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长途跋涉,纵目远眺,家乡已然在望。
一阵兴奋与思念立即如潮水一般瞬间包围了李锦,她不禁快马加鞭冲在了前头。
陈阳进城后仍旧跟着王长寿去了王家。
拘足在家门口,李锦有点不敢进去,自己未打个招呼就离家几个月之久,祖父不知道有多生气呢!
正犹豫徘徊之际,叶姑出外采买东西归来。
乍一看到她,惊喜地上前来仔细瞧了瞧,见真的是李锦,不由得高兴地握着她的手大叫“阿锦,阿锦,真的是你!你怎么才回来?你也太狠心了,就这么丢下我们一走了之,害得我们担心了这么久。你阿公这几月可真要急白了头呢,怎么不进去呢?快!快!等会叫你阿公知道你回来了,就会放下心了!”
“阿公会骂我的!”李锦仍旧拘足不前“我离家没跟他说,他肯定现在还在生我的气!”
“哟,哟,你这是什么话?”叶姑瞪眼瞅着她“他现在虽然还在生你的气,可等看到你后,他的气定然就会消了。怎的?你还知道怕啊?当初离家时怎么不知道怕?”
李锦就这样被叶姑半拉半扯地拽进了家门。
早有婢女报知了李瞻,李锦还未行到书房,他就急匆匆地迎了过来。
李锦陡然看到祖父,她不敢上前,停住了脚步。
可是当她看到祖父神情激动的模样,还有两鬓多出来的几缕白发,不由得愧意顿生,低下了头。
猛然间听得耳边一声喝斥“还有给我跪下!”
李锦扑通一下,就老老实实地跪了下来。
“你知道,你自己错在哪里吗?”李瞻面容沉痛“你一个女子,不跟家人说一声就离家几月之久,成何提统!你眼里还有我这个阿公吗?你是想气死我吗?”
“阿公,我知道错了”李锦老实认错“以后我再也不敢了。”
“你可知道,这几个月来不止是我,全家人都为你离家担心得睡不好,吃不香,你可有想过我们是否担心?”李瞻质问她。
“我知道,所以我在外面也时时想着您们”李锦低头小声说道。
“你知道我们在家有多担心你吗?”李瞻又面带后悔“也许当初让你习武是个错误的决定,本想只让你强身健体,没想到你倒痴迷了。现在翅膀硬了,连离家这种事也敢做出来,要是你有个三长两短,你叫我如何对得起你那死去的爹娘!”
李瞻说着扬起手,就想打李锦,可是半天也没有落下来。
他眼眶发红“唉!怪我这么多年来太宠你了,把你给宠坏了!”
“阿公,我知道错了,我以后一定听您的话!”李锦的泪水漱漱而下。
叶姑忙打圆场“现在人都回来了,公,您消消气,她知道错了,想必以后也不会发生此类事情了,阿锦快起来,一起到里面去坐着说话啊。”
于是李锦在叶姑的掺扶下起了身,跟着李瞻一起到书房去叙话。
李锦就把如何得罪王鲲一家,然后去了大牛山,再然后一路上的所见所闻,通通告诉了他们,只省略了自己被俘之事。
李瞻抚了抚胡须“依你所说,那胡人开春定然会大举进犯而来?消息真的可靠?”
李锦认真道:“真的,陈阳说的,他还去过盛乐城,回来后遇到了一个汉人将官,叫祖逖,他也是这样说的,所以阿公,我们得先避向南方去,以免到时想走也来不及了!”
“哦,那名将官叫祖逖吗?此人能文善武,我虽没有见过他,但对他也有所耳闻,是个了不得的人物,怎么去了北方?”李瞻惊疑道。
“我只听得陈阳说他去北方寻药治病,那药只有秦山才有,估计他也是借机一起去打探北方的消息吧?”李锦想了想道。
“哦,那有可能,你说的陈阳是何人?好像武功挺厉害的,听你口气,似乎与他很是熟悉?”李瞻问道。
“陈阳他武功挺厉害的,以前教我的武师都没他强,此一路也多亏了他的照拂,不然我们也不会这么平安归来!”李锦一说起陈阳,眼睛就发亮。
接着李锦把陈阳如何赤手打王鲲的武师,如何帮姜叔他们杀了贪官,如何出主意去救被羯人俘去的女子,她说时特意说成别人,就是怕祖父担心她。
说到精彩之处,让人听了不禁感叹陈阳心思之缜密,武功之高强,确实不是一般人可比拟的。
那神情,那期盼之色,明眼人一下就看出来,自己这个孙女动情了。
李瞻不由得再认真看了看李锦,只见她身材不知道什么时候已长成了,苗条且柔韧十足,眼波随着乌黑的眼珠一转,竟是比那宝石还闪亮。
一张白净的脸蛋白里透着红润,竟比那桃花还要艳丽几分。
自己从小抱在怀里的那个小小的娇娇女娃,竟不知不觉中已然长成一个迷人的少女了。
曾记得在她小时候逗过她,不听话长大后就要把她嫁出去,没想到她当真了,急得直哭,逗得大家哈哈大笑。
李瞻不由得感慨岁月不饶人,自己年岁将老,而孙女却长大了,确实是该帮她挑选一个合适的夫婿的时候了。
这么优秀,这么美丽的孙女,得要怎么样的人才能与她匹配?
李瞻不由想起了初见姬旬时,就被那少年惊艳到了,也只有那种风华绝代之少年才配得上他的阿锦啊!
可是他们之间的门第却差得太远了,如今这世道,世族门第看得太重了,他们不但看不起寒门,更看不起比他们这些门户低些的士族,他不由得又摇了摇头。
李瞻看了李锦一眼,略有所思“下次有机会,可带他来跟我一见,我也正好想见见这样的少年英雄!”
李锦不疑有他,遂点头同意。
这次李锦归来,要说最兴奋的还是陆青了,回到家时听说李锦回来了,便兴冲冲地跑来,粘着李锦不放,听她诉说这几个月的经历不但不怕,反而充满向往,说以后一定也要到外面去闯闯。
再说陈阳跟王长寿回到家里,欣喜之情自不必说。
王长寿跟父亲母亲说了此次回来的目的,然后大家商量过后,决定还是先行到南下,至于大伯家,等他们先行走一步之后,再让人告诉他们,信不信就他自己,反正他们做到仁至义尽就行了。
王长寿提到想跟陈阳一起去豫州投奔祖逖,家里人开先不同意,可拗不过王长寿的软磨硬泡,在他的一再坚持下,只得勉强同意,并且叫他一定做到先保护好自己。
王长寿只要家里人答应,所提诸事连连点头,无不答应。
在李锦他们家南迁的最后一天,陈阳与王长寿应邀来到李锦家,见她的祖父。
两人分别与李瞻见过礼后就坐了下来。
今天陈阳是特地穿了件新衣来的,绯红色的衣服衬得陈阳更加身姿挺拔,英气勃勃。
王长寿亦显得精神抖擞,豪迈不羁。
李瞻抬手敬了他们一杯酒“多谢两位公子这几个月来一路对我阿锦的照顾,略备薄酒一杯,以表感谢!”
两人忙回礼“公台有礼了,我们与阿锦是朋友,照顾她是应该的,公台如此多礼,十在不敢当!”
“两人都是少年英雄,以后定会成为我国之栋梁,我等也老了,以后这天下也是你们的了!”李瞻感叹道。
几人畅谈着,李锦则在一边不停地为他们添酒。
陈阳一开始很是拘束,只是聊着聊着,感觉她祖父是个性格豁达之人,也渐渐放松开来。
李瞻问过他的家世,得知他那悲惨身世,早些时日又痛失母亲,于是又对他怜惜一番。
他是个有远见之人,见陈阳长得身长玉立,英俊洒脱,觉得他日后必定不是池中之物。
而且陈阳举止言行之间对自己很是恭敬,一番接触下来,对他还是喜欢的,只是想着陈阳现在无家无业,李锦要是嫁于他,必定会受苦受累,心中又有些不愿。
问起他以后的打算,得知他虽然在胡地长大,但却与胡人势不两立,而且又想跟随祖逖去保家为国,建功立业,于是也很赞同。
他极力赞同陈阳跟随祖逖之时,又有所暗示,陈阳是个极聪明之人,心里已隐约猜到了他的意思,知道自己此番若能建功立业,他必不会阻挠自己与李锦的恋情,顿时欣喜之情掩都掩不住,瞅着李锦的眼光里含着绵绵的笑意。
此次相聚,宾主尽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