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碰！碰！！”
两声纯碎恶念的砸门声响起，在读书声中不显眼。但却似惊雷打破黑夜、像石头打破流水、打断了叶间私塾的读书声、打断了闭目神感的叶十一，震得他脑间嗡嗡作响，眉头皱起。
一阵凌乱的脚步声传来，一个脸纹青兽的汉子带头走了进来，留下了连串的泥脚印。
孩子们转头过来，见到一众来人紧张却不见慌乱。
“啊呀呀！还真是奈奈子太夫当教习啊！”
话语间高乃卫门，已经带着两个手下走进大堂的空地处，眼睛眯向大堂首处的叶奈子，右手在自个胯间揉摸了一把，又放到鼻尖前。
“还真是清新诱人呢，嘶~有味道~有味道~~。”
“这里不欢迎你，出去！”
叶奈子气急，学生们都还在的时候这样。
叁戈站了起来，正要让逸诸们把他们赶出去，却被叶吉打断了声音。
“门主大人，来叶间私塾有什么事吗？”
只见站起来的叶吉向前者恭敬行礼同时不着痕迹般把叶十一遮挡住。
“哦！哦~”
高乃卫门转过来，摇头晃脑间，柔棉阴邪的玩味着而后又厉声像蛇嘶吟着。
“你这吃里扒外的狗家伙哟！”
“把他们抬进来！”
“不用了，我们出去。”
叶十一的平静声音响起从叶吉身后站起来走到近前，叶间一众也都站了起来。
高乃卫门，看了看另一旁站起来对自己怒目的三个痴傻汉子，然后不置可否向外走去。
...........
....
雨不知何时停了下来，唯有肺间泥土山木雨后的清新味道，提醒着众人，雨刚过。
懦弱者，极度自尊，所以才感极度自卑，容易成功，不论什么手段，成功了，什么手段重要吗。
所以高乃卫门是现在的青门组组长，至于内心安宁洁净与否，谁人可知，谁人可言。
私塾石板铺成的前院，此时站满了青门组的人，老旧竹篱外的小路上，却是往日那些不曾见的街坊令居和陆续赶来的相亲好事者。
比如买药郎、比如神社山顶的商贩老板、比如此刻焦急赶到的玩具商山木间......
院子中间有两个担架，一个死人，一个半死不活呻吟之人。
担架的田刚上衣衫脏乱灰尘与血迹粘着快要凝固，他与另一幅担架上的大田并列着被组员们抬上神社山来。
一路上只有众人的脚步，和大田死寂的脸在他心里反复。
他被打碎的如同烂泥的双脚畸形的乱搭着，被刮了皮红肿蠕动的右手肌肉像无皮青蛙在阳光下自主跳动。
剧烈的痛楚却无力可挣扎，想要忍住不嚎叫的念头早在阳光照射的那一刻不知消失到了哪去。
田刚想要保持武士坚强的想法在特级剥皮匠下刀子那一刻不知已经被丢到了脑海中的哪一个角落。
至于反抗的勇气已经在之前组员们轮流的砸腿比试力道控制的玩弄中已经消散殆尽，留下的只是止不住的呻吟。
他干裂着嘴唇，精神早已经开始向着迷糊蔓延，唯一剩下的只是本能的最后一丝求生、反复念叨。
“...饶..了..我.”
这是虐杀，各种细节信息、情感扑入叶十一脑海中。
叶十一忍下心中里的不适和胃里的翻腾，回身想要阻止孩子们出大门，却发现他们都已经站在了廊檐间。
面对他们惊恐不安的眼睛，叶十一呆怔着不知是微笑安慰，或是继续让他们回去。
叶逸诸三人眼中渐渐浮起的血色和野兽的暴戾之色，让叶十一脑海中整整翻腾....
“呀哈哈，看来叶先生没见过这种惩罚啦。”
“叶吉不给你的先生介绍介绍吗？”
叶吉眼中慌乱间看了一眼背对青门组众人，眼神变得空洞的叶十一，默然走到其身边，却是盯着高乃卫门沉默不语。
高乃卫门见此更加兴奋起来，扫视了一圈见那些沉默做小的手下和竹篱外不敢与自己对视眼中全是惧意的观众。
内心满足的他，蓦然转身盯向那依旧独自背对着众人的沉默的武士。
“我请了神社特级的剥皮匠，把田刚邪恶的右手献祭给了神！还...”
一改他平时蛇嘶的低声，反而变得宏伟豪壮一般，就似完美的为政者裹挟着时潮，扑向岸边的礁石。
“你们昨日傍晚把在家养伤的田刚抓到了青门组，不理他的分说先是用麻布一圈、又一卷...”
叶十一突兀无声的转身，呆看向田刚，打断了他的话，平滑的说着，就像他在现场、他是那个受刑辱的人一样。
“...分别厚厚包裹了他的双脚，然后你率先拿起大锤，在他眼前一下、一下比划玩弄着他的精神、逗弄着他的恐惧....然后！忽然砸下第一锤...接着你递给了手下..然后又一锤...换人...一锤..换人...泼水..醒来...一锤...一锤...”
叶十一脑海中出现的场景，其间弥漫的情绪，再次由他展现出来。
话语如眼神一样空洞，但却带着特殊的韵律，钻进了众人心里，让那些画面浮现在众人脑海中，让他们感受着不一样的绝望、挑动着他们各自心间的不安恐惧....
“田刚挣扎...哀求...绝望...你手下的不忍...你的眼神逼迫...”
叶十一蓦然转向角落里的一个心神不宁复杂的男人，眼神却没有焦距，像在看着虚空。
“你，你叫三郎是吧，期间田刚哀求时叫唤的名字最多的就是你，你们从小一起长大，一起打鸟、一起玩乐...你因为下锤没力道，被这个人打了一巴掌。”
众人一股寒栗从脊背而起，直入大脑，清冷得像一盆冰水扑灭了看热闹的兴奋。
叶十一蓦然又一转指向话语中的这个人，眼神依然空洞而清澈。
“你，你是大门，你是高乃卫门的心腹，你能感受到高乃卫门的各种情绪，你第二个砸出一锤...你平时从不在高乃卫门身旁，只在他的附近，躲在人群中，附庸着他这个人，也附庸着他的情绪....”
大门不理会众人的目光，心中惊骇而麻木，除了高乃卫门和自己，没人知道两人的关系。
再转....
“你叫小夫，你是不忍的、害怕的、懦弱的...但下手却是最狠的，你笑得最大声、你叫得最兴奋！从而赢得了组员们的虚假、浮夸的赞赏...你生怕，下一个就是你。”
叶十一又环视了一圈，平静的脸上留出一丝难察的异色。
“当时你们都是害怕、惊惧的，除了大门，因为大门早已经没了自我。”
“对，除了大门他全部都是，就比如现在竹篱外的观众，你们害怕，其中有人把害怕转换成了兴奋、其中有人转化成恐惧...对青门组、对高乃卫门的恐惧....对他的臣服。”
叶十一突然转向把右手放在刀柄上的高乃卫门打断了他的动作。
后者心里浮起一丝恐惧，这是他想要拔刀的理由，只要能让他感到恐惧的，都在他必杀的名单里，因为他....怕。
“然而你们可否知道！带给你们恐惧与不安的高乃卫门！他的神是怎样的呢！”
“他！比你们更加不安！更加惧怕！”
众人一片哗然，再不复看热闹的心情。
“你是通神者！”
众人反省惧怕间观众中有人反应了过来，惊叫中连忙跪拜，就像多米诺骨牌。
叶先生是通神者！
这并不是，叶十一想要的结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