庇坞见自己的神通术法被破,不由轻咦一声,随后双目寒意更盛,踏步而出身影瞬间消散,下一瞬则是出现在了罗渊面前,一拳轰出。在他看来,自己身为近乎纯血生灵一般的存在,肉身之强定当碾压人族才是。
罗渊看着庇坞来到身前,但却依旧面不改色,他的体外无数银色符文飞舞盘旋,令他的肌体银光闪烁,好似纯银所铸一般。庇坞一拳轰在了罗渊的胸口之上,在他看来,这一击足以将罗渊洞穿,捏碎他的心脏。
可下一瞬,令双方都大为吃惊的事发生了。只见他一拳轰出,与罗渊体外的银色符文相撞。那银色符文演变交织,出现了道道纹络,而庇坞的拳上则有一道墨绿色的光柱冲出。二者不断地磨灭,碰撞,罗渊脚下的飞舟瞬间炸裂,那老者带着两名弟子以血遁之法逃离。
方圆数十里,如同风暴肆虐,成片的古木倒地,无数落叶舞动,犹如天女散花。而天际之上,罗渊闷哼一声,脚步后撤,嘴角略微出现了一丝血迹。
庇坞见状,不由一惊,他们这些荒洪猛兽本就肉身强横,而近乎纯血的生灵肉身之强可抗天劫。今日他的全力一击,竟只能让眼前之人退后一步,受了一丝根本就微不足道的轻伤。庇坞如同蛇一般的瞳孔略微收缩,随后冷声开口:“你不是人族,你是哪个种族的幼子!”
罗渊更是吃惊,他练成了银符之境,肉身之强可硬撼元婴修士。可却是在对方的一拳之下受了些许伤势,倘若对方用出什么本命神通之术来,这一站或许会有些难度。不过,他原本便是要去进行杀伐,好磨砺己身,虽说如今还远远未到血庵山,但也只是将所做之事提前罢了。
面对庇坞的喝问,回应他的只有一柄长剑,煌煌剑光照射乾坤,一剑挥下如同斩断万法。庇坞又是一惊,当即抛出一条链子,其上有着一百零八颗牙齿,每颗牙齿足有三寸之长。牙齿冲天而起,化作一道道箭翼飞射而下,一百零八道冲击而下,足以洞穿大地,击沉海岛,端的是声势惊人。
二者交战如同天外星辰群落,大地碎裂,处处深坑,数十座山川被夷为平地。庇坞张口一啸,喷出一道茫茫如银河般的光芒,杂夹着一股滔天的杀伐之意。罗渊通体银光大盛,体外符文脉络急速演变,更是两指相并,斩出万千剑气。
庇坞一声吼啸,背后浮现二十八杆骨矛,莹白锃亮。随着符文转动,爆发出冲霄的杀气,光芒大盛起来。
这二十几杆骨矛都是庇坞一族之骨化成,根根通天。矗立在大地上,像是一根根撑天支柱般,粗大而冰冷,给人强大惊人而又悚然的感觉。
这些战矛太巨大了。是庇坞的压箱法宝,化生出来后挤压满了天地。而且开始浮现异象,每根骨矛上都沾染着血,景象恐怖。
“给我杀!”庇坞大喝一声,二十八根骨矛刹那出现在罗渊身旁,将其团团围住,宛如封锁天地,带着一股血煞之气而去。
这一刻,庇坞的气息达到了顶峰,他的肉翅扇动,犹如利剑破空。他的口中更是喷出一股墨绿色的光柱,能够腐蚀天地万物,即便是庚金都能被消融些许。随后更是一尾甩去,携带着开山之力,砸向罗渊的天灵之处。
罗渊仍旧面不改不色,他除了手中长剑之外,并未动用任何法宝,亦不曾施展漠流分神术。此时看似情况不妙,局面落在下风,但这正是他想要的。他想看看,自己到底能有多强,念及于此,罗渊手中长剑一动。许久未曾施展的残阳剑法随心而出,一切都宛若浑然天成,剑法行云流水,斩断了那一百零八颗兽牙,挑开了二十八根骨矛,直斩庇坞。
庇坞面色大变,在他的眼中,此时的罗渊就如同身化天地,这本是凡人间的武功罢了,却如同无上之法,以他的实力竟看不出丁点破绽。
“不可能!这是什么剑法!即便是至尊所遗留的神通,也会有所破绽!”庇坞怒吼一声,二十八根骨矛显化出洞穿至尊之象,屹立天地之间,震慑万载岁月。
若是心志不坚者,定然吓得魂飞魄散,但罗渊什么大风大浪没有经历过,又岂会被区区异象所唬?
只见符文璀璨,方圆百里之内到处都是符文脉络交织,法力印记璀璨,如同无数彗星横空,轰击的大地千穿百孔,诸多板块已然漂流而去。
二者的大战已然到达了白热化,波纹震荡,气息紊乱,而他们则如同远古神魔一般踏立天际,纵情地施展着开山之术。至于大地上的妖兽,早已是抱头鼠窜,鸟兽四散,来得及跑的都已经不敢再回头。来不及跑的,多半也没了尸体,随着巨石山川,化成了齑粉。
“嗯?”罗渊瞳孔猛地一缩,这些骨矛没有向前刺来,反而是倒插在他的四周。可是却爆发出无尽符文,组成了一片杀阵,要将他困杀。
茫茫白光如汪洋般澎湃,瞬息将此地淹没,罗渊咳了一口血。被数十重浪涛扫中,这些都是符文,充满奥义与规则之力。与此同时,一道如天雷轰鸣般的吼声传来,庇坞显出真身,化成百丈大小,将妖丹之力凝聚一团,向着罗渊轰击而去。
罗渊双目一凝,强行按下使用法宝的想法,随后向着数十里外的庇坞虚点一指。一指出,风云齐动,天地失色,围困罗渊的杀阵砰然破碎,有着一股莫名的道韵升起,随后更是从罗渊的指尖迸发出一股规则之力。好似湮灭一切,剥夺众生生机,抽取日月之灵。
“噗”,然而,此神通尚未展开,罗渊便是先喷出一口鲜血,受到了不轻的反噬。
庇坞见状,不由大骇,惊恐地开口:“不可能,你这是什么妖术!你的修为只不过是金丹而已,怎么可能会施展尊者的神通,怎么能用的出!”那二十八根骨矛虽说年代久远,损耗极多,早已不如往昔,但那也不是元婴之力能够破坏的。如今骨矛杀阵被破,就连身为法宝的骨矛都有了破损,这让他如何不心惊胆战。
对于庇坞的恐慌,罗渊并未理会,他此时的状态极为微妙,隐约间能够引导湮灭指的走向。但,只要有一个不甚,他的下场便是道消。他本想成就元婴之后再去尝试施展,可方才之危来得太过突兀,才让他有了想要施展此术的念头。
“咳咳”,罗渊又是接连几口鲜血喷出,可他身上的气势却不减反增,那破碎一切的力量正在快速凝聚,只差罗渊一指真正的点出落下。
庇坞怒目圆睁,但其中却饱含着恐惧之色,这是他无法掩盖的。在他的感知中,此时的罗渊就如同那开天辟地的巨人,他则是那巨人脚下匍匐颤抖的蝼蚁。这是一种生命层次,是一种道则上的碾压,他只能颤抖,无力抗拒。
终于,罗渊的手指缓缓点下,庇坞却如同被禁锢了天地一般,无法挪动半分,只能生生地看着一指来临。天地失色,日月无光,海浪掀起三千尺,渺岛分崩离析,庇坞在这无尽的湮灭之力下,缓缓地化为尘埃,随风远逝。
“噗”,罗渊再度喷血,尽管受伤略重但他却是极为开心。能够施展湮灭一指,这使得他的实力数倍提升,这伤势与所得相较而言根本不值一提。此战落幕,罗渊如今的实力已然不凡,他与庇坞交手,其实并未遭遇重创,庇坞给他的伤势,远比施展湮灭指承受的反噬来的小。
随后,他的目光略带冷意,望向了数百里外的老者三人。这三人在罗渊的刻意留手之下并未死去,加之老者祭出了几件法宝以作防护,倒也并非命悬一线。只是,此时也陷入了昏厥,只要罗渊愿意,弹指间,三人便会灰飞烟灭。
倒不是罗渊不忍心杀他们,以罗渊有仇必报的性格自然是不会轻易放过那个元婴修士。只是,如今他的身上有所伤势,且飞舟已经在交战之时被摧毁。如今距离血庵山仍然相隔数十万里之遥,倘若全凭飞遁,已他金丹后期的修为远不足以支撑。
于是乎,罗渊踏步而出,几个闪烁间,便来到了三人所在的石块之上。
他踏步上前,忽的眉头一皱。“嗯?”,罗渊猛地一掌探出,擒住了老者的脖子,将其提起。
那老者登时睁开双目,口中难以言语,疯狂地以神识传音告饶:“道友饶命,道友饶命,老夫无意得罪,还请道友高抬贵手。”
罗渊罔若未闻,一掌拍去,老者大口咳血,本就遭受重创的他遭此一击,顿时修为不稳,隐隐有了跌落的迹象。
“元婴出窍,可留你一命,如若不然”,罗渊目光忽的一冷,其中之意不言而喻。
老者听闻此言,不由面露难色,元婴出窍便意味着他再无还手之力。失去了肉身的元婴极为脆弱,神通术法也无从施展,说是任人宰割也丝毫不为过。他看得出来罗渊有所负伤,但是想要杀他仍旧不难。
“既然不肯,那你就去轮回往生吧。”罗渊言罢精气神猛地迸发,欲要掌灭手中的老者。
老者见此情此景,再也来不及思考,登时元婴出窍,没有什么比活下来更为重要。
“道友莫要冲动,有话好说,同为人族修士,何故下此杀手。不若我等平心静气地坐下来喝喝茶,交流一下修行所得。”老者的元婴讪讪开口,试图转移话题。
对于这等人,罗渊根本不屑理会,他只是打开竹筒,问道:“万竹老鬼,你且看看这个元婴肉身适不适合。”
竹筒光芒闪烁,随后便从中射出一道绿光,冲入了那老者的肉身之内。
罗渊一脸淡然,那老者的元婴却满是心疼,那可是他的肉身啊。如今被人赶出也就算了,却是当着自己的面,强占自己的肉身。他堂堂一代元婴老祖,何曾受过这般奇耻大辱。可如今,偏偏形势比人强,他只能忍,否则莫说是肉身,恐怕连元婴都难以保全。
过了约莫半个时辰,那老者的肉身忽的踏入半空之中,白发苍劲,随风而动。衣衫猎猎,双臂展开,犹如君临天下,又似九天仙人踏落凡尘。
“我怎么觉得这肉身本来就是你的,老鬼,看不出来,你还真是有几分仙风道骨啊。”罗渊摸索着下巴,略带玩味地开口。
空中,万竹老人倏地双目开阖,从其目光之中射出两道翠绿之芒,更有些许枯黄之色附着。
“哈哈哈,舒畅,这多少年了,老夫都忘却了拥有肉身是什么样的感觉。”万竹老人仰天长啸,溅起数十丈海浪,他似乎又成为了千载之前称霸一方的大教老祖。
不同于万竹老人的意气风发,罗渊的淡然,那一旁的元婴老者早已哭丧着脸,闭目不言。他只能在心中不断地安慰着自己,眼不见心不烦,眼不见心不烦......
“对了,小子,你从哪找的这么一副肉身,比老夫当年的可是要强多了。”万竹老人嘿嘿一笑,仙风道骨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只留下了深入人心的......猥琐。
罗渊闻言,伸出手指了指一旁的元婴:“韩老鬼,看到那个元婴没,还不去谢谢人家。”
万竹老人闻言,顺着罗渊所指的方向看去,还真看到了一个不过三寸的莹白小人盘坐在空中。只是那小人双目紧闭,一副闷闷不乐,生无可恋之色。万竹老人何许人也,其中缘由自然瞬间了然于心。那有什么人会让出自己肉身一说,更何况还是一名元婴老祖给一个金丹修士,简直是天方夜谭。
“小子,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万竹老人望着罗渊,开口询问。
罗渊略微沉吟,先是指了指那一旁的元婴:“先去此人宗门之内,怎么说这老匹夫算计于我,我到反过来救了他一命,去他宗门拿些东西也是理所应当。而后,再去血庵山,我要在血庵山中成就元婴,然后回到赵国,报仇雪恨!”在言道赵国之时,罗渊心底的杀意猛然迸发,这是他深埋了数十年光阴的恨。这是血海深仇,是他注定无法平凡度日,需要在生与死之间挣扎前进的压力。更是拼了性命,也不足以偿还的师门护命之恩!
“嗯,不过分”,万竹老人先是点了点头,随后瞟了一眼那元婴,不知怎么地总觉得越看越不顺眼。而后听闻罗渊要去血庵山时不由疑惑:“血庵山是个什么地方?老夫当年知晓天下不少奇闻异事,怎么就没听过这个血庵山?”
万竹老人尚在疑惑,一旁的元婴小人却是猛地一惊,登时双目睁开,一副震惊之色:“血庵山!老夫劝你莫要去送死为妙。那此前追杀我等的庇坞,在血庵山中也只不过是寻常罢了。那地方,或许是南禁古道中,太古神山所驻扎在无涯海边的势力。你虽然实力不凡,可怎敢去招惹那等存在,年轻人当真不知死活。”
罗渊目光登时一冷:“我的事,什么时候轮到你来多嘴,再敢聒噪你活不过下一息!”
听闻罗渊此言,老者当即闭嘴,不再多说什么,心中对于罗渊则是惊怒交加,更有着几分惧怕之意。
“这肉身好久没用了,老夫还是把它改成傀儡吧,强度还能提升不少不说,就算掉胳膊掉腿,也不会觉得疼痛。”万竹老人敲了敲自己的肉身,不是很满意地开口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