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渊国早已做古,但是当年曾有大隐秘埋藏其中。据传言说是枯渊国看起来只是一个凡人国度,然而其中没有一个人是凡人。哪怕连初生的幼子,体内也有极强的气劲,若无意外,定然能够踏上仙途。不过,老夫也只是听说罢了,真要有那么强大,又怎么可能灭亡,传言终归是传言,不可信啊。”万竹老人悠悠开口,一副笑谈天下之意。
然而,言者无心,听者有意。万竹老人的话语落到罗渊的心中,确实掀起了一股惊涛骇浪。罗渊皱眉,心中不由暗自思索:“当初在那幻境之中,我的体内确实有气。而且,枯渊国的那些名门大家亦是如此。莫非,包括我的父亲在内,他们其实都是修士?故而,父亲希望我能够踏上这条道路。至于身死一事,其中或许不是瘟疫那么简单。”
“喂,小子,你发什么呆?你不会,当真想去那北漠大荒走走,然后送上一条性命吧?照老夫来说,以你的天资和背景,犯不着如此涉险。”万竹老人砸了砸嘴,开口劝说。
罗渊摇了摇头,不再去提及此事:“那么西险昆仑又是如何?北漠大荒是古之战场,风险无数,均衡教不敢插手可以理解。南禁古道为仙人破碎虚空,踏虚而去之处,更有大恐怖所在,均衡教不敢去也在情理之中。那为何,这西险昆仑均衡又不敢去?我曾听闻一事,古道背棺人此前乃是昆仑弟子,正是由均衡教内的化神至尊引渡而去。”
竹筒微微闪烁,从中传来一声轻咦,显然略感惊讶:“你小子知道的不少嘛,连那位存在的事情都略知一二。西险昆仑,只是一个统称罢了。据闻,还是据闻,至于真相,老夫依旧没有资格去知晓。
传言在数万载,甚至更久远之前,昆仑乃是一切修士道法的源头。即便不是源头,也是最为强大的存在,一如无涯海的均衡教。其中有着诸多神通道术,惊世骇俗之法。称其为道法源流,万法之宗都丝毫不为过。偶尔有那么几位走出昆仑的存在,那都是震惊世间,横扫八方的无上人物。虽说如今昆仑声名不显,更是除了古道背棺人之外没有人走出,但其中有着诸多隐世老怪。更有着不少雪藏的天骄之辈,以及隐藏着的恐怖大修。那些大修,很有可能已经超脱了化神,达到了我等想都不敢想的境界。
否则,以均衡教的底蕴,如何动都不敢动一下?”
罗渊缄默,他本以为自己已经是修为不凡,可以任意遨游天地之间。可在今日,听闻了万竹老人的一番话语之后,竟令他有了毛骨悚然之感。列域分为四大部分,没有一处是简单的。如果非要说一处最好纵横的,那恐怕就是拥有无上霸主均衡教坐镇的无涯海了。
至于万竹老人所说的昆仑来者,除了自己的岳父澹台化之外,还有一人。那一人,曾经只是昆仑的一名普通弟子,而今却是成为了威震四方的武元宗第一老祖,万坤!见微知著,由此足以看出昆仑的强横。
“化神之上......这不是我第一次听闻这等境界了。可这化神之上的境界到底是什么?是否,就是真正的仙人?那南禁古道之中的大恐怖,又是如何?”罗渊喃喃开口。他本以为,他的修为突飞猛进,这世间的一切也定然知晓了诸多。随着修为的增长,眼界的开阔,听闻的广泛,他才发现,原来知道的越多才会发现自己越无知。变得越强大,才会知道自己的渺小和无力。
“南禁古道,昆仑隐者,他们或许是同一个境界,均衡教内估计也有这等存在。不然诺大一个均衡教,那么多化神至尊,谁能服众?只是,他们都不敢称仙,可见,他们不是真正的仙人。而当初那位仙人,一声令下,昆仑都不敢不从。轻易踏遍南禁古道,那些恐怖存在竟不敢吭声,由此可见或许,他们真的没有仙一般的存在。”竹筒微微闪烁,从中传出了万竹老人不太确定的话语。
罗渊点了点头,对于这等事,他不明真相。万竹老人所说虽然诸多,涉及了诸多隐秘,但大多都是传言和古籍之上所记载罢了,不可全信。其中大多都是后来人所杜撰之事,至于事情原本,当初经历过的那些人,早已作古,成了一捧黄土,真相也无从所知了。
罗渊收起了竹筒,踏空而去,他的身法很飘逸,但他的内心很沉重。原本以为,化神至尊,已然是世间至高无上的存在。是修士一生修道的巅峰,也是他罗渊修行的尽头。可没想到,化神之上还有更高的存在,而在这更高的存在之上,真的有仙人!当初的他,天真的以为流云宗便是天地的中心,直到他知道了赵国。后来他知道了无涯海,茫茫无涯海,不知能放得下几千几万个赵国,可它,也仅仅只是列域的一部分。
在列域之外,更有八域,在八域之外,有仙人踏足的天地。罗渊第一次升起了想要看看天地之外的念头,这使得他的道心更加坚固。因为这是他第一次,想要为自己而修行。不再是那背负在肩上的沉甸甸的担子。
关于列域之外的其他八域,他没有去问,因为他知道万竹老人其实也仅仅只是知道皮毛罢了。甚至,万竹老人所知的,连皮毛都不如,他想给自己留下一个悬念,留待日后,亲自去见识。
风起,云动,罗渊的身影逐渐消失在云海之中。
碧海茫茫,岛屿林立,其上有着不少凡人生存。俗话说靠山吃山,靠水吃水,这岛屿上的凡人,大多以出海捕鱼为生。故而,他们对于修士的信仰极度虔诚,他们相信,只有时时祈祷,按时供奉,那些神通广大的仙人们便会保佑他们平安。
一处破旧的码头边,几条木船停泊在一旁,上面有许多汉子,正在喝酒畅谈。他们一边承受着来自生活的压力,一边幻想着能够拥有美好的明天。在他们看来,每一次出海的顺利归来,都是老天爷给予的莫大恩赐。
“楚船头,你家娃子也老大不小了,该到了成婚的岁数了吧?我家那女娃子要不考虑考虑?”一个靠在船边拉鱼的汉子笑着开口,看着家人的平安,这是他最大的幸福。
“你小子别老想着打我家娃的主意,那臭小子才十四,成婚还差两年呢。赶紧拉,吆喝你那些人手都快着点,今天上苍保佑,我们说不准还能出一趟船。多打点鱼,也好养家糊口啊。”一个拿着酒豪饮的中年汉子催促开口,他放下手中的酒壶,眺望着远处的村庄。他的妻子,孩子现在应该在家里等着他回去,或许在为他祈祷,祈求上苍能让他平安归来。
“船头啊,千万别去太远。前些日子,据说不太平,梁旭家的那条船说是直接被海兽给吞了。一条船上,六七个好手,愣是连个断胳膊断腿都没找着。”那拉鱼的汉子告诫着船头,却是看着天空:“你们说啊,咱这苦日子,啥时候才能算个头啊。”
“啪”,楚船头上前给了他后脑勺一巴掌:“想什么呢,这海这么大,里面的妖魔鬼怪还这么多。我们能活着,就已经苍天开眼。一家老小都能平平安安,这就是好日子。”
“知道啦,诶,对了,我说船头啊。你这出海也有几十年了,有没有见过那些会飞来飞去的神仙?那村里的孔二愣子自从被吓傻了之后,就一直在嘀嘀咕咕什么仙人啊,飞来飞去的,还说的有模有样的。”这汉子颇是好奇的问着。
“哪来什么神仙啊,他叫孔二愣子,你也想叫王二愣子啊?不过话说回来,他那条船上的人都死光了,船都毁了,你说他怎么回来的。他的船出海足有六七十里,凭他一个人游回来的?”楚船头眉头微皱,似乎感到其中有些蹊跷。
“兄弟们,都麻利点,早点收拾完早点拉去买。趁着新鲜,赶紧占个好地儿,不然又让那帮孙子把位置给占了。”汉子大声的吆喝着,随后对着楚船头笑说道:“你啊,也别想了,估计是那海兽吃饱了,要么是嫌他味儿不够好,把他给扔回来了。”
“嗨,也是,老祖宗们都说有神仙,可咱们村里年岁最大的老爷子,一辈子了也没见个影儿。十有八九,就是老祖宗们自己骗自己的,还每年都要上供,白费些粮食和工夫。”楚船头摇了摇头,无奈一叹。毕竟是老祖宗留下的规矩,他也不能不守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