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烛已过半，感到一丝凉意的叶十一才回过神来。
之前一番起名、闲聊、玩乐后，五姐，奈奈子，武吉三人留下来详细说了一遍他们下山之后的经过，才去休息。
安静不知多久。
“唉，tmd，人呐，鲁先生说得对，但也不对啊。”
他自惭的笑了笑，摇摇头叹息间，把灯烛吹灭。
脑海推理出来的那些，知道或不知道、认识或不认识、嘴间是只字片句又或是彻夜不眠算计自己这个私塾的人或者势力的虚幻影像，也随着烛光的灭去，如泡沫般消散。
黑暗中，叶十一回到床榻上安心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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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晨，迎着阳光。
叶十一带着已经起身的众人，来到平台处伸展了一会身体后，便教了一遍太极。
一番解说，加演练，前八式连叶逸诸（六哥）、叶贰泉（七个）、叶三泷（八哥）都能打个规范了，叶十一才停下来演练，然后走进去挨个讲解。
也许是三者久经训练、锻炼，虽然身体学得快但却透着杀意和极致的死板。
透过他们三不熟悉和无意间打的动作，就像是这是欲杀人为目的的拳法，本身的简化阉割的二十四式养身太极拳，硬是不经意间给他三打出了内家拳的阴狠、杀伐。
叶奈子（奈奈子）打出来则尽是妩媚多妖，怎么教，也打不，水的清澈，云的舒展，给人的感觉反而就像是前世那一些视频或者主播，用来引逗别人情欲的手段，让人浮想联翩。
其他的也都还好，就是叶思革（四哥）有些跳脱从而失去养神的和气，叶尔玫（二妹）过于天真随意，打得过于梦幻有些动作做得太大，忽略了身体的适度舒展。
叶叁戈（三哥）和叶舞洁（五姐）都过于郑重，而拘束伸展不开，体验不到行拳间身体的被调试，和精神的收缩涨退。
最后叶十一无法，只得慢慢来，只等环境、生活，导致他们身心有了改变加上自己的叮嘱，想来也就慢慢好了，当然逸诸、贰泉、三泷这三兄弟，教道理是不可能了，只能用他讨厌的手段————物理加精神的规划来治理了。
至于叶雅（小夜）和叶迪（小弟）反而是叶十一最放心的，前者是打的韵味有可循，后者是如白纸可热濡目染。
至于叶吉（武吉）则是行拳间过于小家子气，和心虚。
对每人都平和间接的讲解了一番他们各自的不足，走到众人前边，他自己便也开始迎着初升阳光练了起来....
太极拳本身，应证道来。道本无情，却生灭万物。极致之道的尽头，不是突破，也不是超脱，而是毁灭，所以人之道也如此。
所以在叶十一对道的理解里，太极拳，武不及八极，养不如五禽，但他却以太极为主，五禽、八级为辅，从而锻炼自身，不让自己走岔道，不论是身体，还是精神。
这可能就是上一世，在繁华无尽，人欲横流，物质侵蚀人心的世界里，叶十一能保存他自我神思的原因吧。
“神之所明，为其灵，物之所明，为其气.....”叶十一推出双掌，双手舞动间抱圆，而后分形推掌，捋回和气...渐入佳境间，把自己所感所思，随神而谈。
自然舒适令打拳的私塾众人顿感宁和，也都随着叶十一的进度整齐划一的行拳起来。
渐渐的各自也都体悟到，这一式多一分，过了，那一式少一分，不及，虽然说不出为什么，身心的的舒适反应，却让他们这样随着先生打了下去....
直到先生略带微汗的停了下来，众人也都才一一醒转过来，擦了擦额前的些许汗。
“今天，就到这吧，我们回家吃饭去吧。”
对着众人说罢，然后叶十一遥对着不知何时从神庙下来，站在参道高处台阶上不知看了多久的两人微笑点头，然后向私塾走去。
私塾一众疑惑自家先生的动作，便回头。
那是一个安静美丽白衣绯裙少女，站在那里，没有一丝动静，哪怕是此时无声摆着的手也让人下意识遗忘，她微笑间生灵动人，朴素神圣，让人自卑。
她身后右手旁却是一个黑色老旧僧衣的怪人。脑袋上笼着老旧竹篓罩子，上面两边贴着佛符，左腰插着一把随时可出的刀，右腰处一根老旧红绳挂着八尺，双手连同手指全部被灰白布条裹住，往上是黑黑的衣袖淹没了灰白手臂，间余留下几缕，在微风窈窕飘荡。
此时被少女罢手制止了动作的它，略低垂着贴着佛符的竹篓脑袋，自然屈膝，即便是所处台阶高于前者，它也让自己显得比前面的少女低，哪怕是在之前下山时，或者从它理事起，不论到哪，何地，它在白衣绯裙的少女面前都是如此，天生，低。
“快行礼！”
看清参道上的人，叶奈子，忙带着众人，蹲膝低首行礼，同时心中为叶十一先前的失礼紧张。
待众人礼过，抬头看去，那白衣绯裙的少女已经回首往顺着参道往山顶神社去了，那怪人依旧低首的竹篓跟在后面。
叶奈子松了口气，然后与叶叁戈等人跟在已经追着先生去了的叶尔玫、叶雅、叶小迪三人背影后面。
叶逸诸三个汉子，心底的紧张也都散去，蹦跳着跟在最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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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间私塾，属于你们的，第一课，正式上堂。”
早饭后不久，叶十一笔直如松坐在大堂上首的书案处，望着下面端坐的一众人。
第一行正中间三个座位依次是叶尔玫、叶雅、叶小迪三小。
第二行正中间三个座位则是叶舞洁、叶思革、叶叁戈三人。
依次却空了三排。
从正门进来一出笔直的玄关便是第六行，左边是依次叶逸诸、叶贰泉、叶三泷等三个壮汉，右边依次是武吉、一个叶十一专门留出的空座、叶奈子。
如此整个大堂学生书案如此成六个横行，每整行九个座位，每断行六个座位，总共四十八个座位。
以正门处为下，以里教习独个书案处为上。
玄关入门来，凹下去，显得此处些许空旷。这空旷正是第六行、第五行中间断裂开来比其它几行缺少的六个座位。
如从高处往下看这些座位，脑海中浮现起的便是，下艮上乾——遁卦之像，恰似“凹”字倒过来。
“为什么我说这是第一课？你们知道吗？”
叶十一缓而清晰的话语响起。
“因为，这个第一课，和之前第一课不同！”尔玫一动不动端坐了好半天，一听先生的问话，便看着先生眼睛咕噜转动间，第一个快速回答。
“不对，堂上回答教习问题要举手示意然后站起来，可以的话在说自己的想法前要看看各位同学，尽量确保能把你的想法传达给所有在座的同学。”
叶十一温和笑着否定，接着随意交代了一些课堂要求。
刚说完，思革便现学现用举起手来，得到先生的点头和鼓励的眼神后开心站了起来，转动着脑袋看了看，所有人。
“因为，这是叶间私塾第一课！”
‘啪啪啪’
叶十一拍了拍手，点头间神色赞赏，然后向着压了压手，。
“对，这是叶间私塾的第一课，叶间私塾以后将是你们永远的家。”
闻言，三小表情最为开心，其余人也都眼露神思。
“你们和将要来私塾求学的孩子不一样，你们的课有些也不一样，我之所学、所能、所解，将尽之教于你们、交于叶间私塾。”
大堂，最后处，叶吉书案下的双手，紧紧收缩抓住了大腿。
忽然三哥似有意无意间回头看向自己，叶吉下意识心虚转过头，见同样开心紧张的叶奈子没注意自己后出了口气，然后看向再次说话的先生。
“叶间私塾，第一堂:人”
“你们可能有些会疑惑。”
“人？人是什么？什么样配称为人？不就是我们吗？人不就是有手有脚，有口五官？有什么好说的？人只是些站在人群顶端的才是人？.....”
叶吉心中便是曾如此想过，最终他认为，人就是往上爬站在高处，便是人了。
叶雅脸色微白，人在她经历里都是可用而不可用，命如纸、活如狗、无用，那是什么人。
人？
叶逸诸三人幼稚的大脑袋不约而同浮现起一个人影。看不清他/她的面容，只是左手拿着大块带血的生肉，右手拿着鞭子安静的对着一个向他/她发问的孩子无声挥舞...
安静默然的挥舞....直到那孩子从嚎叫、到嘶哑、到跑不动、到抽搐、到不动、到发硬...
然后人影又对着一群战栗发抖幼小的孩子挥舞起手中鞭子、同时也终于咆哮出来，那声音如同来自地狱...
‘人？你们不是人！你们是畜生！是牲口！是刀！...’
逸诸三个眼露惧色，不知是谁明显动作了一下，碰到了书案，起了一声响动。
叶十一压下脑海深处泛起的一些记忆，让他略微难受，看向三个巨汉继续开口。
“人，和你我一样，便是人。这是事实，客观的，不论你善或恶，聪明或者愚笨，身份高贵或低贱，你都是人。”
“不要被时代，和社会以及一些表面的东西、痛苦，所压灭，乃至最后自我否定。
哪怕那个时代以个人意志运转，哪怕那个社会五光琉璃、物欲横流。”
“那些都不是借口。”
“自我否定、以及麻木。”
“这才是唯一能让人变成不是人的原因。”
“因为，人呐，是天生的，哪怕带点畸形，缺胳膊少腿，歪鼻子斜眼睛的，也是人，歪瓜裂枣，也不能磨灭它是瓜、是枣的事实，不是吗？”
“人，合天道，一而有二，神与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