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老婆。”顾斌缓缓的说。
“天呀？怎么会是你？”那边，顾斌的妻子立刻警觉了起来，“你怎么会现在这个时间打电话回来？是不是你出什么事了？”
“真是晦气！”顾斌的脸上刚刚展现出一点点柔和来，听到这话后立刻沉下脸，“我很好，还活着，离死还早呢！”
说罢，挂断了电话，愤恨的将手机扔到了沙发上，同时脑海里浮现出妻子人老珠黄的样子，在家里不出门的时候，每天就穿着大学时代的运动服当家居服，他顾斌做到今天，什么衣服买不起，偏偏她说要节俭过日子，可是节俭是这样节俭的吗？简直就是丢他的人。
本来在异国他乡寂静的夜里，能想起她是很难得的事，顾斌想听到的不过是一声惊喜的问候，还有两人在大学时经常说的那些温馨的话，但是现在妻子只会关心他每天吃饭了没有，有没有吃饱，再就是说什么在外面好好工作之类的话，这些话他自己在公司的职工大会上都说腻了，用不着千里迢迢的听她去说。
除此之外，两人就相对无言了。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他们两人话不投机半句多！
顾斌气呼呼的躺到chuang上，这几天他也是真的累了，他这个人有一个好处，就是可以很快忘记自己不愿意看到的事情，所以，午夜了打给妻子的这个电话很快就在脑海里消失了，完全当自己梦游了，紧接着，他的呼噜声就响起，但愿一夜好梦。
寂静的夜，能睡着是好事，不管是怎样睡着的，因为有些醒着的人在煎熬当中。
楚轩一直昏睡到晚上才醒过来，虽然在药效发作的时候很迷茫，但是事后清醒了以后，对那场面却是异常的清晰。
“豆豆。”楚轩趴在chuang上，脑海里全是苏豆豆看到他和小小在一起的时候那种震惊的画面，尤其是苏豆豆的大眼睛里那种惊异和厌恶。
自己当时为什么就把持不住呢？楚轩忽然坐起来。
为什么自己每次都控制不住自己？自己是真的不想和小小那样的。
不过，现在最重要的不是自我反省，而是乞求苏豆豆的原谅。
楚轩看看凌乱的房间，立刻冲进浴室狠狠的洗澡，然后匆忙的穿上一套新的衬衣和长裤，头发湿漉漉的还滴着水，也顾不得吹干，更顾不得现在是大半夜，就来敲苏豆豆的房门。
苏豆豆这一夜是注定睡不着的，正躺在chuang上辗转反侧。
本来以为这次巴黎之旅会有很多的回忆，比如顶替那个模特登上舞台，居然还有星探来找自己，当然更重要的是成为了慕容朗的女朋友，度过了美好的假期，但是现在看来，最重要最终生难忘的还是发现了小小的真面目。
“以前都说世界很无奈，现在才知道人xing真可怕。”苏豆豆下意识的喃喃，脑海里还不断闪现着在学校的时候，小小帮自己在食堂打饭等等温馨的场面。
听到敲门声，苏豆豆一怔，明天就回国了，下午的飞机，临走之前的这个夜晚是如此的不平静。
现在又会是谁来找她呢？
就算是顾斌她也不会奇怪了。
但是打开门之后，看到的是楚轩，他一脸的疲倦和深深的忏悔，和平时那个意气风发的帅气的大男孩似的他判若两人。
“有事吗？”苏豆豆没有想到自己能这么冷静的面对。
不过想想看，自己为什么不能冷静呢，她从来没有爱过楚轩，楚轩的si生活她无权干涉，虽然他选的人是小小，但是这种事情你情我愿，就算她现在很讨厌小小，也没有权利阻止楚轩和谁上chuang。
“豆豆。”沙/哑的喊出苏豆豆的名字后，楚轩就一阵茫然，深邃的眸子里满是隐隐的伤痛。
门口的灯光和走廊的灯光都是可以调节的，在深夜的时候不会很亮，反而带着一点点温馨的感觉，苏豆豆就站在这样的灯光下，让楚轩分不清今夕何夕。
如果苏豆豆像以前一样总是骂他，或者调侃他，他都不会这么难过，偏偏是这样的冷淡和漠然，让他生不如死。
“你有什么事？”苏豆豆再次发问，也仅仅因为是同事，否则就把门关上了。
“我想和你解释一下。”楚轩终于反应过来，开了口后却不知道要怎么解释，不管出于何种原因，他和小小的事情都是事实。
“不需要向我解释什么。”苏豆豆的手放到了门上，随时准备关门的样子，“还有别的事吗？如果没有我想休息了。”
“豆豆，别这样。”楚轩一只手臂颓然的撑在门框上，不想让他关门，可是觉得自己一点力气都没有，随时都会倒下的样子。
记得曾经，在凤凰镇外的木屋里，他睡在屋子了，她睡在房顶上，还一起吃烤红薯，繁星点点，凉风习习，当时的他是何等的快乐，而现在他不敢看她的眼睛，只能低着头，用眼睛的余光略为扫到她的存在。
原来这就叫做自惭形秽，因为太爱一个人。
“楚轩，一个男人，要对女人负责任，不管你是在什么情况下做的这件事，但是做了就是做了，不要耍赖。”苏豆豆冷冷的说，虽然讨厌小小，但是同是女人，不想看到一个负心薄幸的男人。
“你知道小小是什么样的女人吗？”楚轩忽然感觉和苏豆豆有很遥远的距离，他以为就算苏豆豆生气，也不会让他和小小在一起，没想到苏豆豆惑说出这样的话来。
他以为，只有她才理解他，但是现在才知道不是这样的。
“小小是什么样的女人并不重要，关键在于你和她做过什么，这是你自己的选择，楚轩，别让我看不起你。”苏豆豆的声音依然很冷，在这盛夏的夜里，楚轩也感觉到了寒意。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楚轩知道一个真正的男人要勇于承担自己的责任，但是让他怎么办？“你的意思是，让我娶她吗？”他的声音很低，很痛苦。
“这需要你和小小去商量了，我要休息了，晚安，楚轩。”苏豆豆缓缓的关门。
当门快要碰到门框的时候，楚轩猛然抬起头，尽管苏豆豆面部表情，话语也很冷淡，当时在楚轩看来，此时的她像是一个圣洁的神，他又低下了头，拿开了自己放在门框上的手，看着苏豆豆没有穿拖鞋的光洁的脚慢慢被门挡住，然后门关严了。
苏豆豆转身回到卧室，一下子扑倒在chuang上，真是累，累到了极点，没有心思再思考什么，直接跌入梦中，在梦里依然非常的纠结。
楚轩在走廊上，感觉自己没有一点力气，好像随时会倒下一样，一个踉跄，靠在了苏豆豆房门边的墙上。
微凉的墙壁紧紧贴着后心，连心也冷了，人却渐渐的有了一点力气，几分钟后慢慢的走回自己的房间，感觉像是在一步一步的离开苏豆豆，永远回不来的样子，以前楚轩从来没有谈过恋爱，难道这就是失恋吗？
其实这个时候，楚轩如果不走，继续留在走廊里的话，不久后他就能看到顾斌从小小的房间出来，但是他没有想到那里，回到自己的房间后，除了觉得自己脏还是觉得自己脏，又不断的去洗澡。
只开了冷水，没有放热水，莲蓬头哗哗的冷水冲下来，让人清醒，但是不能振奋，楚轩忽然再也控制不住，爬到了洗漱台上。
黑白色大理石的洗漱台异常的坚固，还有浮雕，趴在上面非常硌，但是楚轩好像没有感觉一样。
哗哗的水声落到地上，耳畔没有其他的声音，脑子里却在嗡嗡作响。
“一切都完了。”楚轩落魄的喃喃，“豆豆是真的离开我了。”
其实苏豆豆从来就没有喜欢过他，只是他一厢情愿的抱着幻想，以为只要林兰的事情解决了，就可以像以前一样和苏豆豆一起看风水吃大排档。
他的要求并不高，如果不能奢求苏豆豆喜欢他，那么每天能看到她，和她一起工作，有机会给她买份早餐，这样过一辈子，也未尝不是一种幸福，可是，现在什么都没有了，连这份最卑微的幸福都没有了。
虽然在夏季，凉水冲的久了，也会感觉很冷，一个姿/势pa在洗漱台上久了，shen子也会麻木，不知道过了多久，楚轩像个失去了灵魂和生存信念的人一样，恍恍惚惚的从浴室里走出来。
没有躺下，而是从行李里又拿出一套赶紧的衣服换上，依然湿漉漉着头发，打开了房门。
不过这次不是去找苏豆豆，而是去小小的房间。
本来想敲门的，但是房门并没有关严，那是顾斌走时候的疏忽，不过，这个时候，顾斌已经在他自己的房间睡熟了，苏豆豆也不会在这个时候出来，这一层没有什么其他的住客，而酒店治安良好，绝不会有陌生人会无故的打开小小的房门，所以她这门有没有关严并不重要。
但楚轩还是敲了门。
小小已经睡了很久，醒了过来，到底是年轻人，体力恢复的很快，她扯过chuang单把自己裹严实，迈着有点虚飘的步伐去开门，走到门口才发现门没有关严，心里直骂顾斌，这个死人怎么这么不小心，要是有坏人欺负她怎么办？
“楚轩？”小小没有问是谁，直接拉开门，发现是楚轩的时候，声音里带着惊喜。
来敲门的人肯定发现门没有关，要是坏人的话，完全可以直接进去，根本不用敲门，只有君子才会在发现一个美女的房门没有关的时候，还守礼的敲门，所以小小才会一点都不担心的不问是谁，直接打开门。
“我有事要和你说。”楚轩很勇敢的抬着头，乌黑的眸子里是笃定的目光。
“好啊，进来吧。”小小自然喜出望外，难道这家伙开窍了？
“我，还是不进去了。”楚轩看着小小那立刻眉飞色舞起来的脸就觉得恶心，才不想进她的房间。
“我大概猜到你要说什么了。”小小靠在门框上，带着一种慵懒的感觉，不过她这慵懒倒不是装的，这几天她是真的很累，“你站在这里，是想让别人都看到吗？”
她还是希望他能进房间的，只要进来了，房门一关，就是她的天下。
在外面要面对那么多人和事，自然要庄重，但是关起门来，一个女人才能款款的卸下自己的伪装，回归成一个最天真最温柔的一面。
楚轩一怔，觉得小小说的有道理，如果真的有人在这个时候路过，难免会让人误会他和小小有什么，就算他已经和小小不止一次的发生过不和谐的事情，但也不想很多人知道。
其实，现在哪里会有人路过这里，完全是他自己做贼心虚。
于是，楚轩走进了房间。
他并没有注意到，小小是看着他走进去的，当他走过小小身边的时候，小小满脸堆笑的看着他，让他十分反感，当他站在客厅里的时候，满脑子想的都是要怎和小小说清楚，压根就没有注意到小小已经关上了房门，这次关严了，还插上了插销，划上了带锁链的暗锁，最安全不过。
“你刚洗过澡吧？头发这么湿，还滴着水呢。”小小很关心似的从浴室里拿出一条白色的干毛巾来，想帮他擦头发，“虽然是夏天，但是这样子小心感冒哦。”一副贤妻良母状。
但是，楚轩躲开了，看都没有睁眼看她，冷冷的站在那里。
“好，不擦就不擦。”小小好脾气的纵容孩子似的笑了，“你要是感冒了，我来照顾你，不过话又说回来了，你这个样子更可爱，像个没有长大的孩子！”
楚轩还是没有理她，冷漠的站着。
“你不坐下吗？”小小献殷勤似的问，楚轩自然没有反应，而小小却像是忽然明白了什么似的，“嘻嘻，我知道了，你这么大半夜的跑来，绝对不会有别的事。”
说完这番话，小小等着看楚轩的反应，故意要掉一下他的胃口，男人都是这个德行，想要却不想直说，可又大胆的找上门来。
“请不要说下午的事了。”楚轩声音很低，似是有无限的痛苦。
“呦，还不好意思了啊，可是，你这样大半夜的找上门来，就好意思啊！”小小故意用手在他肩膀上拍了一下。
楚轩立刻皱了眉头，像是被蜜蜂蛰了一样的闪开了，这一闪，恰好闪到正对着卧室门口的位置，眼神茫然的看着地面。
倒是小小像是忽然吃了一惊，但很快就镇定下来，一边往卧室里走一边说：“咱们又不是一次两次了，你和我还客气什么，只要你想，随时都可以。”
走进卧室，小小马上利落的将chuang上铺着的毯子卷起来丢到一边，顾斌走了以后，她还没有收拾过房间，生怕楚轩会发现什么端倪。
“你等我一下，我去冲个澡，夏天就是容易出汗，我这人也喜欢出汗。”不等楚轩说话，小小就窜进了浴室，关上了门，但是没有关严，希望楚轩可以随时进去关上美人出浴。
而楚轩压根就没有注意小小这一大套的动作，仍然冷漠的站在那里，石化了一般，脑子里不断回想着苏豆豆那句“楚轩，别让我看不起你。”一个男人不要对自己做过的事情推卸责任，做过了就是做过了，不要讲一大堆的理由。
但是让小小失望的是直到她洗完澡，楚轩也没有进来。
“这个傻瓜，也太老实了！”不过，她喜欢，以后只要他和她在一起，她会慢慢改变他的，小小笑着擦干水分，拿起吹风机想要吹头发，但是想了一下又放下了，就这么红果果的走了出来。
“楚轩，人家头发也是湿的，和你一样，人家够贴心了吧？”小小款款的走到楚轩面前。
楚轩只看到自己面前的地面上多了一双脚，不过远没有苏豆豆的脚好看。
“傻瓜，人家和你说话呢。”小小故意口气一顿，“你这人傻了啊？和你说话，一直爱答不理的。”
小小一边说一拉住楚轩的手，他的手冰凉，而她的手很温暖。
“请你自重！”这是楚轩进门后，第一次大声说话，非常严厉，同时及其厌恶的甩开小小，往旁边挪了两步，“你先把衣服穿上。”
“呦，这是怎么了？忽然一本正经起来了？”小小巧笑着，撅着嘴巴说，“你要不要照照镜子看看你自己的样子，活活像以前老私塾里的教书先生，而且是最穷酸最抖文的那种。”
说罢，小小很是期待的看着楚轩，很多人都说苏豆豆很幽默，她以为自己刚才说的话不仅幽默，还很俏皮，等着楚轩夸奖她。
“下午的事，豆豆都看到了。”楚轩声音干涩，嗓子有点痛，心里更痛。
“这你放心，我会跟她说清楚的，咱们都是成年人了，才不怕谣言。”小小忽然像个捍卫自己家庭的勇敢的小妇人一般，“苏豆豆要是死缠烂打不要脸，还来chan着你，我就把她在酒吧里喝醉了，然后做的那些丑事，全给她抖落出去，看她还有脸说什么！”
“你说什么？”楚轩忽然一个机灵，诧异的看着小小，但是看到她那副让人厌恶的嘴脸的时候，又马上移开了目光。
“我是说，苏豆豆生活不检点，在大学的时候就和周朴同ju，上班后还经常去夜店，她只要随便喝点酒，就什么事都做得出来，只有你想不到，没有她做不到。”小小很笃定的说，和周朴的事是她的猜测，苏豆豆在酒吧被下yao的事，是顾斌和她在一起的时候，在兴头上添油加醋的告诉她的，小小自然深信不疑。
楚轩握紧了拳头，寂静的房间，寂静的深夜，能听见他骨节嘎巴嘎巴的作响，骨头节泛着白。
“怎么，生气了？”小小靠在他肩膀上，“为了那种人不值当的生气，气坏了自己才不划算。反正你现在也知道她是什么人了，以后离她远一点就是了，我不在乎以前你们的事情，哈，看我多大度，现在像我这样的女孩子多难找啊，你能遇上我，是你的福气。”
“你不要污蔑豆豆！”楚轩忽然爆发起来，一把推开小小，由于力道太大，小小一下子跌倒在地上。
“你打我？”这一下摔的并不痛，可是小小立刻眼泪汪汪，一脸哀怨，但是看楚轩根本没有怜香惜玉的意思后，即刻换了一副嘴脸，“虽然打女人的男人不是好男人，但是如果你想打，我勉为其难的让你开心一次，但是不能养成习惯哦。”
“不准你污蔑苏豆豆！”楚轩黑了脸，以前小小说苏豆豆和周朴的事情，他还半信半疑，现在又说苏豆豆乱来，楚轩彻底的不相信小小了，同时也对她到了忍无可忍的程度。
记得有一次他和苏豆豆在夜市的大排档吃饭，那天苏豆豆乌龙的想灌/醉自己，套问一些消息，结果他没有醉，倒是她喝的晕晕乎乎，还吐了，当时的苏豆豆很是规矩，压根就不会在酒后做什么不应该做的事情。
“到现在了你还心疼她，还帮着她说话！真不知道她都和你说了什么，你看你失魂落魄的样子。”小小嘟嘟囔囔的站起来，款款走到楚轩面前，再次将手放在他的肩上，“好啦，别生气了，如果你不喜欢我说她，那我以后不说了还不行吗？”
“小小，我来，是想告诉你，以后你不要再chan着我了，我们的关系到此结束吧。”楚轩终于吐出了自己来的目的，虽然苏豆豆说的话有道理，不过他觉得也要看对方是什么人，对于小小这样的人，远离才是最正确的，“你想要多少钱，说个数，我都给你，可以保证你下半辈子衣食无忧。”
这次楚轩没有生硬的推开小小，但是小小搭在他肩膀上的手感觉到了他整个人的生硬和疏远，感觉自己像是面对着一块万年寒冰似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