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错误的降生

幼儿园的屋顶是由一层破旧的黑色尼龙镂空破布遮蔽阳光，狭小的院子里有一个从旧货市场淘来的蹦蹦床，厕所近挨着教室，由于夏天，味道更是刺鼻，梦恬捂了捂口鼻，想尽量离味道的散发处更远一些，可是发现似乎没有自己可以站脚的地方，此时满嘴方言夹杂普通话的老师们和穿的稍微干净的小朋友们都围着今天的主人公——从县城来到这个小乡镇的冉冉，而那个世界似乎不欢迎她光临。低头望望自己的塑料凉鞋，弯下腰用手把扭在一起的凉鞋带重新整理好。她其实不喜欢塑料凉鞋，她也喜欢妈妈买的棉布凉鞋，可是外婆总是把棉布凉鞋藏起来不让他穿，总是等到小了不能穿了才拿出来，刚刚想站起来，却没想到此时大家都关心的主人公冉冉已经爬上了蹦床，可能是看到梦恬蹲在那里有些滑稽吧，可能是觉得同一个村落孩子们都欺负这个女孩子觉得好奇自己也想试试吧，就纵身一跃从蹦床上向梦恬小小的肩膀上跳去，同样的年龄，相近的体重，一个肩膀怎能承受同样的体重呢，在没有防备的情况下，悲剧发生了，冉冉和梦恬一起摔倒在地，小朋友们都停止了嬉笑打闹，好像被这一幕吓到了，老师们也停止了闲聊，赶忙围过来查看两人是否受伤，冉冉磕破了头皮，梦恬磕伤了膝盖，上课铃响了，老师没有询问梦恬怎么样，没有盘问事情的经过，而是组织小朋友们进到教室之后，命梦恬罚站在教室门口直到放学，很可笑，一般小朋友早已经让吓哭了，可梦恬虽然浑身害怕的发抖，却就是哭不出来，她在害怕老师向外婆告状，她害怕外婆的咒骂，她害怕外公那严厉的眼神，她害怕舅舅舅妈们在背后议论她又做错了事情，她害怕她独自一人在梦里哭泣时也没有爸爸妈妈为她擦干眼泪……终于等到了放学铃响起，得到老师允许才敢去收拾东西坐上校车回家，回家的路上紧张的一句话不说，所幸老师们把孩子们送到村口便急急地折返，回到院子里只有外公一人坐在院子里。看到她背着书包回来，便问有作业没，没有的话自己盛饭吃饭吧，仿佛得到救赎一样，慌忙放下书包去拿碗盛饭，事实证明，还是高兴的太早了，不一会儿，外婆就回家了，她永远都忘不了当时外婆说的话：“死闺女，人家不说，你还不交代是不是，你给人家孙女头磕烂了还不吭声，人家小闺女想骑你头上，你让人家骑了你会死还是咋，成天给人惹事，你赶紧死吧，还端着碗搁那吃，一天那信球样”，那天她清晰地记得碗里盛的是很少会吃的蒸肉，她也记得她怎么往嘴里塞都咽不下去，她也记得她还是没有哭，因为她知道自己如果哭的话回去上屋的那个小黑屋里偷偷哭，但那天她没有去，那年她五岁，被人欺负是常有的事，去小朋友家玩看到朋友的妈妈和另一个小朋友的爸爸抱在一起回家跟外婆说被不分青红皂白的扇耳光，妈妈给买的零食从来没有吃到过自己嘴里，二哥三哥生气了可以随时拿洗脸盆往自己身上摔，表姐看见了也只会骂自己活该，那个时候她总是会一个人搬个小凳子，在自己特别难受，小鼻子酸酸的时候看看天上的云，因为爸爸在过年的时候回来说只要她看到飞机那就是爸爸妈妈回来接她了，所以她总是会仰头去看天空，可看到的总是头顶那随着太阳升起降落而变幻多端的云彩，看累就睡着了，也就不那么委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