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蓬石灰粉爆在眼前,再加上一堆人朝着侯庭拥了过来。
如果说是在开阔地,那断不能让于利就这么逃了,只可惜这里偏偏是州衙的后堂,再加上一屋子的人,可就叫侯庭无法如剑斩毛俊逸一般即刻的追上于利。
“好一个狡猾的多头蛇!”
侯庭冷哼了一声,双手来回抽打才算是把眼前的人群给荡开,又用袖子搅散了石灰粉,看着于利这时已经跑到了州衙之外。老侠当时脸色有些不好看,想自己堂堂镇东侠,竟然会让这么一个宵小之辈从眼前逃走,说出去真的是贻笑大方。
想到这里,侯庭再不藏拙,一抬手就像是抓小鸡一般,将也打算从墙边溜走的彭严给抓在手里。
元凶首犯已经跑了一个,现在要是再让第二个跑了,那侯庭可就是真的把脸给丢尽了。
“把他绑起来!待一会审问!要是让他跑了我拿你们是问!”
将彭严扔到已经护在韩文举身边的两个军头手中后,侯庭特意把话说的很重。
两个军头被吓得当时就是一哆嗦,不敢怠慢的连忙按住了彭严,真可谓是抹肩头拢二臂,寒鸦凫水四马倒攒蹄,直把彭严给捆成了一个粽子。
见料理好了彭严,侯庭这才暗暗松了口气,迈步就向门外走去。
此时在府衙之中已经是乱战成了一片,有几个聪明的军头已经呼唤自己亲信和白莲教厮杀。双方全都是绿营的号坎儿,一时间真个就乱成了一团。
见侯庭在后堂大发神威,吓跑了于利和张成,又抓住了彭严,有一个军头当机立断,不惧危险挥刀冲进人群中喊了起来。
“首恶已然伏法!尔等还不器械投降?难道说还想等侯老英雄要你们的命不成?!”
这喊声一个传十个,十个传百个,越传白莲教众们的心里就是越虚,而这个时候也正赶上侯庭走出后堂,对围在外面的白莲教徒说简直就是虎入羊群的相仿。
“尔等还不速速投降?!”
侯庭的身后那个军头还在高声呼喊,扔兵器的白莲教也就越来越多。而侯庭对于这人狐假虎威的行为倒不甚在意,相反还有赞成这个军头的急智。
“尔等与魔教作乱,已然是死罪,现在有侯老英雄见证,尔等何不弃暗投明,协助我等平叛戴罪立功,韩大人保证不会追究尔等的罪责!”
那军头话说的越来越流利,在这种电光石火之间,往往只要人有勇气,就能够干成难以想象的大事,一时间一众白莲教徒竟然都被这个小军头的气势给镇住了,下意识的就想要相信他。
“不错!他说的话就是我的意思,本官可以向你们保证,只要你们能弃暗投明,就一定不会追究你们的罪过!”
韩文举浑浑噩噩不知所谓了一晚上,到这个时候终于是说出了一句像样的话,有了韩文举的背书,那军头的胆气更显的足了,竟然大着胆子走到了举着刀的白莲教面前,目光紧紧的盯着他。
“还不把刀放下?!”
就这一句话,把那人的刀当时就吓掉了!如此这般,那军头竟生生的把所有人的刀都给下了!这下侯庭看这军头的眼神真的带了几分欣赏。
“这后生,你叫什么名字?”
那军头当时受宠若惊,浑身一个激灵,有些结巴的说到。
“晚辈名叫宋庆。”
侯庭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转身远去了,至于宋庆这边和众军头协助韩文举及一干官员镇压造反不提。
单说侯庭离开了州衙之后直奔于利他们逃走的而去,这个时候于利和张成已经在路上跑了一段时间,只可惜于利的腿上到底是带着伤,侯庭迈开了脚步那速度又岂是寻常语言能够形容?
没有一会儿侯庭就跟着两人的脚步追到了守备府外,看着两人慌忙的逃进了守备府中,侯庭的心里还是多少有点疑惑?
‘这种时候他们不向城外逃,还要回到这守备府里是什么意思?这不更加成了瓮中之鳖?还是说在这守备府里有什么机关埋伏?’
在守备府中隐身了一整天,侯庭自忖若是真有机关也已经被他察觉。不过镇东侠自恃武功卓绝,便是这守备府中还藏着什么他不知晓的机关,又能够耐他如何?
心中这样想着,侯庭径直也走进了守备府中。临清州就连府衙也不过就是一个三进了宅邸,守备府再阔又怎敢超过府衙?一个也就是三进的宅子,房子再多又能又几间?再者说大半的房屋侯庭早就探查清楚,想必于利和张成两人除了后堂内室也就只有一个书房可去。
几个腾挪就来到了后堂,见两人确实不在这里之后,侯庭即刻转身去了书房。而在书房之中,于利带着张成打开了密室的门之后,一把就将张成推了进去。
“徒儿,这下面有一个密道可以直通到城外,你径直的往城外走,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要回头!”
说着话,于利就关上了密室的门,又推倒了书架将门挡的严严实实,而后推倒桌子撬开了一个桌角下面的石砖,从那石砖底下扯出了一条引信。
“到底还是师弟谨慎,他只怕是早就料到可能会有这么一天。”
却原来在这书房底下,竟然早就埋好了火药,原来是当初张东防备如果起事失败,就从密道逃跑,用这些火药来截断后路也消灭证据。
“于利,你哪里逃跑。”
也就这个时候,侯庭终于推开了书房的门,借着月光看到黑暗之中的于利吹燃了一只火折。
“这?!”
一眼就看到了被于利捏在手里的引信,镇东侠当时就察觉到了巨大的危机感,当机立断一个箭步就冲进了书房,抓住于利的衣襟就要制止他。
“老东西!你跟我一起死吧!”
可万没有想到,就在这个关头于利将然烧着了那引信。就看导火索刺啦刺啦的瞬间就着没,侯庭来不及细想,拎起了于利朝着书房外冲了过去。
“轰!!!”
一声巨大的闷响,接着就看火光、浓烟、瓦砾残砖从书房的门窗迸射出来,周围的地基则砰地一声下陷了足有一二尺,紧接着偌大的书房呼隆隆的塌了下去。
书房外的大树边,镇东侠手扶着树重重喘着粗气,这爆炸的巨大威力就算是他也不好擎受,爆炸中激起的砖石将侯庭的衣服划了个七零八落,就连身上也造成了多处伤口。
“呼……呼……好一个心狠手辣的于利!你是真想要老夫的命啊!我且问你,你们白莲教的总坛在哪里?!你要是如实回答,老夫说不定还能饶你一命!”
被侯庭拎在手中的于利惨然一笑,这场爆炸给他造成的伤害可要比侯庭重的多,现在的他眼看着就剩下了半条命。看着侯庭,于利的心里恨意简直是滔滔不绝,如果没有这老头儿搅乱,此时他们已经占据了一座临清州,何至于落得这样一个下场?
“如实回答就饶我一命?我偏不让你如意!”
说着话,于利从双手袖筒里?出了双笔,一只笔朝着侯庭的面门就点了过去。
“好胆?!”
侯庭怒不可遏,想不到这于利竟然如此的不知死活,一把手就接住了于利刺过来的笔,用力一捏将于利持笔的手捏的骨断筋折!
可让镇东侠都没有想到的是,于利哪里是要杀他?于利自知根本就不是侯庭的对手,另一只手猛地就朝着自己面门打过来。
噗嗤一声,那黄铜打造的判官笔深深的钉进了脑壳之中,没有丝毫余地,多头蛇于利顷刻间命赴阴曹!
“真是个亡命之徒。”
此情此景,就连侯庭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在江湖中行走半生,所见过太多的人,似于利这样的本领用“低微”来形容都算是抬举他,可就这股子狠辣却是侯庭都少见。
一时间,他也只能如此感慨一句。心里想的则是,但愿另一个元凶彭严的骨头能软些。
临清州这边白莲教起事到现在,基本上也就算是被压了下来。然而世上又能有几个镇东侠?今夜晚间,整个山东境内就有十州县在起事,白莲教作乱山东已成定局。
旁事全都搁在一边,只说张成在密道之中还没有走出多远,就听到身后的一声巨响,他当时就是一惊想转身去看,可又想到于利叮嘱他发生了什么都不要回头,只管往前跑就是。
没着命的往前跑,想着师父此时恐怕已遭不测,张成双目的泪水就止不住的流。这密道里又长又黑,也不知道走到什么是头,张成心中又悲又惧,终于是走到了前方似有阻挡之处。用手摸是个木板,奋力的推开了木板之后,张成一个踉跄冲出了密道。
这下可是跑的不近,再加上心中悲伤苦的四肢无力,想到如今自己才算是家破人亡,张成就觉得腿脚发软要往地上倒。
急慌忙间,就感觉眼前有个东西悬着,张成连忙张开手将那悬着的东西搂住,才叫自己不至于倒下。
就拽着那东西歇了有一阵儿,张成借着微弱星光才看发觉,自己抓着的竟然是两条腿!原来他扶了半天的是个挂起来的人!
这时张成才转身看出来,密道的出口藏在了一个大树洞之中,而在这树上挂了个人,那不用问肯定是上吊的!
张成连骂几声晦气,自己家破人亡逃出生天还碰上个吊死鬼。上吊死的人本来就死相难看,再让自己拽了这么长的时间,指不定舌头伸出来多么老长。想到这里,张成不敢抬头看,低着头就想离开此处。
“我说你是哪来的倒霉孩子?在这跟我捣乱。爷爷这正上着吊呢,让你这么一扶死都死不痛快,白白的耽误爷爷的好事。”
刚迈出一步,就听头上传来一个幽幽的苍老之声,只把这张成吓的是魂飞魄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