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瞻病好之后回到山庄里,把他生病之事和姬旬如何亲力亲为地照顾他之事告诉了众人,众仆都感叹姬旬为人是多么的良善。
李锦心里几经辗转,暗叹自己只怕很难还清这笔糊涂帐了。
先不说从第一次救祖父出狱,再到这次为救祖父,姬旬鞍前马后地照顾着,完全当成自己的亲祖父一样孝顺着。
再就是自己竟然不可思议地与他共同生下了一个儿子,尽管意外,可那确确实实是从自己身上掉下来的一跎肉,称自己母亲,称他为父亲。
这一切的一切都已成为事实,自己这段时间还有些自欺欺人似的想躲开他,可这又是能躲得开的吗?
回来这些天,自己根本就没想要去理清这些事情,过一天算一天,可要面对的终究还是逃不掉的。
一天李瞻从郡里归来,脸色很是沉痛,跟叶姑和李锦说姬旬为了救助乡民,日夜操劳,以至于体质变弱,如今不知在何处不慎染上了疫症。
他心里深感不安,想到这山庄偏僻,远离闹市,如果让姬旬来山庄治疗肯定会好得快些。
叶姑听后有些担忧,自从李锦生了意儿之后,她就一直把姬旬也当成了亲人,这万一他一病不起,留下李锦单独带着意儿,孤儿寡母的,这日子,只怕不知道有多难过。
可是她又怕姬旬的疫症万一在山庄一个不小心传染开来,山庄里上下众人的处境也不安全了。
李瞻看出她的顾虑,便告诉大家,姬旬的病情已得到控制了,只是需要一个安静的,空气好的地方疗养,就好得更快些。
而且姬旬自带了疾医,并不需要庄里人插手相助。
叶姑听后也就放下心来,李锦倒是没有任何异议,当然,更重要的是一家之主都同意了,大家更不会有反对意见。
于是姬旬在第二天就搬来山庄了。
姬旬的房间被安置在离李锦房间相隔几十米的屋里。
自从姬旬搬过来,李锦就从未见过他,她心想,可能是他得了疫症,不能随便露面接触人吧。
因为祖父说过姬旬现在需要的是静养,说明他的病情有了好转,所以李锦开始也没什么担心的。
还是自己该做啥就做啥,也尽量克制自己不要去打探那边的情况。
可是一日,两日,六七日过去了,那边还是没有什么消息,从那边进出的仆从侍卫一个个都面上无一丝笑容,比之开始时还要严肃。
这时候李锦心里不禁就开始胡思乱想起来了,会不会是姬旬的病恶化了?不然怎么这么多天过去了,并没见什么好消息传出来。
她的心开始不断往下沉.......
十在憋不住了,她就找到姬旬的贴身婢女姬香,故意与她聊天,顺便看能否套出一点消息。
可偏偏姬香就是不说,她没办,只得亲口问她,姬旬的病情到底如何了?
姬香这才跟她说了,公子情况忽好忽坏的,若李锦想知道情况,她愿意天天来此,告诉她些情况。
自此,姬香便时不时地往她这边跑,跟她说着姬旬的情况。
李锦心里担心姬旬的病情,所以每次姬香来跟她闲聊时,她都听得很仔细。
有时听说姬旬好些了,她心里就放宽不少,有时听说姬旬情况好像又差了一点,她的心就又吊了起来。
这样反反复复,又过了一个星期,仍好像没什么起色。
一天姬香又跑来了,她这次有些急,带点哭腔“阿锦,公子这病老是反反复复的,疾医说再这么拖下去就会变得很严重呢。”
“为何会这样反反复复?”李锦担心地问道。
“疾医说这跟公子的心情有关系,公子要是心情不好,病情就会加重,尽管疾医用尽了办法,可是这心情,疾医却是无能为力的。阿锦,你说怎么办呢?”姬香难过地问道。
“可知道他为何而烦心?”李锦问道。
“我问过卫伶,他说公子是为情而伤,疾医也说公子积郁在心,就算不是疫病也迟早会倒下的!”姬香盯着李锦说道。
“原来这样吗?”李锦似有些不信,盯着姬香“你可说的真话?不是骗我的?”
“我怎么会拿公子来骗你?”姬香急得快要哭了。
李锦遂低头不语。
晚上用膳时,李瞻在一边唉声叹气“姬公子这病再反复一二,只怕会加重病情了,唉,这么好的人,不想也被传染上了!”
叶姑也在一边叹息:“是啊,多好的一个人啊,可惜啊,这病要是加重,只怕会有性命危险啊!”
李锦低头默默地吃着饭食,直到碗空了,还在伸着筷子夹向空碗里,她这才发现自己竟然走了那么久的神。
天幕渐渐拉了下来,徐徐清凉的夜风吹过,带着一阵阵木槿花的香味,扫过庭院。
李锦在走廊里徘徊,她思索着要不要去看下姬旬,在姬府呆了一年多,与姬旬相处了几百个日日夜夜,在她惊惶地发现自己竟渐渐沉溺在姬旬那似水的温情中时,竟害怕地逃了。
只是命运似乎是条无形的丝线,总是把她与姬旬牵扯到一起,让她越挣扎被缚得越紧。
她知道,姬旬也是被她的情所困扰,她现在如果再与姬旬纠缠在一起,以后肯定更会扯不清了。
就在她踌躇着的时候,那边屋里的姬旬早就看到了她,本以为她会就此来看他了,可等了半天,也只看到她低头在走廊里犹豫徘徊。
夜风撩起她的衣裙,月影下她的身影更显得纤瘦,孤独,莫名的,他的心,疼了起来.....
于是向卫伶使了个眼色,卫伶会意,立刻出门朝李锦走去。
卫伶走向李锦,向李锦问了个好,就急急地向前走去。
李锦见他面带急色,忙问他为何如此急匆匆的。
卫伶说公子的病似乎又严重了些,他此去郡里另外叫疾医过来疹治,此事拖不得,否则公子会有危险。
李锦听他说得这么严重,心里咯噔一下,脚就不由自主地向姬旬的房间迈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