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旬因与阮如退了婚,如今又得到了李锦的默认,就越发想与她天天呆在一起。
他怕时日一长,事有多变,所以想能快点与李锦成婚。
于是他先书信一封给父亲,把他此次染上疫症,如何之凶险,乃至将死之时,那阮如不但不去照顾于他,反而执意与他退婚,十在令人心寒,如此女子如何配做姬家之妇?
他又云,此次危难之际,蒙李公不弃,允他留在山庄养病。
其孙女不畏疫病,对他多加照顾,幸得福地之灵气,他竟渐渐好了起来。
此女朴实无华,勤勉有加,危难之中见真情,可见她的品性比常人高出一等。
李公虽不是正品官级,但也是有品级在身,门户虽低,但他为官清廉,得到了众乡民的爱戴。
同时他与李公之孙女相处时日一长,心中对她非常喜欢,觉得此女实乃良配。
他有心与她结百年之好,希望父亲准许他娶李公之孙女为妻。
里头又絮叨了些他染病将死之时,心如死灰,心里唯想着对不起父亲母亲于他的养育教养之恩等云云。
而此之际,也是李公之孙女对他百般开解,他才得以敞开心怀,安心养病,得以重生。
最后附上了那张与阮如的退婚书。
他把信一送出去,就告诉了李瞻,并跟李瞻说,想早点与李锦成婚。
李瞻对姬旬喜爱至极,又知道他与李锦早就育有一儿,慈爱地对姬旬说:“早该如此!只是你父母可同意否?”
姬旬一再保证,此事一定能成,父母也定会同意的。
李锦见祖父和大家都一致赞同,心里不由得又想到了意儿,想着自己从小无父无母,虽然有祖父的疼爱,可终究自己从小还是渴望着父母之爱的,自己的意儿,那么小的人儿,一想到他,李锦心中升起了一种心疼的感觉,于是也点头同意了。
于是姬旬一面重新整理生意上的事,一面等待父亲的回信,开始着手准备婚事所需之物,因为他所管理的生意都在武昌郡,所以他想把婚事办在这里。
如今武昌郡疫情才过,还有很多防范之事得做,所以姬旬还是不轻松的。
他想李锦搬到姬府,一来可以天天见到她,二来有生母在身边对意儿的成长也是有益的。
李瞻却是不同意,说是等成婚之后,让她再搬去也不迟,现在搬过去,难免会惹人非议。
姬旬理解,可又舍不得离开李锦,于是每隔几天就往返于姬府与山庄之间。
为的就是能天天看一下李锦,与她说说话儿,顺便把意儿每天的情况跟她说一说。
李锦也很乐意听到意儿的消息,有时听到好笑的,开心得不行。
若是哪天姬旬没来,她倒还挂念着。
这天天已很晚了,李锦等了许久也不见姬旬,也就睡下了。
半梦半醒之间,李锦感觉似乎有人盯着自己,不由得惊醒过来,陡然看到一个黑影杵立在床边,她不由得立马翻身坐了起来。
大声喝斥道:“你是何人?”做势欲抬腿踢过去。
姬旬发现自己竟吓着了李锦,便轻轻唤她“卿卿,是我。”
李锦听到是姬旬的声音,便安静了下来,“这么晚了,你怎么来了?绿芽呢?”
“今天很忙,所以到现在我才赶来,我听她说你睡着了,让她不要叫你了,我就想来看看你...”姬旬温柔地说道。
“有什么事这么忙?”李锦不由问道。
“今晨徐主帐报说,一部分丝织品染色出了些问题,所以我亲自去处理了。”姬旬回答。
“这么晚了还过来,山路上可不好走。”李锦道。
“没事,我的马早熟悉这条路了,就算蒙着它的眼,它也能带着我安全跑过来,卿卿可是担心我了?”姬旬轻轻地笑出了声。
“你,你,小声些,别把她们吵醒了。”李锦提醒道。
“在自家夫人房间,还要这么小心的么?”姬旬好笑道。
“你我还未成婚,你别这么称呼,别人听到不好,你若再乱叫,我可不理你了。”李锦气道。
“好,好,好,我不乱叫了。”姬旬连忙小声道歉。
“你那丝织品出了什么问题?”李锦回归正题。
“嗯,是那染匠长出的问题,他犯了酒瘾,出去喝酒,只叫了徒弟去监工。那些染匠染料物放得少了,染出来的颜色,不如别的艳色。等他回来后,这一部分丝织品已染色完工,他怕上头知道,就以次充好,混于其中。”姬旬微皱眉头。
“你怎么罚他的?”李锦好奇地问道。
“我已辞退了他。”姬旬严肃地道。
“可是出了什么大事?要辞退他?”李锦疑惑地问道。
“幸好这些丝织品还未流入市集,就先行被我们自己人查验了出来,但此事不可原谅。”姬旬沉声道。
“总得给人改过的机会才好,怎么就辞退了他?”李锦对姬旬的严肃有些不理解。“你以前不是总给人改过的机会么?如今,既然织品并未流入市场,也未影响你们的名声,怎么就不能原谅下他呢?”
而且她觉得,这些在姬旬手底下做事的,必然都是手艺过硬的,辞退一个,也是少了一个得力的人才。
再就是姬旬对手下的艺人选择一般也是由贫穷之家优先选择的,所以工钱方面,他从来不苛刻。
姬旬如果再找一个技艺好的染匠不是很难,但如果那人被辞了,只怕再也找不到这样大方的东家了。
“予其惩,而毖后患。行商跟打仗是一个道理,如果手底下的人随意犯错,而且这是明知故犯,如果不重重处罚,以后他们做事都不会那么细致,还会一错再错,我若轻易放过了他,以后别的人也会觉得我这个东家是个好说话的,必然也就没有威信而言了,所以不得心软!”姬旬细细解释着。
李锦细细品来,觉得他说得有道理。
怪不得他能在短短两年之中把生意做得如此之好,竟有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势头,原来一切都是有他的原则和方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