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第二天,陈阳就启程了。
临行前,多日不见的王长寿与王虎也来送行了。
李锦与陈阳两人依依不舍地话别后,陈阳向王长寿走了过来,向他一揖“王兄,以往多亏你的收留,如若有得罪之处,还请原谅!”
“你把我当什么人了啊?我王长寿以前是浑了点,可现在还是明事理的。强扭的瓜不甜,我不会放心上的。你放心,咱们一样还是好兄弟,你放心去救你母亲!”王长寿拍了拍陈阳的肩膀,大声道。
“王兄,此去路途遥远,我也不知道能多久能回来,阿锦有伤在身,若有什么事,还请你多加照顾!”陈阳向李锦这边看了看。
“咱们都是兄弟,阿锦的事就是我的事,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照顾她!”王长寿拍着自己的胸脯道。
陈阳又走到姜叔与姜婶身边一揖到底“非常感谢阿叔阿婶这么多天来的照顾,也感谢阿叔助我一起把阿锦救了出来,以后若有什么事,只要您吩咐,我定不会推辞!”
“陈公子,真是太客气了,自家人不说两家话,你放心,我们会好好照顾她,你自己此去也一定要小心,我们可等着你平安归来!”姜叔姜婶叮嘱着。
陈阳跨上马背,又转到李锦身边“你有什么事就找姜叔姜婶,定要好好照顾自己!”
李锦上前一步,眼眶微红,小声道:“你一定要小心,一定要平安归来!”
陈阳回首一望,一挥手,大声道:“你们都回去吧,放心,我定会平安归来的!”说完腿用力一夹,纵马远去。
李锦站在那儿,看着陈阳拍马在崎岖的山路上奔行,那身影越来越小,直到陈阳的背景再也见不到了,久久不愿离去,此时她的心也似乎随着陈阳的离去而远去了。
李锦最终在姜婶的细声劝慰下慢慢回去了。
此后的几天李锦总窝在房间里,不愿意出去,有时出去了就是望着远处发呆,直到脚麻了,才转身。
姜婶这些天特别小心地不再谈论陈阳,总是找李锦去采集蜂蜜,以此来分散她的注意力。
陈阳一走,王虎的心思又活泛了起来。
他把王长寿悄悄拉到一边“如今陈公子走了,你的机会总算来了!我想了下,他与阿锦相识也不过几个月,这一走再回来,只怕也要得几个月,不如你多用些功。把阿锦的心思拉回来,到时陈公子回来之时,也只有干瞪眼的份!”
“你想找死不是?陈兄是我好友,如今他才走,你又出这馊主意,你是又想陷我于不义是吧?”王长寿敲了一下他的头。
“我这不都是为公子您吗?”王虎捂着头。
“以后再叫你出这些馊主意,我可要打断你的腿”王长寿认真道。
“行,行,我咋不知道我家公子如今怎么这般君子了!”王虎挺委屈的。
王长寿直瞪眼“敢情你家公子在你眼里一直都不是君子?”
“我家公子是个真真正正的大丈夫,真真正正的正人君子,这个我早就知道了,嘻嘻...”王虎掐媚道。
陈阳一路北上,越是往边界之处,越是荒凉。
以前陈阳从这边一路南下而来,一路还是有农户炊烟,如今却是连个人影都没有,举目望去天地苍苍,一片萧萧之色。
一路之上陈阳都是风餐露宿,吃的是自己带的干粮,只有一次遇着下雨天,就早早的寻着一个破旧的茅草房里呆了一天一夜。
如此急行了七八来日,终于来到了河边的摆渡处。
此时河面上河水滚滚,波涛阵阵,一波波的巨浪像只受伤的野兽,翻滚着,咆哮着,肆虐拍打着河边的巨石。
一棵棵挺立的胡杨长得枝繁茂盛,一棵连着一棵,遮天蔽日,任凭风吹雨打,像一个个不屈的士兵,毅然守立在河边。
秋风瑟瑟带来阵阵凉风无情地吹向人的脸上,贪恋地吞噬着行人身上那仅有的温暖。
一片片的芦苇丛也随风四处摇曳,毛茸茸的白色芦苇花,四处飘荡,落入滚滚河水中,瞬间被吞噬不见了。
陈阳四处想找摆渡之人,可却寻不到。等了半天,总算找到一个途经此地的过路人寻问。
路人告诉他,这几天风浪太大,很多渡船不敢过河,只有等风浪平静些了,梢公才敢摆渡。
于是陈阳又返回原来的镇上等了两天,河水总算平静些了。
陈阳一大早就来到河边了,清晨的阳光透过薄雾照射在江面上,随着波浪流动,像闪闪的星星零零碎碎地散在层层波纹上。
他很快就找到一艘停靠在岸边的船只,与梢公谈好价钱,就坐了上去。
渡船轻轻摆动,缓缓驰向河对岸。
梢公得知陈阳前往东胡之后,不禁讶异“如今这兵荒马乱的,公子你怎么往那边去?那鞑子就像那噬人的野兽,吃人不吐骨头,汉人都避得远远的,公子您一表人材,有什么事定要去那里?”
陈阳望着河面“是啊,是很重要的事情!我不得不去。”
梢公不解地问道:“难道比性命还重要么?”
陈阳颔首“是的,正是比性命还重要,所以我必须去一趟!”
梢公无不惋惜地摇了摇头“还有什么事情比性命重要呢?”
梢公又告诉陈阳,这些年鞑子日益强大,朝庭又不管,他们屡屡入境侵犯汉地,烧杀抢掠,无所不为。
汉人早已饱受蹂躏,很多汉人奋起反抗,无奈人少力薄,面对强大的鞑子,似螳螂挡臂,牺牲巨大。
就像他们这样在河边摆渡之人,也是一天只能为三餐奔波,却不能温饱,不知何时才是个头啊。
“老人家,既然摆渡如此难以为继,为何不去南方,种个几分地,如你现在离胡人边境这么近,一旦战乱,如何为生?”陈阳很是同情梢公。
“唉,你有所不知,我家就四口人,老婆子身体不好,动不得了,儿子被鞑子打断条腿,只能在家照顾老婆子和才几岁的孙儿,我们一家人真要去了南方,又不能种地,可真没有活路了。”梢公叹气道。
“哦,那你儿妇呢?”陈阳奇怪地问道:“她或多或少也能帮衬些吧?”
“就是那次,我儿被打断了腿,儿妇被可恨的鞑子掳了去,就再也没回来了,估计,估计...唉...”梢公说着说着忍不住哽咽起来。
陈阳也忍不住心里一片凄凉,黯然无语。
到了岸边,陈阳掏出许多钱铢和金五铢给梢公“老人家,这些你收下,留着以后备用。”
“不成,不成,哪能要你这么多!”梢公忙推辞“你一人在外,少了可不行!”
“我还有呢,这些你留着吧!”陈阳也不跟他多说,送到梢公手里转身跨上马背挥鞭就走。
梢公站在船头,热泪盈眶,一直望着陈阳的背影越走越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