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能不能带六哥、七哥、八哥他们一起回私塾?”三哥行了个礼,询问道。
“如果,我不收留他们三个呢?你要怎样?”
叶十一微笑敛去,平静说道。
三哥不知是意外先生的直白还是回答或是两者都有,失神间不知该怎么回答,其身后的众孩子更是不知所措,先生一直以来都是温和的...
那三个痴傻巨汉虽愚笨,却能感小伙伴们难受,虽不知他们难受什么,也不明三哥和眼前武士所说的话,但是就是眼前武士让他们难受就是了。
叶十一,见三人紧紧盯着自己却不见动作,想来如不是三哥对三人说了什么的话,这三人早已经扑上来把自己撕了吧。
“.叮当.”
小夜拉着二妹两人有些笨拙的跑到三哥身前,向着叶十一刚要抬手比划却被其微笑着制止了。
叶十一走过眼前正往下跪的三哥,走过三人,来到一旁与晴川奈奈子站在一起,抱着小弟、平静的五姐面前,接过其怀里的小弟,不理会众人,向远处走去,嘴里温和说道。
“走咯,小弟咱们回家咯。”
晴川奈奈子上前紧紧跟随在叶十一身后右侧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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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不快起来,我说先生一定回收,你还用这种方法,活该!六哥把这个大箱子还有这些包袱都拿上,七哥抱上二妹,八哥抱好小夜。”
五姐见叶十一和奈奈子还没走远,和三哥说了话便不再理他,转而给三个痴傻大哥安排事情。
“先生对我一定很失望。”
三哥站了起来,有些失神的道。
“他只是失望你跪下去。”
站他身后的四哥忽然道。
“真的?”
“不然呢?先生很讨厌人下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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团介看了一眼还在看着叶十一背影愣神的里美,眼中闪过一丝疑惑,然后向着叶十一小跑去。
武吉此刻是晕的,见一众孩子都向那远处的先生赶去,心里似下了什么决定断,眉头一皱,一舒展,然后跑向刚走两步还成品字型、抱着大箱子走在前头的六哥旁,见其还在嘟嚷着。
“..为什么..不让我抱二妹、小夜玩..我也想玩..抱个大箱子谁陪我玩..不过这个真好看..什么鸟啊..捶死你..”大肥脑袋左看看七哥、右看看八哥、低头看看包袱箱子、脸上全是不满...
“六大哥,我帮忙你拿吧。”跑上来的武吉献媚的说着,不由分说,已快速从箱子上拿起几个包袱,感激看了一眼旁边帮自己拦下刚发怒的六哥的三哥便向前跑去。
“呵呵呵...六哥你真笨!包袱都抱不好,呵呵...”二妹骑马儿一般胯坐在七哥脖子上,说着间两只手兴奋的拍打着同是大肥脑袋、哈哈笑着的七哥,一旁的八哥和其抱着的小夜也被其逗得哈哈/呵呵......
武吉却没时间管身后传来的笑声,跑动间匆忙把包袱左肩一个、右肩扒拉上一个....慌忙中碰到了些许路人,嘴上连连道歉,脚上却不停,待追赶上叶十一时已是脑门间满布密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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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十一停下和团介两人间的谈话,看向跑到自己身边的武吉,只见其除了怀里抱着、两肩挎着、脖子前后挂着的包袱,忍俊不禁问道。
“你是...有什么事吗?”
“我..我想进私塾、先生..请先生.收下我!”
武吉有些尴尬、乞求、担心...却又强行让自己笑出来,就像一张白纸被一团烂彩上了色,显得有些滑稽又扭曲的脸,其间神色让团介差点笑出声来却又因此想起年幼时父亲为了自己奔波时的表情,又暗了下去。
叶十一正了正神色,带着歉意柔和的开口道。
“先前对不起了,我并不是笑你,我只是笑你这身...包袱,这让我想起了..一个我很好的朋友,请你别介意,你叫什么?”
武吉忽然眼中湿了起来,忙低下头,口间却连连回应着,伴随着手在脸上的动作落下间在说,最后两字时,抬起头,眼神异常真挚、尊敬。
“没事、没事...先生不用道歉,我相信先生,即便先生笑我也没事的,我能让先生笑,是我的荣幸,真的。”
“先生,我叫武吉,你看可以吗?”
“你喜欢的话,那便在私塾帮帮忙吧,和后面的小家伙们熟悉、熟悉去吧。”
“谢谢先生,这边也打扰团介大人和先生说话了,对不起,还有奈奈子太夫对不起。”
武吉说罢便又高兴向后跑去......
“团介君你认识武吉?”
叶十一见武吉高兴跑远后,摸了摸显得一些拘谨的小弟,才迈步向前走去,同时转头向另一旁的团介问道。
“嗯,是个好运的非人,天启饥荒开始的那一年底,流浪到这里,被已死去的年老秽民收养的非人。”
叶十一点了点头,没再多问,只是一旁的团介似乎来了兴致,顺着那个秽民寥寥数语的生平,把整个大塚街的南街、北街里他所知道的人都说了一遍,其中包括他父母生平以及其年幼笑话...
一番闲谈着拐过初上山的狭窄路段眼前一个大石精磨铺成的平台出现在四人眼前。
除了来时路,平台处左边便只有一条宽阔、嵌入山里参道。路口两边有两丈来高石柱而立、型如同牌坊的鸟居伫立在这唯一上山的参道前。
待后面的五姐、三哥们都上了平台,叶十一把怀里一路安静的小弟递给五姐,然后凝神望向这鸟居。
三息之后叶十一收回目光,看大家因为自己也都好奇看着鸟居,笑着开口招呼一声,而后便踏步上山而去。
一路上,参道两旁石柱护栏上都有一些灯笼。每到一、三、九便是依次小、中、大的灯笼,其余遇到拐弯之时会有两中夹一大的灯笼依着转弯的拐角石柱围栏上,错落有致。
这精致参道,团介说已修建千多年,具体时间不可考证。
参道虽嵌入山里,却又不影响观瞻,其间石柱凿刻纹理...宏观上可以想象修建之时只有人力可依的鼎沸,和工匠技艺的精湛,就如团介话里介绍一般,某某大名因连夜梦罢,而来这方四面环海、猛兽横行的岛屿,建造神社以祭祀神、妖,其后岛屿因神社而荣,渐渐发展、建成如今的地本镇...其德如何、其义云云.....
微观上来看,可想象一千年前这样的工程,应有多少人劳累至死,当然期间想来大多数是奴隶吧,即使是工匠等技术人员也不过是被上层阶级随意吩咐、命令所致吧。
对于奴隶来说只要有口饭吃就行了?的确如此,即便他们也是会理解、会感受、会情感的人。
对于工匠等技术人员来说只要上阶级吩咐就行了?也的确如此,只要是建成之后没有责难、没有降级、没有失去生命,这便是最好的了。
叶十一走每一层阶梯上都很认真、专心。他前世就是这样的一个人,这里的一个人指的是大众、平凡的,并不是瞩目的、特殊的,他只是常沉默着,想得深了一点,就像是放假背着行李书包,行走在空寂的山路间.....就像坐在行驶的火车里看着一个个旅客、或背包站立、或务工归家相偎而坐在车间抽烟区的沉默老人夫妇、或说话言谈自己工资不错的浴室搓背男人、或座位上不顾他人亲亲我我的情侣、或如他一般沉默着去外务工的人....
叶十一总是记下走过的不知名的路,联想脚下路的出现...;总是记下路上遇到的不知名的人,联想这个人、那个人、这些人的心情、来处、去哪、归途;总是夜里回想这些路、那些人。
就这样,他记忆中的路,越来越多,如那年幼时山间之朝暮的寂静小路、如年幼时第一次坐的老旧火车、如黑黝黝厚实吵耳的拖拉机、如小城市的路、大城市的路....所以记忆中的人也都越来越多。
也许是因为脑海中时常回想有过一面之缘的路人太多,以至于回想起认识的人、亲近的人、友好的人时,他虽常在夜里笑起或者皱眉,但却没有拿起手机发条讯息、打个电话的欲望。
以至于有时候叶十一会怀疑自己是不是得了什么病,或者其,实是绝情寡义之人,也可能是走路、坐车、坐船...等终究不过是在大地上行走,所以离得近,想的时候脑海里过一下便好了。
不像坐飞机,第一次叶十一下了飞机之后就再也不敢坐飞机。他怕那种空中时的无依无靠、浮萍感觉,他甚至没有如往常那样去记得同是坐飞机的任何一个人,从上飞机开始便处在了不安里,他开始想起老友,想要给他们打电话,发讯息......
所以叶十一更珍惜大地上厚实的行走,哪怕是常是无人走过的小径,他都会认真的慢慢走过,联想着这之前应该是荒野,走的人多了小路也就成了。
更何况眼前的宽阔参道,其建立之时的人们呢?他们建立参道之后是否还要拖着疲惫的身体去那高高在上、摇摇不可见的山顶修建其它呢....
然而这历史所记栽的,不过是某某时期,某某大名......
河流不息,奔腾不止,却总是忽略了那些水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