雨也始终在下着,没有半分要停歇的意思!
无双镇。
此时人们谈论最多的便是那下到没有终点的暴雨了,没谁知道究竟到底哪一天会停歇。
对此,人们的感觉是好坏参半,不过,却是坏处要大于好处。
认为下的好是因为此时正值炎炎酷夏,半个月以来,凉快不少。
认为不好这是因为镇内的居民都是农民,几乎每个人家里都种着几亩地。
这没日没夜的下着大雨,自家地里种的那些粗粮、蔬菜等农作物,是绝计会死亡的。
这样一来,今年的收成算是没了,来年几乎都没粮了。
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镇子里的所有人都默默的摇头,连声叹气都不愿。
忽的,天地安静了下来。
大雨逐渐止住了哭泣,狂风逐步屏住了呼吸,那久违的略显燥热阳,慢慢地探出了脑袋。
说实话,这雨下的很诡异。一下便是半个月,中途连雨势都不带削减的。
下的是没半点征兆,去的也是没半点征兆。
……
天断山脉,出口。
一个小小的身躯从里面探出,贼头贼脑的。
他身上所有裸露的肌肤都布满了血痕,貌似是被倒刺给伤的。
除此之外,每走过一步,他身后的地面会留下一道道血脚印,甚至于都能准确无比地看出脚底的纹络。
他一身破破烂烂,一张脸也是脏兮兮的,很像个小乞丐。
但单从他那身青色破烂长袍来看,就足以断定,此子绝对不是乞丐。
而且,他那双无比清澈的眼,也算得上是一个重要的佐证。
那孩子自从天断山脉走出后,便朝着一个方向缓缓走去,而那个方向,正是前往无双镇的唯一道路。
此时的他很疑惑,为何自己要前往无双镇?
他不止一次次的问自己,可终究是寻不到答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