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李无为的突兀出手,罗渊并没有反抗,他相信李无为不会害他。当然,他也没有能够反抗的实力,于是干脆盘坐而下,等待机缘造化的到来。
符文瀚海之中,一股磅礴无比的法力涌入罗渊的身躯,在修复着他的五脏六腑以及肉身。罗渊闭目盘坐,宝相庄严,如同神佛显圣,肌体璀璨发光,神曦喷涌,霞光道道,尽显祥瑞之气。
罗渊气定神闲,不急不慢的炼化着涌入体内的磅礴法力。如今的他已是金丹大圆满修为,距离元婴只差一步,最为关键的两处一是碎丹成婴,二是将灵力化为法力。如今他要做的便是将体内堆积的灵力化为法力,这是一种本质上的差别,宛如极境升华。
同样的神通术法,法力施展而出的威力将会是灵力使出的数倍,不可同日而语,犹如云泥之别。
数息之后,罗渊伤势尽数痊愈。化神至尊的法力何其磅礴,为他疗伤不过举手之劳罢了。随后,他体内的灵力不断压缩,变得更加浑厚,凝实,在向法力迈进。而丹田之处因受伤而出现道道裂痕的金丹突兀碎裂开来,从初盛发出一道柔和的白光。随后,白光逐步淡去,露出了一个寸许大小的小人。其双目紧闭,面色庄重,宝相庄严,通体光芒散发,在李无为符文瀚海伴随的大道之音下,更显神圣。
李无为望着符文瀚海笼罩中的罗渊,点了点头微微一笑,随后转身离去。谭妄与蓝无悔相视一眼,随后亦是离去,他们将这座大殿交付给了罗渊,成为其暂时的闭关突破之处。
转眼三日过去
三日之间,大道之音从未断绝,罗渊双目也未曾有过开阖。他的修为方才突破元婴,李无为的法力仍旧未曾消散,他便干脆将其吸收,稳固己身。更是冲刷着身躯,使得肉身再度升华有所精进,如今的他,肉身可硬撼上品法宝,极为惊人。
又是十数日,符文瀚海缓缓消散,大道之音也逐渐消失。闭目盘坐的罗渊双目开阖,站起身来。他明显感受到一切都与此前截然不同,自身毛孔开阖间,可感知到天地规则与秩序的波动和起伏。
毫无疑问,迈入这个关卡后,他的实力提升了一大截,体验与感悟等大不相同了。不再只是如同金丹修士时的引借天地之力,如今能够做到与天地相沟通,联系更加紧密。举手投足之间都能够令山河破碎,众生退避。
这一刻,他呼吸间,口鼻中喷吐出的是符文,精气如真龙般绕体而行,看起来很神异,气息十分强大。
这种感觉很好,他心中喜悦,有一种突破后的收获感,精神饱满,内心一片祥和与空明。他感受到一阵空前的强大之感,仿佛能够做到万古不朽,寿元无尽。如今的他,肉身与修为皆是迈入元婴之境,加上其天资,放眼古修士之中也是极为了不得的存在。尽管依旧不敌精额虎祖那般的存在,可却是能够与东方无量一战,极为了不得。
罗渊举目远眺,他的心中有些复杂。修道至今,他的年岁已然近百,自流云宗一阵之后,距今已有甲子岁月之多。当年的他,望着墨尘羡慕着师尊的修为。此后见到了祖师爷雷云子以及流云子,心生向往,感慨不知何时才能够像祖师一般强大。如今的他,修为有成,实力更是超过了当年的两位师祖。那压在他肩膀上七十余载的担子,那血海深仇他终于拥有了了解的能力。
可他的心中却有些忐忑,这是他近乎百岁的岁月中第一次出现,有期望,可又有畏惧。他害怕,重回赵国之时师尊不再,师兄弟再难相见,祖师作古。可他又有着期望,他多想再见师尊一面,再与师兄弟,还有那清风师姐谈笑。
近乡情怯,他这一生四处漂泊,远离家乡数十载,背负血海深仇,在无数次生与死,血与火之中磨砺己身。为的,就是今时今日,流云宗的恩他从未忘却。师门中的情,他牢记心间,时时警醒自己,莫要忘了大仇。
罗渊自问,以他如今的实力,足以与那郝成子一战。此番返回赵国,定让那魔道血债血偿,尤其是背叛者元阳峰。况且还有那澹台化赐予的最后一枚玉简,有此物在手,即便是遇到当年那无极魔君,亦可全身而退。
不出多时,罗渊身前的空间一阵扭曲,一道身影突兀浮现。来者正是李无为,他眉眼带笑地望着罗渊:“小友不足百岁,便已臻至元婴修为,天资绝艳,不同凡响啊。接下来,小友作何打算?”
罗渊对着李无为行礼,随后开口:“晚辈打算先去赵国一趟,有些事,也该做个了结。对了,不知前辈可有好剑,晚辈缺一把趁手兵刃。”
李无为点了点头,轻笑一声从储物袋中取出一把近乎四尺之长的飞剑,交与罗渊:“此剑名唤斩霄,是老夫早年得到的一件通天古宝,如今留之无用,便送与你了。此剑曾染至尊血,威力惊人,颇为不凡。”
罗渊闻言,借过斩霄,开口言谢:“多谢前辈,既然如此,晚辈便却之不恭了。”
“还有一事,小友须知,元婴境界不同此前,道悟为重。若是道悟不够,即便是修为到达,法力足够仍旧难以突破。在这一境界,卡在瓶颈处的天骄太多,故而化神修士方才稀少,能够世间称尊。待到小友成就元后大修士之时,可再来此处,我等三者,可展开意境,为你指点一二。”李无为缓缓开口,随后身影再度消散。
罗渊点了点头,微微沉吟,他知道李无为这是在为他指明道路,告诉自己日后需要注意之处,可少走弯路。良久,他向着大殿之外身影一晃,空间荡起一阵波纹,罗渊的身影便消散在了原地。
当他的身影再出现之时,便已来到了百里开外。罗渊举目望天,若有所思,随后轻笑一声,飞遁远去。
和山大教东南处
一间洞府之内,万竹老人闭目盘坐,这一场大战对他而言消耗不小。更是负有伤势,尽管至尊为他出手,让他的肉身更为凝实,三魂七魄更为稳固。但是灵魂的损伤再加上岁月的侵蚀,这等伤势,对他的寿元减损是不可逆的。哪怕化神至尊主宰一方天地,可终究不能够干涉轮回。即便是稍作扰乱天道,代价也是比较沉重的。
万竹老人的气息尚且稳定,周身绿芒闪耀,一股生机弥漫。虽然在浓郁的生机之中依旧带有枯黄衰败的死气,但比起初遇罗渊之时却是有了太多的好转。若是不出意外,他的神魂还能够支撑他再存活个五百余年。
忽而,洞府之中多出一道人影,空间微微荡漾,从中走出一人,来者正是罗渊。
万竹老人双目开阖,那磅礴的生机快速收起,绿意消散,言笑开口:“你个小怪物,不去找化神至尊索要传承,跑到老夫这儿所谓何事啊?”
罗渊望着万竹老人,任由其装腔作势笑而不语。
万竹老人看着罗渊,先是翻了个白眼,随后双目一挑:“你小子这就结婴了?”
万竹老人的双目之中满是不可置信,随后,满是酸意地开口道:“天地良心啊,皇天后土啊,老夫历经千载方才踏足元婴。你这臭小子何德何能,不过区区百岁之龄便踏入了元婴境界。老夫不服啊。”
罗渊撇了撇嘴,这万竹老鬼的情况比他想象中的要好得多,竟还有心思扯这些乱七八糟之事。
“谁让你当初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能破不破,非要去搞什么乱七八糟的傀儡。傀儡之道终究只是外物,如何能比得上己身强大。”罗渊翻了个白眼,颇是无言。
“好了好了,你还未曾言明,你来此所谓何事啊?”万竹老鬼扯开话题,懒得再去说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
罗渊闻言,正色开口:“如今我修为足够,要回赵国,将当年那一场恩怨了解。有些帐,终究是要清算的,他们避不过。对了,此番返回之时,可顺道去韩家一趟,让你见见你的后人。”
提及后人一言,万竹老鬼不由轻叹一声,他着实是未曾想到。自己本已埋葬千年岁月,还有后人存活至今。虽然不知道是隔了多少代的子孙,但终究也是自己后人,去看上一看倒也不错。
“呵,带老夫去看后人。老夫看,你小子十有八九是想将老夫带到你那赵国去,给你当帮手。”万竹老人又是翻起一个白眼,无良开口。
罗渊轻抚额头,不欲多言,淡淡地说了一句:“那你走是不走,是去是留?”
万竹老人“啪”的一声,一拍大腿,站起身来:“走,当然走啊。此地虽好,但却并无熟识之人,化神虽强,但老夫早已习惯了自在之身。再者说了,既然你小子诚心诚意的求老夫,老夫又怎能不大发慈悲的同意。这血庵山一战老夫杀得生灵不够多,便随你去一趟赵国,好好尽尽兴。”
罗渊无奈的摇了摇头,随后挥袖轰碎洞府大门,化作一道长虹飞遁远去,唯有一语回响在洞府之中:“那还等什么,随我来吧。”
万竹老人哈哈一笑,一甩袖袍亦是冲天而起,化作一道翠绿长虹,横贯天际,直追罗渊而去。
和山教大殿之内
三位至尊高座言笑
“罗渊离去了,这一战他是功不可没啊。大师兄,你就给了一把通天古宝,会不会太小家子气了些。”谭妄至尊目光跨越数千里,看到了正在天际上飞遁着的罗渊。
“是啊,老三说的不错。人家可是损失了一枚古道尊的玉简,那可不是区区一个通天古宝可相提并论的。”蓝无悔亦是如此开口,显然对于李无为的举动很是不解。
“呵呵,二位师弟啊,法宝外力固然重要,但那只是震慑敌手的一件物品罢了。真正的强大,根源还是在于自身。罗渊小友一看便是久经杀伐之辈,又岂会因为外力而放下了自身修行?他本无需如血庵,只是为了磨砺己身,突破修为才来此处罢了。况且,有古道尊在,一两枚玉简又算得了什么。
老夫在其眉心留下了一道意境之力,在其遇险之时同样可为他守护。还能让他感悟一番意境,为其化神之时铺路。”李无为轻笑开口,望向罗渊的目光中满是赞叹。百年元婴,这修行速度,着实不凡,放眼古今未来,都足以称得上是绝世天骄,不世之才。
放眼如今列域天下,那个元婴修士不是在数百岁方才结婴,百岁左右唯一已知的便是古道尊澹台化。
“老夫已然看到了,未来的天下,众强之中定然有他一席之地。甚至,这个时代之中,可能最辉煌的天骄便是他了。果然,终究还是年轻小辈的天下啊。”谭妄满是感慨的言语着。
“怎么,还有千载多的寿元,就嫌自己老了?好歹也是化神,你看罗渊这不还没超过你这老家伙嘛。”蓝无悔拍了拍谭妄的肩膀,两位至尊互相调笑,就如同凡间的两位老人一般。
万仞大殿,犹如岳上摩天
大殿之中,三道被雾霭遮掩的人影高座。他们的气息能够震碎日月星辰,扫落诸天星河。时光岁月,在他们的面前似乎不值一提,仿佛所过之处,便是他们的天地。
在他们的下方,无数生灵吟诵叩拜,其中不乏元婴强者。但他们对于上方的三位存在,眼中满是火热与崇拜,似乎只要三者一声令下,即便是让他们付出生命也在所不惜。
“距今已过十数年,那老家伙为何会没了消息,不见踪影。”一句缥缈悠远的话语传出,如同徘徊在古今未来,久久无法散去。
“似乎与人一战,本就是重伤之身,伤上加伤,应该找个地方闭关去了。若是如此,等他回复的差不多,恐怕我等还要再多等个数百年。”有一道声音传出,气息撼动天地,令下方本就在叩拜的众生纷纷一颤,将头埋得更低。
“哦?竟有此事?莫不是那个老朋友出手了?”一道吃惊的话语声响起,但其目光却是在听闻此言只是突兀凌冽。这一道目光,宛如天刀划过,生生将面前的空间破碎开来,端的是恐怖无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