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在了,不在了!真的不在了吗?
昔日杨妈妈和杨爸爸在夜幕下的窃窃私语不在了;那个说自己只不过是给老公送小情人来的人不在了;那个会为老公的小情人放好洗澡水的人不在了;那个姝雨喋喋声喊嫁嫁的人不在了,失去原来随时可以,不论你是谁,是否愿意放手!
穆小柒没有出声的留着泪,只是用力咬着自己的下唇,暮璃撑起穆小柒的下颚,把胳膊伸到她嘴边,“咬吧!”
穆小柒偏过头,一口咬在暮璃胳膊上,整个人蜷曲着瑟瑟发抖,用的力气还不小,良久才松口,把脸靠在暮璃留下两排牙齿印的胳膊上,“我害怕失去你。”
“不会的,相信我,相信我能护住你,你也能护住我。”
“我信你,可我不信这病毒,我去医院,你留在家里好吗?”
“不好,我怕你冲动,防护服准备好了,起来,这办公室休息间没什么吃的,我给你冲了麦片,吃了我们就去。”
庚子鼠年,正月十五,玺江封城的第十七天,原本又圆又亮的月亮似乎被蒙上了一层纱,所有的街道都静的发冷,暮璃开车车行驶在没有车的街道,在医院前面一个路口红灯前停下,迎面驶来一辆白色的小房车,也停在了无人的斑马线前。
“妈妈,妈妈!不要走!开门让我看看,让我看看!”从车的后面传来一阵力竭的哭喊声和拍打车门的声音。
声音沙哑,几乎是扯破嗓子喊的,语调却很熟悉,暮璃和穆小柒相视一看,“若曦!”
穆小柒甩开车门冲下车跑了出去,暮璃紧随其后。
红灯灭了,绿灯亮了,白色的车似乎并不知道后面有人在拍打车门,缓缓启动,若曦跟在车后面,一边追赶着,一边拍打着车门,“让我看看妈妈,妈妈!”
车开始加速,若曦伸手扯住车门上的把手,抓住了,可车没停,被拖倒在车后,可若曦依旧没有放手。
“若曦,放手!放手!”穆小柒在后面追赶着,喊着!可口罩太严实了,防护服太笨重了,穆小柒摔倒在路上。
暮璃一把拉起小柒,“别急,我去把车拦下来。”
在暮璃的大声呼喊和追赶下,车终于停了下来,黄暮璃走到车后轻轻扯来杨若曦死死拽住车的手,若曦瘫倒在地上,却又翻身爬了起来,走到车前,噗通的深深的鞠着躬,“让我看看妈妈。”
开车师傅也是全副武装的防护,“刚才在医院门口就告诉你了,这种病走了的人都不能看,这是规定,你不能害了别人。”
穆小柒跑了上来,搀住若曦,“若曦,别急,有我们在。”
“师傅,一点都不能通融吗?”
“不能,看了你们家属也伤心,这样吧,有什么东西,我带着,很人一起送走,算是你们家属留个念想。”
杨若曦从荷包里掏出一些亮晶晶的东西,摊在手心上,是一枚军衔章和一个军功章,“这是妈妈最喜欢的,让她带走。”
开车的师傅没有多余的话,拿个袋子装好徽章就驾车而去,留下车后三个深深鞠躬的身影。
“若曦,现在你要怎么办?杨叔叔怎么样呢?”
“爸爸已经收进医院了,社区也通知我去方舱了,我这就去。”若曦回头看着穆小柒和黄暮璃。
“别过来,我也是感染者。”杨若曦摇手示意不要靠近自己。
“若曦!”穆小柒想说点什么,却开了口不知道说什么。
“我还有姝雨、爸爸、三石,我没事的,暮璃送来的药我一直都在吃,没有咳嗽的更厉害。”
“若曦,你怎么过去,我们送你。”
“走过去吧,不远,再呼吸一下外面的空气。”
杨若曦的手机响起,视频接通,三石抱着姝雨出现在镜头里,“妈妈,我学会了唱一首新歌,我唱你听,十五的月亮圆又圆,爷爷教我做月饼呀!爷爷做的月饼圆又圆……”
空荡无人的街道,回荡起清脆的童声……
当街道又恢复静悄悄的时候,杨若曦再也忍不住,蹲在路边,大声的哭泣着。
来日不方长,你我都活着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