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区的夜晚,满天繁星,闪闪发亮,交相辉映,很美的夜空,静的连自己的心跳都听的到,可少了城市里已经习惯的车水马龙,穆小柒的心里生出了一丝荒凉。
三天三夜,穆小柒连思维都是断断续续的,不敢告诉家里自己病了,每天给家里报个平安,还好穆小玉出国了,忙着在,没怎么过问。
每次醒来,总能看到冀寒阳的未接电话,他在正经时候还是有谱可依,把电话拨回去,“喂!”
“祖宗奶奶,你总算姐电话了,再不接我就要报警了。”
“你放心,我还活着呢!”
“退烧没有?”
“断断续续的烧,我量过了,没有烧过38度。”
“那还好,有咳嗽胸闷没有。”
“胸闷有点,咳嗽没有,还是嗓子疼,疼的位置往下移了些。”
“要不我我吃的亏,你喊声冀爷爷,我来接你。”
“算了吧,这大雪封路了,你瘸着个腿怎么来?”
“我瘸的是左腿,不影响开车,不对,我瘸什么瘸,只是腿受伤了。”
“谢谢你你好意,我没事的,就算是甲流,过两天就好了,我心里有念想,我也不是孤身一人。”
冀寒阳不敢告诉穆小柒李存希还在医院躺着,双肺都感染了,真的希望小柒只是甲流,不然都没法原谅自己。
“你就是个蠢死的妞,你有念想,别人有吗?你给我补充点维生素,增加抵抗力,平时在我这横行霸道的耀武扬威,出个门了病殃殃的,你好意思吗?”
穆小柒知道冀大爷只不过是嘴巴毒,其实人挺闷骚的,关心个人还整的跟唐僧训悟空样的,不过这样很好,至少还有个人问候。
祈源的办事效率一向很高,不到一个小时,开了一辆路虎停在了楼下,“这车跑雪地还可以,车厢里我还给你备了防滑链,你要去哪?”
“西北山区,具体位置还不知道,边走边问。”
暮璃把东西装好上了车,祈源跟着也坐上了副驾驶位置。
“你回去!”
“我不问也能猜的出来能让你这么心急火燎的只会是你家那小祖宗,要是几年前你这么疯我肯定不管,可现在,你说我会让你这衣食父母拿命来浪?走吧,等找到你那小祖宗,你下不了手打,我来打,这天寒地冻的不带这么玩人的。”
“没问题。”
暮璃在心里默默的补了一句,只要你打的过就行。
由于天气不佳,一路上许多高速封路,只能绕路走省道,暮璃虽心急,车却开得很稳当,丝毫没有横冲直撞。
“翻一下天瑞集团穆总的联系方式,帮我拨过去。”
电话那头响了许久才接,“你好,穆总,我是黄暮璃……”
“抱歉,我是穆总的秘书,穆总正在国外开会,有什么事情我会为您转达。”
“麻烦转达一下,如果穆总知道她妹妹小柒的位置,请告诉我,谢谢。”
“搞半天你那小祖宗原来是天瑞穆总的妹妹,我听说那个穆总曾经把想占她便宜的人打断几根肋骨,对手下尤其护短,那对自己的亲妹估计护成妖精了,你家的小祖宗那么难搞定原来是家传的,十年抗战您这还手脚完整的是个奇迹。”
“你陪我出来是来剜伤疤的?”
“不是,我是特意来围观平常见不到的你挫的时刻。”祈源笑的一脸茄子样。
神农架因神农氏搭梯采药而得名,山路崎岖,也是中部唯一一个不通铁路和高速的地市州,镇域面积不大,却是中部非常特殊的一个地方,从北到南,群山连绵,地势险恶,自成天然屏障,生态环境独树一格。
在扶贫指挥部办公室里,栋半仙抱着个抱着个保温杯,围着烤火炉,手一搭一搭的拍着跷的老高二郎腿上,看着站在眼前的两个青年懒得起身。
“你们要找小穆呀,不巧啊!她去的那个镇有点偏远,这连下了这么多天雪,封路了,过不去。”
“她在那困了那么多天就没人管吗?”
穆璃皱着眉看着眼前这个散发出奇怪味道的老男人,无法想象这样的人居然会是小柒一个部门的人。
“年青人,我们是来下乡扶贫的,不是来享福的,现在地方政府的人都忙着在救灾,怎么能因为她一个人浪费资源,再说了,那里面老百姓能呆,她不能呆,现在的年青人就是没什么用,吃不了一点苦头。”
嘭!穆璃一怒一脚踩在了火炉的开关上,“说具体位置。”
“你们干什么?”程主任抱着杯子跳了起来,一股被烤糊的臭味伴随着升了起来。
咳咳,祈源知道穆璃已经到暴走的边缘了,看着眼前的跟个倭瓜头的人,感觉自己也快忍不住了。
“找人,如果因为栋主任你耽搁了出事了,您付得起责任吗?”
程主任眯起眼想了想,话说回来,穆小柒确实有几天没有消息了,反正不用自己去,那边冰天雪地的,与其让他们在这闹腾让人看见了说闲话,还不如让他们去吃点憋,找不找的到人还不一定了。
“就是找小穆吗,好说好说,她的扶贫点在九湖镇,你们去了那一问肯定找的到。”
“怎么能到那?”
“那我就不知道了。”
程主任又坐了回板凳上,慢条斯理的按开了烤火炉,口里念叨了一声。
“南无啊弥陀佛,哎!世风日下!哪像我们那会清清白白的。”不过这个暴脾气的人看着似乎有点眼熟,似乎在哪里见过,要不也是那栋楼里上班的,对很有可能,兔子不吃窝边草呢。这穆小柒怎么光勾搭一栋里的人呢,这回去了要打听看看是哪个单位的。
暴怒的穆璃被祈源强拉出了的院子,祈源抢先坐到了驾驶座上。
“要不是亲眼见过你家小祖宗是在正儿八经的设计院工作,我都没法想象他们那种部门还能生产出刚才那样的人,看来你那小祖宗日子不是过的很舒心,在你这被遗弃,在单位被欺压,还没坑过一声,不知这性格有多拗巴,不过我喜欢,这种姑娘放家里省心省事,放在外面不操心,自我生存能力强,上的了厅堂……”
穆璃的刷刷的目光横扫过来。
“呵!你都开一天了,休息下,我来开车转转,打听一下九湖镇怎么过去。”
穆璃点了头,闭上眼。
等穆璃醒来时外面的天色已不早,车外下着雪,目所能及的地方都是白的,弯弯曲曲的山路上,光秃秃的树枝上,高高低低的山峰,都铺上了一层厚厚的白白的素裹,整个世界似乎冷到了极致,连声音都仿佛被冻住了,寂静无声,除了车胎在雪地上压出的沙沙声。
车上的仪表盘上显示,车外温度零下二十一度。
穆璃的心都已经纠成了一坨,穆小柒从小就体寒怕冷,一年四季都手脚冰凉,一到冬天跟狗皮膏药样的贴着自己,完全没一点矜持,拽都拽不开,拍都拍不走,完全不估计自己的感受,这么冷,她在哪?
“这里海拔已经接近三千米了,是华中最高峰,沿着省道翻过这座山就是九湖镇了,天也要黑了,我们争取在天黑前赶到,这种天气,夜里要搁在路上能把我两冻成雪糕。”
在晚霞把山的那一边染成酱色之前,终于到了九湖镇,这个镇上人不多,到大大小小也有几百栋居民,要挨个找的话,真不是一下的事。
“你家小祖宗还没有回复你吗?该不会是你被人家拉黑了吧,要是我是一女人,碰到你这么歹毒的,早把你关小黑屋了。”
暮璃指挥着祈源在街上转着一边拨打着电话,您所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请稍后再拨。
突然喊了声停,祈源一脚急刹。
暮璃抬脚下车,却几乎没站稳,滑了出去,忙一手拽住车门。
祈源见状,扶着车门下来,用脚跺了跺地上结的冰,纹丝不动,“我的个娘啊,这是牛皮凌,目测厚度至少有十公分,这种天气把一姑娘一人丢这,真黑!不是一般的仇恨!”
暮璃没接话,走到一家院子门前,云起小院,院子里停了一辆玺江牌照的越野车。
“这是?”
“是穆总的车,她在这里。”
前厅里都没有人,喊了半天,一个敦实的黑悠悠的年青人从后面跑了出来,一只手在围腰上搽了几下,一只手拎了只鸡,从脖子那还在滴滴嗒嗒。
“哎呦,稀罕了,怎么大雪大冻的还有人进来了,两位要住店吗?我们这没空调哟,南方的空调到了我们这零下十几度根本运行不了,房间里有电暖片,还行,反正不冷,要冷的话我还能给你们加电暖片。”
“请问是不是有个姓穆的姑娘住在你这里?我看见她车停在这里。”暮璃急切的看着店家。
“是哟,你们来找她的啊,她住好多天了,外头的人,耗不住我们这冷,冻病了好几天了,一直在屋里睡着呢,你看这鸡就是她要炖的,我家今年养的几十只鸡呀鸭的,她每次来都点着吃,全给她一个人吃完了。”
“我是她家人,来接她回去的,她在哪里?”
“二楼左边顶头一间,要我喊我媳妇领你们上去。”
话还没说完,人已经只看到背影,留下祈源摆头兴叹。
“老板,再定两间二楼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