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外突如其来,“子凌”忽然消失在人海,不说再见的再也不见。我等了一天,一夜,一夜又一天……月缺了重圆,他却始终没有出现。我找遍携手同游的每个角落,长白山上终归寂寂无人,哦不,还有一个拉长的影子在静静怀念。我反复问过每个亲友,没有答案就是唯一的答案,我不愿意也不得不承认他的不告而别。
襄阳城东,隐香楼畔,独坐阶前。我数那星星一只只隐去,很坚决的解除了结拜也解除了侠侣,可看着师徒列表……到底舍不得。我不知道还会不会有那么一天,他再到我最喜欢的店,听闻“十八拍”,又问起里面的琴是七弦抑或五弦。恍如昨日,恍如隔世。但我总不自主的招呼着“子凌”的小徒弟,哪怕这孩子很少来我身边,哪怕这孩子根骨中下、功力极差。但我总不由得对唤我“子云”的小姐姐更多几分亲近,虽然再没勇气点那《眉间雪》,虽然那是曾经单曲循环也听不腻的调子。
重入武林,忘忧酒馆一直都在,可我一度以为,属于我的爱别离酒不会再有。几度徘徊,午日渐斜光影参半,我终于扣响了门环。
掌柜的貌似心情不错,看一眼是我,轻快的走在前面,甚至忘问我怎又回来。
我跟进小院自行把栓插上,熟练的穿过屏门,入得厅堂,坐到老地方。我们有一搭没一搭的聊起闲话,从江湖趣闻到山风野景,就像隔着几天没见的老友,不仅未觉生分,反倒攒了好些谈资迫不及待地分享。
一碟五香豆见底,糖藕还剩两片,掌柜的起身推开窗子,看顾下灯,感觉更敞亮点儿,原来亥时已至,他这是想听我的故事?
晚风微凉打到脸上,我深吸口气格外的平静,平静的好像在讲别人的故事。末了,“’桃李春风一杯酒,江湖夜雨十年灯。’掌柜的,给我来壶’醉春风’吧。”这次,我自己取了名字,无所谓什么纪念,是悲是欢,莫忘隔花初见。
没想过我们还会照面,曾经决心一别永年。可以说余怒未平,可以说失望透顶,好聚好散是最后的体面,从田园再回武林,“凯撒”的消息我始终假装看不见。
直到那天“子凌”说起,“我告诉他你回来了。”他说“凯撒”经常有问他,总还想着要找到我。
于情于理,我不能再避而不见,但这次我对“凯撒”有点不客气,又或者说太客气。他的入队邀请我一次次婉拒,连称没有充足的时间、没有良好的状态,只要没得保证彼此是最佳拍档,我都有借口拒绝。虽然实际上没谁会介意这些,当年的我们,日常任务互相配合,随叫随到无需预约。
“凯撒”向来不傻,却开始义无反顾的装傻,每个活动招募队友之前肯定首先问我,即使明白的讲给他,无论四人双人我已经是固定的队伍,建议他也该考虑新的组合。他说他不想再和谁约定什么,说当初返回“风云殿”是出于别的心思,说名义上有了情缘但他从未订婚过……说这话的时候,他一个人,在新的第一家族。往事不堪回首,我也不接下话,结果全在那里,原因还重要吗。
面对我的若即若离,“凯撒”并未知难而退。门派竞技他选择修习跟我一样的翠烟派心法,比武场上力压同门,然后故意输给我;战场演练我们刚好分到两边,狭路相逢我推出一掌,可他立马停手,不闪不躲,见我尴尬的迟疑他又远遁,只留了句“去争第一,我帮你”,便死死缠住我方阵营里军功与我相差不多的那个;逢着换季,他再不置办新衣,倒是选了江湖最华美的锦服毫不犹豫地送我……
其实,我不能算勤快,只因为认真,再累再烦自己的任务几乎项项不落,有目共睹,别人就常拜托我代为打卡。“凯撒”是唯一一个,同样看在眼里,“这样太辛苦了,你去休息,我来。”甚至“子凌”失踪的头几天,我瞒着大家冒名签到被“凯撒”发现,他主动替我继续扮演,只道是任务由他去做更加方便。可以说,他给过我,想得到的最好的。
“我不懂你为什么说一男的可爱。”能和我聊起姑娘家的悄悄话,必是“花花”无疑。
好吧,我不说他了,只说“可爱的花”。不管怎么夸张的逗她说“小暴脾气”,心里知道“花花”可能都没我强势,毕竟还是个打不赢架会跟情缘告状的妹子。或许,我也该听她的,做个可爱的人。对着亲近的人依然默默,生气不闹,委屈不说,是我的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