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噢已经有了苗头？”老头微眯着眼，摸了摸花白的胡须。沉寂了这么久的宝藏，终于有线索了么？“子卿，我们剩下的时间不多了。这段时间，国家内患外忧，陕西那边反贼闹事，皇上已是龙颜大怒。若这股子势力和陕西的搅到一起，怕事情不太好掌握了，所以我们只有十来天的时间了。去，通知小龙，让他尽快探到宝藏的消息。”
“是—！”子卿揖手道，本欲离开，被刑子期叫住，附在耳边轻咕了几句，子卿点了点头，纵身一跳便隐于了山林……
“他们都走了？”李顺蹒跚着走了回来，看了看空荡荡的屋子，问道。
“怎么喝这么多酒？”李玉娘搀扶起李顺，应道，“王公子说有什么急事，便先走了。但我想，一定是你赶走了莫公、不莫姑娘……”
“莫姑娘？”虽然仍有醉意，但却听得明白。这一莫姑娘的称呼，使他似听到什么不可思议的事儿一样，连眼珠都突了出来，他伸出指头，结巴地问道，“他，他是姑娘家？”这些天，他们吃喝睡都在一起也，有那个姑娘家会如此。
“嗯！昨晚她对我说，她有不得已的苦衷，所以才会女扮男装，所以，她不能娶我。”提及他，李玉娘的心里还是不好受。毕竟自己对他付出过感情，要想一时转换过来，把他当成她看，有些困难。
但她很快理好了情绪，微微笑道，“去了哪儿，一天都没影儿，还喝这么多酒。饭已经做好了，快吃饭吧！”
“嗯！不吃了，你吃，我想睡一会儿。”其实今早的他听到关于他的身世的事情，难以消化。他听别人说过他是李家捡来的孩子，但他却不知道他有那样的身世。为什么？几岁以前他过着怎样的生活，他都不记得了？所以，一个人跑了出去，买了个醉。
李玉娘扶李顺进了屋，吃完饭，已经是傍晚时分了。
正收碗，便听见外面有嘈杂的声音。
“快逃啊！官兵杀人了！”一道尖锐的女声撕破了傍晚的宁静。
接着，便听到刀剑的声音，男女老少绝望的喊叫的、哭泣声……
李玉娘吓得面色土灰，忙反锁上门，去里屋叫醒李顺。
“怎么会有官兵呢？”李顺一惊，跃床而起，酒意顿时消失了大半。头脑清醒之后，他猛然想到，难道自己的身份被官兵发现了？
“走！家姐，我们快走！”神色慌张地拉起李玉娘的手便向外跑。
“嗖！”一只火箭，射中厅堂的木柱。接着，二只、三只又射了进来。
火，耀眼的火连起一片，成了火海。火势猖狂地扩散，如同张开双牙舞爪的恶魔般狰狞可怖。映红了李顺张大了的眼……
好多年前，也有这样的一片火，也有这样一双眼，也是象现在一样惊慌无助。
“咚！”烧断的梁柱，倒塌了下来。而那些黑烟，直呛喉咙，使李玉娘咳嗽了起来。
李顺这才从片刻的怔忡间反应过来，他牵着李玉娘的手，大声叮嘱道，“跟紧我，不要放手！”
李玉娘点了点头，在李顺的带领下躲过层层障碍，拼死向大门跑去。
或许前面有官兵在等候他们落网，但至少还有一线生机，比死在这里要强。
终于，他们夺门而出。回头一望，房屋“哄！”地一声，伴着无数的火星，塌了下来。
外面没人，难道官兵已经收了兵，或许他们以为他俩死在这火海中。对了，定是这样了。
牵着李玉娘的手向前跑去，却看见眼前横七竖八地躺着的是村民的尸体。他们身上、脸上全都污满了鲜血。
刚这样想着，平地里忽然涌出十几人，身着官服。带着的一个粗眉浓眼，手一挥，十来人便将李顺兄妹俩团团围住。
“不要怕！”李顺抱着早已经失魂落魄的李玉娘低声道，其实自己心里也是十分害怕的！难道他就命丧此地了。
伴着呼呼的风声，十来人转眼便来到了他的眼前，举起的银剑寒光闪闪。李顺牙一咬，准备空手相迎。
“啪！”“啪！”两剑先他而发，挡住了气势汹汹的官兵。
“王兄！”李顺惊喜地叫出了声，是王小波和他的师父，他们不是走了么？还好，他们又回来了。
王小波未语，和冷雨凝合二为一，剑势形成排山倒海的气势向对面的敌人推去。
“砰！”剑花四溅，震飞了那十来个人。
见势不妙，那头头大叫了一声，“撤！”便撤去了。
这是怎么回事儿？树林后，一黑衣女子带着两三个黑衣人静静地观看着这一幕。这李顺兄妹到底是什么人，基于他俩和怡笑他们的关系，刑子期决定再放一枚暗器，让她悄悄带回李氏姐妹，并让她身后这一男一女扮做他姐妹俩接近冷雨凝一行人。
算盘打得好，可是却被这一群官兵给扰了事儿！
“柳捕快！现在怎么办？”身后的刘维问道。
“看看再说！”立起手，止住了他的问话。在这儿的都是高手，不小心，随时都有被发现的危险。
“没事儿吧！小主人。”冷雨凝关心地走上前去，审视着李顺。
“小主人？”他怎么这么称呼弟弟？李玉娘不解地看向李顺。
李顺狠狠地看向远方，是那群官兵消失的地方，眼里的暴戾清晰可见。然后扫向花白胡子的冷雨凝冷冷道，“你是谁？为何不用真面目示人？”
知道他秘密的人，能活到现在的，绝无几人，而那些人都是他熟悉的。面前这人，他未见过，或许他为了隐藏身份戴了面具也说不定。
“小主人！”冷雨凝激动着带着颤声。听他这话，难道已经找回那段记忆了？
微眯着眼，李顺冷冷一笑。那时，他只有七岁，但那么大的一次灾难，确是记忆犹新。他还记得那时石伯伯带着他过着逃串的日子。后来在一次突围中石伯伯受了重伤，面对敌人的追捕，无奈之下带他跳入长江。没想到天无绝人之路，竟被人救起，以为就此便无人追捕，但他错了，追捕仍不断地在他生活中出现，只是有了石叔叔最后都有惊无险！
后来便到了这里，这个偏远的地方，然后一切又回复到平静！（其实他不知，宋朝此时正和辽作激战，没暇力来追捕他们。到后来想追捕时，线索已断）还记得石伯伯由于伤情恶心，到此地也没拖到一个月。临死前将他托付给了李玉娘的爹、娘，让他们好好照顾他！
一年的追捕逃亡生活，使他小小的心灵变得冰冷、阴沉。为了不让他这样生活下去，石伯伯便用内力封住了他的记忆。
失去记忆的他过得很简单、很快活。可是那始终不是属于他的生活！对不起，石伯伯，我辜负了你的美意，是因为我想起了我的身世，我想起了我的仇恨！
“福儿，是我，冷姨啊！”撕开面具的脸不再有十多年前的美貌，但是那温柔的眼眸和话语却是他熟悉的。
“你是你！”他记起来了，昨天她说过她是负责保护他的冷雨凝，是那个常和蔼地看着他笑，是那个常带着他玩的那个人。两行清泪不由得从眼窝里滚了出来，那年他、石叔叔与冷阿姨和石妹妹分开后，没想到还有重逢的一天。
“真好！真的是你，冷姨。”上前一步，握住冷雨凝的手，心里涌起一阵内疚，“对不起，冷姨。为了我，石伯伯他……他……”
“不用说了，我都知道了！还好，你还活着。还好，你又记起了我！”冷雨凝温柔地去抚李顺的脸，疼惜地看着他眼里的仇恨。可是，这又什么办法，各人有各人的命，或许他一生下来，这些便是他要承受的。
“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隔得太远了，真是太可惜了！”躲在树林后的刘维叹道。
玉卿点了点头，正欲说些什么，便见先前那十几个官兵又折了回来。
“怎么又折回来了？”背后的玉卿皱着眉，总觉得这事儿有些蹊跷。
“我们要不要……”
“不！”玉卿知道他想要说什么。他想和那些官兵一道抓李顺他们。于是便挥手阻止他说下去，他们的计划是神不知鬼不觉地让他俩替换李顺两兄妹。
“谁？”领头的粗眉大眼那个男子已经发现附近有人，并且已经拔剑飞身朝这边儿而来。
“走！”见她们的行踪暴露，玉卿忙多生事端，做了个撒腿的手势。
待那男子临近，这三人早就已经撒去。见四下无人，男子这才收起刀向那十多名手下走去。
“妈的，他们怎么又回来了？”看到十多个官兵朝自己这方走来，李顺低声骂道。
冷雨凝止住了他，笑道，“不碍事儿的，是笑儿她们！”
“笑儿？”
“嗯！就是你以为的莫问。”
提到她，冷雨凝忍不住会心的一笑。好象是向慈母自豪地提及她的子女的神情，难道是那个石妹妹？
“师父！”说话间，怡笑已经迎了上来。她朝李顺轻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远远地看到他们的举动，她猜想他一定是找回那段宝贵的记忆了。
“这是怎么回事儿？她们为什么穿着官服？”李顺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但看到那个带头的粗眉大眼的男子也向这边儿走来，他恍然大悟道，“这……是你们！”
“对不起，小主人！”冷雨凝向他作了一躬。
“冷姨！你这是……”走过去扶起她，他知道了，是他们假扮官兵，模拟当年的情景，就是为了让他想起这一切。可是，为了找回他的记忆，就能随意害死那些无辜的村民吗？想到此，去扶她的手，生气地向后一摆。
冷雨凝不由得一怔，先前不是好好的吗？这下又怎么了？
“你竟然为了我，害死了那么多村民？”发颤的手指着冷雨凝的鼻尖，或许她是他的救命恩人，但是此时的她这么冷血，这么自私，他接受不了。
“李……李！”先前都是叫他李兄的，但此时他是师父要找的小主人，自己便不知如何称呼他了，索性省去了下面的称呼，直接解释道：“他们没事儿。只不过师妹点了他们的睡穴，擦上了些血而已！过不了多久，他们便会苏醒。”
“噢是吗？”李顺走了过去，蹲在一具“尸体”前，一探鼻息果真还有气息！“原来如此！”
“小主人！”冷雨凝靠了上去，心里却暗忖着，小主人这等宅心仁厚，不知是好事儿还是坏事儿！
很好，又解决了一件事儿。怡笑轻扬唇角，对上了作粗眉大眼扮相的甘懿龙，两人眼神在空中交汇，心里一甜。
但当她接收到李玉娘扫来的若有若无的眼光，不由得心里一纠。
“你好，玉娘！”怡笑朝玉娘问了声好，对于她，她总是觉得歉意！
李玉娘挤出丝笑容，望向她，想说些什么，可是喉咙想塞住什么似的，想说也说不出。
昨晚，村民都已经安置好了，虽然受了点儿惊吓，但却因此得了几两银子，自然是高兴有余。这是他们挣许久秀能挣到的，够一家人一年的花费了。
现在的她们又奔回了成都！这是怡笑提出的。她说，或许这样安全些。
回到冷雨凝的小院儿，大家都累得躺下。
怡笑却未有睡意，她立在窗前，看着窗远那边绵起伏的远山，有些模糊看不真实的感觉。
“怡笑，去睡会儿吧！嗯！”不知何时，甘懿龙走到她的身后。
怡笑？对了，自从救出师父后便觉得他有哪些不对劲了，但一直未想到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但是他这一称呼她，她便想起这不对劲的根源。那就是以前他总笑着称他为小狐狸，但从那一天起，他不用称呼，直接对她讲想要讲的话，少了以前叫她小狐狸时的亲昵！而现在又用上怡笑，虽然听来很亲切但味道却不同了。
“小龙！你以前不是这么称呼我的。”怡笑轻轻一笑，对着他的眼，却看出他眼底的躲闪，“我喜欢你那样叫我！”
她有些怀疑了么？甘懿龙心里漏停了一拍，随之狡猾地一笑，“那让我猜猜你喜欢我怎么样你！”
稍作思考后，道，“笑儿！”这个称呼听她师父叫过。
怡笑轻笑着摇了摇头。
“嗯！”不对么？“怡儿？”
仍静静地看着他，轻摇着头。
“小笑？”她喊自己小龙，难不成喊她小笑？
怡笑仍是摇着头，看着甘懿龙绞尽脑汁地想着，她笑开了，“不用再想了，你以前啊就叫我怡笑的。刚才我逗你玩儿呢！”
“是吗？”看着她面上愉悦的表情，甘懿龙也心情大好。
“呵！”怡笑轻笑道，“我累了，想回去睡觉了！”
说罢便径直走到甘懿龙的前面。甘懿龙转过身望着她的背影，他可不觉得自己先前对她的应付就过了关，也不觉得她就是逗自己玩儿这么简单。她发现了吗？他心想。
转过身，怡笑挂在脸上的笑意全无。她们被人盯上了，昨晚在树林里，她看到的人影是玉卿没错。她来这儿干什么？是针对师父还是李顺，她不清楚，但她清楚了一件事，就是她们一直被人盯哨。而这一群人又不志在取他们的命。
正因为如此，所以她提出要回成都府。其实到这儿来并不是为了安全，她就是要将她们暴露在她们眼皮底下，让他们以为一切尽在他们的掌握之中。
那么就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宝藏！对了，是宝藏，师父在监狱里时，那些人严刑铐问时不就是追问它的下落吗？那如此说来，师兄的逃狱、他们的劫狱……都有人在暗中操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