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逼着自己装出来的云淡风轻,都是为了去折磨你,我们彼此执拗着,我告诉自己不管你说什么都不去相信你,执拗的想你感同我之疼,如此不齿的我竟然说自己爱你。
穆小玉拿着饮料飞奔到楼下,看到黄暮璃怀里抱着的脸色苍白、满脸泪痕的穆小柒虽气极,但更多的是心疼不已,自己都这么努力了为什么还是护不住她,为什么老天从小到大都不肯给她点恩惠。
董哥开车一路飞奔将穆小柒送到了协和医院,从上车到急诊室里暮璃都没有放开过穆小柒,测量血压值只有45的65,几乎低到了极限。
几个护士来来回回的穿梭着上着仪器,因为血管干瘪抽不出来血,连续拍打换了几个地方扎针,一管接一管的血被抽出,强悍如穆小玉也忍不住掉泪。
“你们都是家属吗?”接诊医生问道。
“是。”两声回答。
“低血压加低血糖,幸好送来的及时,她这种情况要是独自呆着没有人发现就比较危险,检查的结果基本指标都低于正常值,有其它什么病史吗?”
“没有,只是这段时间工作比较忙,低血压和低血糖是老毛病了,以后会多加注意的,感谢您了。”穆小玉说道。
“在医院观察一晚吧。”
“谢谢!谢谢!”董哥处事不惊,客套的感谢着医生。
一番折腾后,穆小柒被挂上几个输液药袋推到了观察室。
三个人静静的站在观察室里,静到只能听到吊瓶的滴落声。
知妻莫若夫,董哥知道自己这媳妇爱子爱妹如命。这个妹子是她的逆鳞,谁都不可触碰,人早就处在狂暴的边缘,却不知为什么没有爆发。
董哥一手一直不着痕迹的拉着媳妇,一边琢磨着这医院的大小设备挺贵的,却被挥开手。
“黄总,我们有必要谈一谈。”
穆总开口的同时示意董哥出去,董哥看了看还没醒的小姨子,只得寄想着这时候媳妇应该不会下狠手,再怎么床上还躺着一个认死理的祖宗呢,这祖宗的逆鳞就是这黄暮璃,一逆降一逆,一物克一物。
“黄总,照理来说,我这个时代出生的人,基本都是独生子女,而我却有个妹妹穆小柒,这是我们的父亲穆国炎为了生个穆家的男孩,才冒险生下穆小柒,为此穆国彦失去当选全市劳动模范的机会,之后也失去了再晋升的机会。
从穆小柒出生后,他的怨气越积越多,而发泄的对象就是穆小柒,他在家的时间少的可怜,即使在家也从来不抱小柒,二十多年仅有一次,在小柒五岁生日时他抱着穆小柒买了个蛋糕回来,那个蛋糕穆小柒抱在怀里几天,一口都不让人吃,直到蛋糕都坏了不能再吃。
我和小柒在小时候也像其它的兄弟姐妹一样,会吵吵闹闹,还会打架,可每次只要被穆国炎发现,都会一顿好打,尤其对小柒,他下手格外狠,从来不留手,那时候,小柒就经常问我,她是不是捡来的,为什么穆国炎这么讨厌她,为什么别人的爸爸都会给自己的女儿买洋娃娃,而她从来没有得到过。
我们的记忆,除了挨打,就只剩父母无休止的争执,可妈妈没能力独自供养我们两姊妹,只能忍,而小柒是个犟脾气,再大了一点之后,看到她忍不住的从来不低头。
每次穆国炎能把一根晒衣服的竹竿打断,断成五六节,而小柒从来不喊不叫,她总是倔强蜷在墙角里,眼神茫然,却始终不肯开口求饶时,一旁无能为力我的心里就心疼不已,从那时开始就无比的希望自己能快速的强大,强大到能护住所有我爱的家人。
在穆小柒十八岁生日一个月后的一天晚上,那是我们一辈子不会忘记的时候,我和小柒也从来没有和人提起过,因为那是我们两心里被剜走的一块肉,永远也补不回去。
那天很晚了,就我和小柒在家,我两都准备睡觉时,门哐当的一声,门不是钥匙打开的,而是硬被踢开的,是穆国炎,他的模样可以说疯了。
穆国炎可以说丧心病狂了,从进门开始家里所有能砸东西都被一一砸的粉碎,一次砸不坏的拧起来再砸,一地残破不堪。
妈妈是跟在后面进的门,她只能坐在地上哭喊着,我把你那女人的家砸了,你就回来砸我这家,你是不是人呀!你还有两个姑娘呀,你不知羞耻,你要她们以后怎么出去见人。
我们一直知道穆国炎在外面有人,也知道妈妈心里的怨恨,却不知道事情会如此难堪,所以掩盖的事情会如此爆发。
我们的三伯母也跟着进门了,使劲的推我和小柒跪到地上让我们哀求穆国炎,我们让两姊妹快求求他不要砸了,求他不要走,要不我们这个家就要散了,造的孽不可收拾。
穆小柒和我跪在一片被穆国炎砸碎的一片残破之上,那时的我们茫然无措,只知道使劲磕着头,哭哑了声音,祈求着穆国彦能住手,地上分不清是泪水还是我们的血水混在一起,连带着那些被砸碎的所有渲染了一地绯红。
即使这样依然没有拦住狂暴中的穆国彦,他更加的愤怒,将所有能抓到的东西扔向地上跪着的我们,在最后找不到可以砸的东西时,他举起了木沙发轰然砸下,原本被我护住的小柒突然起身挡在了我前面,整个沙发砸在了小柒胸前。
穆国炎那天直到看到小柒吐出的血才停手走了,穆国炎从此再也没有回家,而小柒断了三根肋骨,手腕骨裂,全身上下伤痕累累……
从我们有记忆起,就只能看着别人家的父母不知道多疼孩子,我和穆小柒小时候看到别人家的父母带着孩子出去玩不知道多羡慕,这对我们来说是不可求的,我和小柒的父母在记忆中没有一次带我和小柒一起出去玩,就是家旁边的小公园也没有过,他们就一直是在争吵中度日。
母亲是将门之后个性强势,父亲要面子脾气暴躁,从穆小柒上高中开始,穆国彦就不经常回家,偶尔回来也是一顿吵闹打骂,从小就知道他们终有一天会分开,只是不曾想过分开的过程会这般惨烈!
是从那天起,穆小柒在之后几年里没有再见过穆国彦,到今天也没说过一句话;从那天起,小柒许多次午夜梦回弥漫的全是血色绯红和一地狼藉。
那时小柒才刚满十八岁,我二十二岁,刚参加工作,穆国炎离家后我就辞去原来的事业单位工作,进入一家外资开发集团,凭借我的不服气、我的强势和几乎是二十年的家族建字号底蕴,我在这个行业里立住脚,并逐步升到高级经理级别,可每时每刻我依旧不敢歇口气,我无时无刻不担心自己没能护好自己的家人,不能弥补小柒所失去的。
穆国彦走后,妈妈基本整个人精神都垮掉,整日对穆国彦骂骂叨叨,脾气愈加暴躁,而小柒从此没有开口提到过穆国彦,仿佛这个人从来没有在她生命中出现过。
可对小柒的伤害远远不止如此,和穆国炎一起消失的人还有你,那个在我面前牵着穆小柒嬉笑三年,从未红过脸的初恋。
我知道黄总您一手仿宋体写得刚劲有力,而小柒的一手簪花小楷从小得奖无数,你们两从上大学后一直用的最原始的方式每周一封书信来往,小柒足足存了一鞋盒子书信至今她一封都没丢过。
在穆国炎和我妈签字离婚后不久我就发现你们断了书信来往,我以为是你在最难的时候甩了小柒,那时候我就发誓如果再见你,一定不会放过你的,很久之后小柒才说是她提出的分手,为什么我却不知,可你却怨恨她到了现在。
老天如果想折磨一个人一般都是一而再的,大一下时候,有个男孩开始各种追求小柒,小柒除了对你,对谁都无心,在明确拒绝后,那男孩曾以绝食各种方式来威胁小柒,可小柒依旧告诉他自己心有所属,不会再接受任何人。
那男孩其实本身很阳光,很优秀,还是系学生会主席,为了和小柒赌一口气,接受了其它女生的追求,可最后却成了小柒的梦魇,那男孩在和那女孩的一次争执,被那女孩推了一把,没站稳,跌出了马路牙子,被车撞了,在最后时刻,他给小柒留言,此生有悔,即使不爱也想守在她身边。
别的女孩十八岁都还依偎在父母身边撒娇,在男友前恣意飞扬,而小柒的年少却从十八岁开始只剩一地狼藉。
从穆国炎离开时,我竭尽所能,把我所有能够给予所有好的东西都给她,她在所有人面前都一直笑,从不流泪,可她即使在笑着也让人感觉她对什么都一片漠然,没有喜好没有讨厌,没有一丝朝气。
当我能养活家人后,只要她喜欢的我一直任她选,小柒却什么都不要,原因是她没有发现自己喜欢什么东西,自己都觉得自己像怪物一样,直到有一天,她突然发现自己羡慕家马路对面一对开着小超市的小夫妻,每天一起进货、搬货、收钱、回家,互相埋怨着互相搽汗,她说这是她真心羡慕的。
每次看见她蜷在沙发角落里,我都想拉她起来,告诉她她不是多余的那个,终有一天会有人会替我守她、护她,不会有人再弃她。
黄总,说实话我不喜欢你,在小柒最困难的时候你不知道在哪里,可小柒却一头栽你这,我怎么也拽不出来也拦不住,如果你心里有小柒,请你好好对她,如果没有,请你离开,小柒她不欠你的,请你不要再伤害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