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庭的名字一出来,彭严、于利、张成这几个人,当时吓得差点就窜到房顶上去!
几人面面相觑全都是脸带惊恐之色,虽然没有说话,但他们都从对方的脸上看到了同一句话:
“不是说巢父林大火,侯家庄所有人都已经死在火里了吗?!”
他们哪里知道,巢父林放火失败,就连茅天长那里也是才知道消息不久。在得知侯庭未死之后,茅天长就急忙传信决定起事。只是茅天长可不知道临清州的张东和巢父林竟然另有恩怨,他甚至都不知道张东本人已经死了。
这些事情茅天长都不清楚,自然也就没有给临清州这边提醒侯庭还没有死的必要。就这样,可以说是张东这里和茅天长,在不知情的状况下,互相把对方给卖了。
“师父,咱们怎么办?!”
“于老师,咱们该怎么办?!”
侯庭打上门了,张成和彭严两人都没了主张,下意识的就求向了本领最高的于利。然而于利又能怎么办?他连侯氏的一个门人都斗不服,怎么可能斗得过侯庭?
不过这个时候,于利知道自己绝对不能怯战。当然得说于利还是有侥幸心思,他知道自己不是侯庭的对手,可他千不该万不该犯了经验主义错误。他对比着当初他和他师父的差距,猜测着侯庭和赵曜的差距。
他自忖自己师父比自己强多少,来揣度侯庭比赵曜能强多少,又想着现在府衙之中己方人多势众,要是侯庭就一个人来的话,估计也斗不过这么多人。
真可谓是坐井观天,于利这个井底之蛙未曾见过侯庭当夜剑斩三寇,不然他在听到侯庭的名字后,绝对转头就跑一点也不犹豫。
“静观其变,咱们这么多人怕的什么?”
于利的无知言论当时得到了两人的认可,就看随着侯庭高声自报家门,府衙后堂的大门嘎啦一声从中间破开,门外漆黑的夜幕之下走进来一位身材高大的老者。破门的气流吹的须发乱摆,更显得侯庭如一位老神仙一般。
仿佛是没看到后堂中的种种乱象,侯庭信步闲游走到了正堂地中间。于利完全被侯庭这副气度给吓住了,强仗着胆子问到。
“老头儿!你是怎么进来的?!”
侯庭睥睨了于利一眼,是真的不愿意搭理他。
“呵,自然是走进来的。”
说罢,侯庭就这么大喇喇的转身直接把后背露给了于利,故作高声的问到。
“不知在场的哪位是临清知州韩文举?!老夫特来寻韩知州告状。”
听到侯庭这么说,所有人都下意识的看向了被按在地上的韩文举,侯庭笑呵呵的用眼神示意着正无措的韩文举。
“敢问您就是知州韩大人吧?”
韩文举被直接问到,他不知道这老者找自己到底有什么事,小心翼翼的点头陪笑说到。
“不才正是在下,敢问老先生有何事来找我?”
看着韩文举的这副表现,侯庭当时心里一阵腻歪。不过老侠既然已经决定如何行事了,断然没有半途而废的道理。
“草民侯家庄侯庭,来州衙是为了找大人告状伸冤。”
侯庭面沉似水的说着,同时盯住了按着韩文举的两名白莲教众沉声说到。
“怎么?尔等还不放开吗?难不成大老爷就这么被押着审案吗?”
老侠的眼中似有神光,两名教众被慑的一阵胆寒,仿佛是手上爬了毒蛇一样,当时就松开了手。
“你?!老头儿!你不要太放肆!”
侯庭的行为实在反常,令于利心里毛毛的,他终于是忍不住了一扬手中的刀厉声喊到。
对于这样的无知鼠辈,侯庭觉得有必要给他点教训,信步走到了他的面前,平平无奇的伸手就把于利手中的刀夺了下来,像是撅一根筷子般容易将刀折成两段扔在地上。
“稍安勿躁,饭要一口口的吃,话要一句句的说,一会儿有该你说话动手的时候。”
说罢,侯庭仍然是不看于利,转身将后背留给了他。走到了韩文举的面前,侯庭伸手将他拉了起来,尽量温声的说到。
“韩大人,草民找您来告状。现在这州衙之中全凭大人做主,您该升堂问案了。”
于利在侯庭身后,这下是完全不敢插话了,只因他还在琢磨侯庭是怎么一抬手,就把他的刀给夺了下来。
韩文举也看出来了这老头儿不一般,只是不明白他到底要做什么,是来帮自己还是帮这些反贼。不过眼下能活着就是好事,韩文举只得磕磕巴巴的接着他的话说。
“那不知老先生你所告何人呐?”
然而韩文举没想到的是,侯庭对他的反应竟然十分的不满意。
“大人这就不对啦,您平时升堂是这么说的吗?您平时升堂,不应该是一拍惊堂木‘呔!大胆刁民!岂不知无故击鼓,该打二十大板?!’
您现在直接就问我的案,这不是坏了规矩?平时升堂是怎么说的,您这个时候就还该怎么说。”
韩文举吓了一哆嗦,他也不知道是自己招惹过这老者,只得僵硬的重复着。
“大……大胆刁民!岂不知无故击鼓,该打二十大板?!”
侯庭满意的点了点头。
“这才对嘛,禀大人,草民不是无故击鼓,实在是有冤上告。”
韩文举渐渐进入了状态,接着侯庭的话往下说到。
“那你有何冤仇,状告何人?速速报来。”
“呵,侯庭所告不是旁人,正是临清州守备张东!”
“张……张东?!你告他所为何事?!”
侯庭哈哈一笑,扶着韩文举的肩膀说到。
“大人这话又不对了,衙门的规矩老朽还是知道的。您这个时候该说:‘大胆刁民!难道不知道民告官不管对错,需先受二十大板?!’”
韩文举现在都快哭出来了,他现在算明白了,这老头分明就是在讽刺自己,可韩文举又哪敢拂逆?这老头连钢刀都折的断,自己这小身板儿如何禁得住他捏咕?
“大胆刁民,难道不知道民告官不管对错,需先受二十大板?”
侯庭笑着轻拍韩文举的肩膀。
“这才像个审案的样子,有这四十大板堵嘴,张东父子在临清州再兴风作浪,老百姓也不敢告了不是?防民甚于防川,韩大人做的好父母官。”
韩文举心里这个委屈,他自问平时不过就是懒了点儿,为官一任敢说是“问心无愧”,何至于被这样夹枪带棒的讥讽?
“大人不想说话,那老朽就自己说了。
侯庭此来为的就是状告张东!我一告张东劫财杀人:本月二十五日夜晚,张东带人在官道上追杀我的家人,劫夺我的财物;
二告张东勾结叛逆:还是二十五日晚,有白莲教妖人火烧巢父林!主谋以大多被老夫杀死,然而在我审问俘虏的时候,据交代他们计划放完火后,会转路临清州到张东家中躲避!
这便是老夫所受冤屈,还望大人定夺眀断。”
韩文举这时候才明白什么叫被架在火上烤,眼下他的命都被白莲教张东一伙攥在手里,他能怎么定夺?怎么眀断?
韩文举这边一迟疑,侯庭当时隆眉抖动。
“怎么?难不成韩大人都不愿意为民做主的吗?!”
“呃……做主……做主……就全凭老先生做主,想怎么处置全凭老先生决断。”
那边的于利这一半天终于是忍不了了,在他看来侯庭分明就是在阴阳怪气装神弄鬼。
“哼!侯老头!怎么处置我等你倒是说说啊!于爷倒要看看你能怎么样我!”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聚拢在了侯庭的身上,镇东侠一捧花白胡须卖派着说到。
“呵呵,要是依老夫我说你们这群鼠辈俱是死不足惜。”
侯庭这一句话就仿佛是启动了开关,于利当时从背后抽出了两只判官笔。
“早就等着你说这句了!老杂毛儿你找死!”
于利嘴上是这么喊着,可事实上他把身子往后闪了闪。他是身子往后闪了,其他白莲教众却没有那么鸡贼,一股脑儿的就冲了过去。
“师父,咱们?”
张成这个时候下意识的也跟着往前抢了一步,却被于利一把就按住了。
“傻小子!你还不快跑?这老头子凶恶,你留在这里不安全。”
于利到底是对得起这个徒弟,知道他本领低微,害怕动起手来波及到他。
“啊?哦!”
张成这才如梦方醒,这时就看己方的人手如潮水一般的向着侯庭涌了过去。
这些寻常的杀手哪里能入的了侯庭的眼?再者说他今日来又不是替临清州平乱的,随手放倒了几个杀手之后,侯庭恨铁不成钢的对那几个军头喊到。
“你们这些蠢才,难不成真的要投靠白莲教?拨乱反正就在此时!”
一句话真好似是冷水浇头,那几个本来就不愿意附逆的军头被当时激醒,唰的一下就抽出刀来。
不过这些军头以前看过于利一招杀人,他们可不敢奔着于利来,又被张成的外表所吓,当时就有人退而求其次朝着彭严杀来。
当然,也走聪明人知道该把功夫下在什么地方,有两个军头相视一眼,一齐朝着韩文举所在的方向掩杀过来。
军头们看出来侯庭厉害,估计今天韩文举是死不了了,既然如此他们当然得在知州大人的面前好好表现一番了。
几个军头追杀彭严,两个军头去救韩文举,彭严和于利哪里能任由他们行事?一时间就在这府衙后堂里,可就混战了起来。
‘擒贼擒王,今日还是拿住了主事人问出白莲教总坛是要紧。’
侯庭心中想的明白,不愿意在这里过多耽搁。其实自打他走进后堂中,和韩文举费那么多话,一方面是存着告诫教化之意,一方面是也为了看清楚后堂中的形势,好歹也别叫这些当官的都死在这里,凭空堕了他的名头。
想到此处,侯庭就像是在原地转了个圈,他那宽大的袍袖竟刮起了一阵小旋风!这旋风当时就将众官员和众杀手给从中间分开!
“多头蛇于利!你哪里跑?!”
逼退了众杀手之后,侯庭怒喝一声直把于利给吓了一哆嗦。
“徒儿!快走!”
于利一只手推着张成,另一只手从怀里抓出了一包石灰就甩了出去。到底是叫多头蛇,本事虽然不怎么样,但逃命的功夫是一流的。
在扔出了石灰粉的那一瞬间,于利借着手推张成的劲儿整个人在半空横了起来,抬着没受伤的那条腿,连蹬了三四脚令左右的杀手在他面前形成了一道人墙。
到底说是在武林中留过字号的人物,哪怕是拖着一条伤腿带着一个张成,于利跑起来也要比常人快得多。拧着身子像一条蛇也似的跑出了衙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