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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瞒天过海

苏鸿凭虚而立,灰色的格子外套,在海风的吹动下轻轻摆动。

他的面容平静,仿佛刚刚的天雷与锁链,在他面前消散的白袍少年,都只是一场幻梦罢了。

苏鸿将来到这个世界以后,所经历的事情,在心中重新经历了一遍。并且着重将四名老人说过的话,以及白袍少年的言谈举止,在脑海里多过了几遍。

渐渐地,他似乎在心中理出了一条线索,嘴角便微微露出一个自得的笑。但这笑容,很快便被那似乎是永恒的平静取代了。

苏鸿在念大学时,是校足球的前腰。在控制比赛节奏上,独有一番心得。他知道怎么做到尽可能保留自己队员的体力,来消磨对方的耐心,从而依靠弱小的底牌,去战胜强大的对手。

他睁开双眼,望着脚下寂静的大海。他在心中告诉自己,接下来不管碰到什么,只要不慌乱,只要自己戏演得好,就会逢凶化吉!

……

黑色世界中的三位老者,自从一日前,感受到那道紫灵雷斧的气息,便不再闭目盘坐,反而是时刻紧张注视着这抢来的瞒天宗族人躯体。

他们不时地望向方梧老祖,又不时地望向那瞒天宗族人。心中忐忑不安,再也没有了几日前的静定。

他们知道,这方梧老祖的孙儿方瞬,要是出了好歹,他们瑱西方氏星灵宗,恐怕也要完蛋。

毕竟这方瞬乃星灵宗唯一的嫡系独苗,星灵宗的核心功法,倘若后继无人,靠着他们这些老不死的,再厉害也就撑上个百年。

百年之后呢,那些仇人从四海涌来,我方氏的普通灵界族人,岂不尽皆遭殃!

所以他们不能不为眼前的方瞬担心,也不得不为星灵宗的未来担心。

不同于内心焦灼的三位,方梧老祖虽然之前感受到了紫灵雷斧的气息,但他的修为和眼光高于他们,所以心中自有把握。

他推算出,根据残典《夺舍述要》中的介绍,阻挠夺舍者的紫灵雷斧,最多可劈开他之前送予方瞬的36道符咒。

待到他用掉27道符咒抵御镜海锁链后,即可炼化残余符咒,来恢复自己损耗的灵气。

他对自己耗费许多天地珍宝,以及五十年灵元所制的符咒,有着充分的信心。

但他却没有料到,《夺舍述要》中所缺少的部分,恰恰才是这本指南存在的意义。

那些缺少的部分,分别提到了各种在夺舍过程中,可能出现的变故。

其中有一则,说的是:

“双灵共生,则紫雷现,雷因灵元之强弱,而感天劫之先后。二灵必存一而后止!”

……

“差不多了。”

在紫灵雷斧的气息过去了两日后,方梧老祖从盘坐中睁开眼,开口向另外三人说道。

“可方瞬还没有醒来……”三人之一的微胖老者说道。

“无妨。夺舍已成,待我唤醒他即可。”

方梧老祖起身接近瞒天宗族人的躯体,长袖一甩,星光飞出,扑至那瞒天宗族人脸上。

脑海世界中,苏鸿正闭目静立,突然感觉到自己的面部有些湿润,便下意识地睁开了双眼。

他又重新回到了那个黑色的世界,面前站着四名白袍闪动星光的老者,总共八只眼睛盯着他。

见他醒来,四人面露喜色。

但苏鸿却一脸迷茫,对四人说:

“你们是……?我又是在哪?”

三名老者听到此言,笑容一时僵硬了,而为首的方梧老祖,则皱起了眉头,说道:

“瞬儿,你……?”

苏鸿依旧一脸迷茫,问道:

“瞬儿?”

四位老者对望一眼,都在各人的眼中看到了惊诧。

“我是瞬儿么?我不记得了。”苏鸿摇头,愈发显得迷茫。“我只记得,我要去夺……夺舍……至于其他的……嘶,我的头好痛。”苏鸿双手抱头,露出痛苦的神情。

三人看向方梧老祖,不知如何是好。

方梧老祖望着迷茫的苏鸿,眼中充满了悲伤,他走近苏鸿,又将手放在了苏鸿的头顶。

方梧老祖闭上双眼,手掌内星光涌动,一时达到了这个黑色世界中最为璀璨的程度,刺得苏鸿闭起了眼睛。

其他三名老者,也震惊于这星光的耀眼,纷纷向后退了几步。

大约半炷香的时间后,方梧老祖不甘地将手移开。苏鸿也就没办法继续享受头部按摩了。

“怎么样?”瘦高老者问道。

沉吟一番后,方梧老祖说道:

“孙儿的灵元已融入了这具躯体,但奇怪的是,这灵元内,似乎还有些不属于他的驳杂气息。似乎是这瞒天宗族人的灵元,尚未消失殆尽。至于孙儿为什么会失去记忆……这个原因,我也无法知晓。”

“那便交由宗内的芩师探测一番吧,他或许曾经碰到过这种情况。”微胖老者说道。

“现在看来,也只能如此了。”

只见他大袖一挥,四人和苏鸿便消失在了这片黑色的天地之中。

……

半个月后,瑱西方氏星灵宗药园。

“芩师傅,您看这个是沙灵草么?”

在一处陡壁上,苏鸿身着青袍,将手中泛着黄光的草药,远远地向陡壁之下的老人挥舞。

“不错,瞬儿,你已经可以分辨它们了。”

“嘿嘿。”苏鸿开心一笑,回首往芩师傅处跑去。

被唤作芩师傅的老人,须发皆白,身着青袍,此时正安坐在一处屋梁下。

待见得苏鸿将沙灵草置于药笼之中,他便说道:“瞬儿,你再去内室熟悉一下药典,我先去趟传灵阁,刚刚宗主灵简来讯,必是要紧之事,万不可耽误了。”

“好的芩师傅,您快去吧。怕是又有族人受创了。”苏鸿露出担忧的神色说道。

点头之后,芩师傅唤来星图,便匆匆去了。苏鸿转身回到内室,团座于一处蒲团上,闭目开始思索近些日子自己的变化。

半个月前,他被方梧老祖带回星光宗。交给了这位名叫芩百川的驻宗医师调理,希望能找出他失忆的原因。

那时苏鸿虽然内心惊慌,但外表上不露丝毫。他继续抱着赌博的心理,看是否能被识破。

他不知道这个异世界都有些什么,但失忆这个法子,实在是他目前能想到的自保最佳手段。

幸好芩师傅没能疗救好苏鸿的病症,并且也不太清楚这夺舍之法的原理。毕竟凡灵二界,明面上皆为世间正道。

唯有妖邪,才会去考虑这种夺舍的事情,而且,可供凡灵夺舍的瞒天宗人,在这世间幸存者,不过千人,各各都藏在各大门派之中,供人取用盘剥,宝贵得不行。

这次要不是千年难遇的妖门盛宴,以瞒天宗族人为祭,开启化邪门,星灵宗四老也不会有机会,为星灵宗嫡传夺得躯体。

方梧老祖虽然内心失落,但既然孙儿灵元尚存,且又拥有了瞒天宗人的躯体,修行路上,自然能少些挫折。

这样来看,就算失去了多年的记忆和修为,倒也不是不可以重来。

而且又因为化邪门大开,方氏星灵宗承担了瑱西的抵抗之责,日日也是忙得不可开交。

于是方梧老祖,就在叹息过后,重新与苏鸿相认,并且给他安排了日常生活所需的一切,待到化邪门事件平息之后,再细细计较。

换句话说,苏鸿假装失忆这一步险棋,算是走对了。

半个月来,苏鸿每日上午,了解这个世界的常识;每日下午,则在药园诸峰采药,随芩师学习灵药炼制的知识。

他利用一切时间,去熟悉这个陌生的世界。幸好他天生聪颖,又因有死亡的阴影悬在他头上。所以苏鸿仅半个月的时间,便已对这个世界,有了很多了解。

这个异世界的自然环境,和地球相似,皆有大洲大洋、高山森林、平原荒漠,凡是地球有的,这里也有。

然而,地球上没有的,如凡人炼气修仙、灵族仰万物成道、百妖吞生以化邪,则让苏鸿热血沸腾。

在这半个月里,他听闻了妖王闯入凡人门派,屠戮御剑的修仙者;见到了星灵宗内的师兄师姐,在化邪门的战场里生死奋战;还有各种珍奇的药草、玄妙的秘境……

他虽然在大学里,念的是中文系,但是却不是一个只知道读书的书呆子。

他是一个男人,渴望强大的力量与冒险的生活。

这段时间以来,他意识到,在这个世界,唯有拥有强大的实力,才能生存下去。

装失忆来苟且偷生,只能瞒得了一时,却瞒不了一世。

在这个世界,修行的凡人,可以享寿千年;化邪的妖,则不止拥有万年的寿命。

而没有实力的普通人,只能在贫苦和危机中,祈祷上天怜悯,不要遇到任意残害生灵的妖,不要遇到修士之间天崩地裂的战斗,不要遇到瘟疫、天灾。

然而,这些愿望,又怎么会轻易实现。

凡人能在这个世界,不求仙,挣扎生存五十年,便已是长寿。现实,就是这么残酷。

唯有变强,才能生存!

苏鸿想到这里,松开了握紧的拳头,起身从书架上,取出星灵宗族人必读的《星灵备要》,他必须熟记。

然而,这时却突然有一声破空巨响,从窗外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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