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船身稳定,众人立刻起身向船尾看去,却见不知什么时候又来了一艘小船,紧随其后,想必刚才与之相撞的就是这艘小船了。
两船都皆稳定了,只有左侧那小船上却叫声叠起,隐带哭腔:“快,快,救人,小公子掉水里了。”
再细看,湖中竟有个小人儿在不断挣扎,因是刚掉下去的,估计还有些气力,折腾得水花四溅,只是看样子却是个不会水的,光知道乱抓乱拍,却不知道浮水。
而那船上焦急大喊的两个仆从,神情慌乱,不知如何是好,想必也是不会水。
那小船并未翻覆,船里的仆人也都无恙,姬旬不明白,那小儿是如何掉入湖中的。
这边的王幕着急起来,急忙跑过去,大声叫喊着划船的仆从去救人。
王幕因为后面几次都没有邀请姬旬,想来想去,估计他可能是不喜欢奢华铺张,所以这次倒算得上是他最节俭的一次聚会了,因为船只结实,加之又风平浪静,所以他也只带了一个仆从划浆,其他的就候在岸边等吩咐,现在船上除了几个才子还有两个倒酒的婢女。
划船的仆从不敢有半点怠慢,顾不得脱衣,一个跃身,就直接向水里扎去,动作熟练,估计很快就能把人救上来了。
谁知,那仆从刚把水中的小儿慢慢托举起来,准备向船上游过来时,突然停顿下来,接着两人同时下沉了下去,水中泛起一阵血丝。
原来那小儿手中竟然还握了一把锋利的剑,慌乱之中,竟然把游过来救他的仆从脖颈划伤了,那仆从受伤却又不敢松手,却又失了力气,这样两人就同时往下沉了。
“呀,呀,呀,快救人!”
“小公子,小公子,呜呜呜......”
“快,快,两人都沉下去了。”
“有人会水么,快下去救人!”
船上之人皆吓得变了脸色,惊惶失措,惊叫迭起。
船上之人都是些读书人,而且都是些以文为傲之人,竟没有一个会水的,就连王幕本人,别看长得魁梧,却也是个旱鸭子,着急的同时不断挥手向岸边示意会水的过来救人。
这里离岸边很远了,所以那边的人看这边看得不太清楚,两船离得近,又都没有翻,所以那边的人也不明白这边发生了什么事。
远远地看到有人朝这边挥手,以为是什么不要紧的事,就乘舟慢慢向这边划来,可按这样的速度,只怕到得身边,这湖里的两人只怕就此没了。
平静温柔的湖水此时却变得有些让人可怖了,就在这紧要关头,突然一个身影越过众人,扑通一声跃入湖中,快速地向那两人下沉的地方游了过去。
原来姬旬看到船上人都没有会水的,个个皆是神情焦急不已,却没人敢下水一试的。
此时又是人命关天的时候,晚一会,只怕那两人都有可能会彻底沉下去,若是等岸边的人到达之后救上来,也不知道是死是活了。
他会水,虽然不是很厉害,但是如果见死不救,却不是他的做风,于是他来不及思考,迅速脱了外衣,纵身跃入湖中去救人了。
好在那小儿经过这一折腾也没了力气,手中的剑也自手中脱落掉入湖中了,那仆从虽然没力气把他再度托起来,但好在并没有松开他。
于是姬旬游过去时,只抓住那小儿同样的地方用力向上托举,那仆从一得力,头露在了外面,有了呼吸,人一下子就清醒过来了,于是他也用力,与姬旬两人合力拽着小儿的身子慢慢游到了船边,众人连忙伸手将他们一一扯到船上。
到了船上,姬旬立马把那小儿翻过身,用力拍打着他的背部,使他吐出一些湖水来。
不久,那小儿“哇”地一声哭了起来,众人猛地听到这哭声,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那王幕急着一把将小儿抱了过来,揽在身前,“永儿,永儿,你可醒了,你可醒了,你可吓死为父了。”
“呜呜呜......呜呜呜......”那小儿刚醒来,看到王幕,忍不住大哭起来。
“我儿莫哭,我儿莫哭,现在安全了。”王幕抱着小儿子哄了起来。
哭了一阵,那小儿抬起了头,睁着湿漉漉眼睛道:“父亲,你说要带我来游湖的,怎么说话不算数了!”
“唉,为父下次定带你来。”王幕歉意地抚着小儿头上的水滴。
“父亲,父亲,早些时日你也说要带我游湖的,可是永儿左盼右盼,总不见你来,今日我听说你来了这里,刚好我看到族伯似乎找你有点事,所以我央求他带我来了,我想叫他一起上船来,可是他不愿意,现在还在岸边等着呢。”小儿已有十岁左右,与王幕一样,块头方正,此时头脑一清楚,就把事情原委一一说了出来。
“哦,哪个族伯?”王幕向岸边望了望,却看不太清楚,只见那岸边划来了几艘小船,已到近前。
“就是那个当宰相的族伯,他听我说你不守信用,说定要批评你,要你下次定要带我游湖,不过,不过,现在我又不想来玩了......”小家伙转了转眼珠子向四周看了看“父亲怎么带了这么多人来,也不带我来?”
众人一听竟然是王导来了,不由俱都惊了一跳,要知道那王导不仅是个了不得的人才,而且官居要职,平时这些人与他素无来往,今天看样子,却是可以近他身边一观了。
王幕这才想起还没有向姬旬道谢,连忙放下儿子,起身寻找。
众人忙让到一边,一身湿透的姬旬立在船边上,脱了鞋子,正拎着裤子上的湖水。
王幕走到姬旬面前,一躬到底,很是感激地道:“今日若没有姬公子您出手相救,我那小儿只怕凶多吉少啊,王某很是感激!”
“举手之劳不足挂齿,相信大家都会如我一样,只要会水,便会毫不对了犹豫地去救人。”姬旬倒觉得救人是件很平常的事。
可是王幕却是千恩万谢,真是将姬旬当成救命恩人一样,感激不已。
再说相偕而来的几位才子心里感到很是惭愧,暗自想着,到了岸上却是无颜见那位如神祇一样的人物。
谁想,等他们靠岸之后,王导已然有事先走了,如此,几位才子虽然没见着他,心里倒松了口气,同时心里却又遗憾不已。
姬旬换过衣物之后,王幕再三挽留他,并且要许以重金来报答他的救命之恩。
姬旬一笑,摆了摆手,推拒了。
自此王幕相邀更加频繁,姬旬还是借休养身子为由婉拒了,此时王幕却不再强求。
但王幕却不断命仆从送来各种奇花异草,大家诗画,以此来感谢姬旬,姬旬也一一推拒了,唯独留了一幅王导的诗画,挂于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