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月27日,庚子鼠年大年初三。
中午的饭穆小柒吃了几口,本就有点挑食的她有点吃不下去,然后晚上肠子都悔青了,各个施工队都进厂了,专业平行铺开,说是师傅指坐镇指挥自己跑,实际上两人都分头跑也是忙不出了。
饭,真没空吃,这么多箱式板房拼接在一起,春节期间临时备货,型号参差不齐,需要一边施工一边深度设计修改,混凝土需求达1.4万方,HDPE膜需求量达10万平方米,工地上的施工人员都是各个地方、各部门临时抽调而来的,熟悉度、默契度、配合度、专业度都跟不上平时。
是施工组织是一个难中之难,也这不知道多晚了,两家队伍,几十名身穿施工服,头戴不同颜色安全帽的工人围聚在一起,里三圈,多人互相推搡争执,外三圈,有不少工人赶来围观,施工车辆又停了一圈。
副指挥长接到报告,东西一放就出去了,连师傅这平常走都慢的,也跟在后面跑得肉肉上下颤抖,哪怕一步跑不了一米开外。
这一群人,脑子抽了吗?居然挑在摄像头现场直播杠事,要知道这是全国做直播在,现在的玺江是全世界的关注重点,而江北医院的建设又是重中之重,全国人民都宅在家,上亿人观看的云直播,接到报告时,指挥部正在开协调会,一滩泥水路,一群跑的深一脚浅一脚的傻子。
穆小柒想拉一下师傅,她喘着粗气,师傅平日都没动过,此刻带着口罩,更加呼吸困难,上气不接下气,想说话,发出来的声音却只有喘气,双手撑着腿,对着穆小柒摇头,示意不让她拉自己,又指了指前面的人,艰难的说了句,“跟上去,看着。”
“记得把脸蒙一圈,别让那群监工看出来你是女的。”工地太嘈杂了,王花花在身后喊得撕心裂肺,护仔心切。
穆小柒取下围巾,一边跑一边又围住了下巴和耳朵,露在外面的都围住,除了眼睛。
好吧,虽然没吃到晚饭,不过底子好,比那群中老年领导跑的快多了,工地上,大家都是一身泥装,一身副业工打扮,只是花花绿绿的区别而已。
副指挥长跑过去时,人家还以为是哪一派来帮忙的,冲过了围观的外三层,里三层的还以为是对方跑来支援的,不让开不说,还把人往外推。
穆小柒从指挥长身后晃到前面,身后一手抓住左边那人的手腕处,往上折了一下,另一只手按住右边人的肩膀,都不用沉下声音,喉咙已经哑了,“这是刘副指挥长,有问题都可以反应,有问题都能解决。”
穆小柒声音虽不大,没气势,但两边领头的都听清楚了。
“我知道大家都着急,都想抢进度,我的心情和大家一样,挖主道埋管子影响了其它组材料的进出,是施工组织没考虑周全,大家先散开,马上就研究,给大家一个解决方案,请大家先散开,保证哪个队伍的施工进度都不会收到拖累。”刘副指挥长说的有有条有理。
有一个能拍板的人给句话,抵得上一群人的争来争去。
人群散的很快,可师傅才跑了一半,穆小柒看着师傅大老远的站在那,双手给她比了个大拇指。
这边安稳了,可穆家后院失火了。
穆妈妈以前天天出门,老年唱歌班、广场舞,场子一个接一个,繁忙的像朝阳区纠察队大妈,这在家关了好几天了,天天急的在家里来回乱拧,还带美声唱腔配音。
这不穆妈妈在网上看到了云监工这事,觉得有意思,想监督下玺江创造奇迹的工程,没事就盯着看,这不从吃完晚饭开始,让穆小玉把云监工投屏大60寸的大屏幕上,一边正儿八经的监督着看,一边回忆道,想当年他们用预制板做房子也是装配式的,就是没现在这样齐全、全套,除了对外管线安装,什么都能装配进去。
“穆小玉,你给我出来!出来!三声,你给我出来!”整个家里能听出穆妈妈火山爆发了,老虎不发威,哪可能是病猫!
嫁嫁(玺江对外婆的称呼)绝对能同时把亲妈、亲小姨收拾的啊噗啊噗的唯一人选!这事可遇不可求,董阳洋扒开房门一丝缝缝,搬个个小板凳,拿了包薯片,当了个吃瓜娃娃。
门后还站了个正在陪做作业的娃他爹,同样的吃瓜群众,丈母娘好久没爆发了,经验之谈,此时出去说什么都是煽风点火,不如明哲保身。反正外面那是亲母女,丈母娘一哭二闹三揭瓦那一套,自己媳妇能搞定。
“妈,你这好好的看你的,叫的嘿死个人干嘛?(经典玺江方言)。”时差问题,这几天每天晚上,穆小玉正在和德国方面的设计顾问在讨论新拿的地设计方案,老妈这一咋呼,隔着麦都把对方下了一跳。
“你给我把这个放回去,退回去五分钟。”
“妈,你到底要干嘛?”
“退回去,听到没?”
穆小玉只得听话,心里却直打鼓,感情这是逮了个现场的节奏,这老来俏可不好糊弄过去,脑子里已经胡编乱造了几套说法了,但一个说的通。穆小柒呀穆小柒!你真不愧为一坑姐的样板工程,你自己跑去做模范了,留个火药桶给我。
“你看这是谁?”穆妈妈几乎是贴着电视,指着一个下半身浑身是泥,上半身也好不到哪里去,整个脸围的跟佐罗一样的人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