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金鸣的背景实在够硬,竟然真的搞到了一份准许进入岱岳山的皇上手谕。看来他也没少在皇帝面前陈述岱岳山出现的情况与民生疾苦、江山永固息息相关什么的话。
白梦麟并非真的要一个人独闯皇家禁地,他的打算是一路走一路招揽帮手。能找到就一起干,找不到那他也没辙,到时候他也只能撤。
从京师往东走,马车车程大约要六日,到达中书省省辖铁原郡。为何名为铁原?答案很简单,一直以来这里是重要的铁矿产地且多为硫铁矿,属于重工业城市。白梦麟没有打算在这里逗留太久,因为冶炼硫铁矿散发出难闻的的气味,再加上浓重的煤烟,真的可以用“乌烟瘴气”形容。白梦麟进去之后想的第一件事就是如何出来。
过了铁原郡就出了中书省,来到东部的海岱行省。海岱行省一般在内陆一般入海,相传为宣、唐两国,及其周边国家文明的几个发源地之一,文化尤为繁荣。全国号称“书院三百”,海岱行省独占三分之一。而且这里还有宣国第一所真正意义上的大学,国立海岱文圣书院,国内首次开设格致学,也就是科学的书院。此外还有药理、算学、国文、夷文、历史、刑律、工程、农田等多个学科门类。此外,行省内还有岱王宫、岱陵、兰陵等等历史古迹,以及历城泉、岱岳山、瀛壶等优美的自然风光,所谓集天时地利人和三位一体的风水宝地,应该有不少高人。
其中有一小山丘,海拔不足三百丈,却闻名天下。那就是胶澳不其山,又名鳌山。此山乃太极教名山,出过不少阴阳方士,其中最出名一人名为陈之武,百年前得道飞升成神,座上烛龙,掌管阴阳交替嬗变。在山脚下云虚宫有先帝亲笔题“山不在高,有仙则名”八字石碑。
跟铁原郡接壤的,是海岱行省西部城市河源郡,因其临近“河水”,又在行省边界,因此得名。河水,发源于西域行省祁连郡麻曲县扎陵卓玛央兹错(1)。流域内居民一般称为“黄水”,因其流经安西行省黄土覆盖区时裹挟了大量泥沙,整体呈黄色,因此得名。不过,官方依据古籍《水经》记述,一般称其为“河水”。这里曾经是古邶国国都,后来邶国被齐国吞并,河源也失去了曾经的地位。不过,由于邶国以雅乐著名,直到目前为止河源教坊一直是公认的雅乐第一,是京师教坊所不及。
白梦麟入城,走在河源郡的街上,装作对商品十分感兴趣的样子,四处搜罗值得纳入自己麾下的帮手。在某一个瞬间,一只手轻轻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吓得他连忙转身。
“你这家伙,一个招呼都不打,就自己一个人跑到这个地方。你到底把不把我放在眼里?”玹清雅站在他面前,一只手撑伞,另一只手插在腰上,一脸幽怨地责怪他。
白梦麟漫不经心道:“还不是任务太危险。”
“那也不能自己一个人瞎搞。跟我来,我认识几个身手好的,要去一起去,我可不允许你自己一个人傻不愣登去送死!”说完一把抓住白梦麟手腕,拉着他径直找向教坊。
“我以前在这里学过一年半雅乐,认识几个功夫不错的姐妹,也许能帮上你的忙。”玹清雅停在河源教坊门前,有些犹豫要不要进去。不过,还没等她考虑出结果,听见后面一个人隔着老远就打招呼。她几乎不用多想就认出了这个喊她名字的人。
“小雅你回来啦!”那个人……倒不如说那个乐女,跑过来挽住玹清雅的手臂一个劲嘘寒问暖,玹清雅也相当热情地跟那乐女谈天说地,似乎完全把白梦麟抛到了九霄云外。过了好半天,那乐女才注意到了白梦麟的存在,笑嘻嘻问玹清雅:“小雅,你旁边这位是……你在京师找的新姐妹?”
遇到这种情况,玹清雅不可避免地笑弯了腰,而白梦麟也不可避免地原地石化。玹清雅强行把笑憋回去,对乐女说:“还没给你介绍呢,这是我对象,如假包换的男孩子,不是姐妹!”转头又给白梦麟介绍:“这是我在河源教坊认识的闺蜜乐正宫羽。”
白梦麟动作有些僵硬地抱拳行礼:“见过乐正小姐。”
乐正宫羽把脸凑过来,本来只是打量白梦麟一番,没想到他几乎是下意识身体后倾打算躲避。乐正宫羽见状,咯咯笑起来:“一直以为男人都是老色鬼,没想到你这家伙胆子这么小。”
玹清雅笑道:“胆小?虽然这孩子胆子小脑子还迟钝,不过仅限于谈恋爱。你是没碰到过他胆子大的时候。杀几百人都不带眨眼的。”
乐正宫羽表现出十分好奇的样子,绕着白梦麟看了一圈,道:“真是的,你对象的身材这么好的吗?我都嫉妒了。”
“好了好了说正事。”白梦麟十分不情愿的打断两个人的话题,“最近发生了很多怪事,线索全部指向岱岳。我打算进一趟山,现在缺人手。”
令白梦麟吃惊的是,乐正宫羽没等他说完就一口答应下来,而且告诉他还能再找一个帮手。
“我带你找一个人,虽说是江湖中人,不过身手好得很。只要给他足够的报酬他肯定愿意跟着干。”三个人沿着河水一路走到淄川郡。这里是古齐国国都,曾经最富庶的城市。不过后来大夏横扫九州,基本统一全国,淄川也便不再是首都,而降格为青州首府。不过,一直到今天,淄川的地位都相当高,号称“齐风陶韵”,保留了相当多的齐国旧俗。男女“握手不禁、目眙不止”,女子也多性格豪爽、意气风发,且多出才女,有“女子无(此处义同“忘”)才便是德”(一定要在这里说,在本书中这句话起源于唐国,完全不是在歧视女性,其本意是要求每个女性“有才”但是不要过于骄傲。“有才”是前提,“无(忘)才”是要求,“德”是目的。不过传到宣国之后就变了意思。而且唐国人说一个人没有德行一般都会说“缺德”、“少德”。关于语言差异以后会提到。)的说法。自古以来有一种说法是“北人出匹夫,江南多才子”,可淄川完完全全打破了这种说法,不仅有不少江湖好汉、铁血军人,也出了不少诗人,更是出才女如左芬、薛兼等,可以说得上是“异类”。
众人此番所寻,便是一个江湖侠客,绰号“黑梦魇”的陈瞬。传说此人常年身着一身紫色铁浮屠,可以潜入人的梦境,用噩梦将人活活吓死;又有传闻说他手中的紫晶重剑“可以斩杀过去,也能切开未来”,虽然不是来无影去无踪,也相当神秘。至今为止无人知晓其实力如何、修为多高。
“看来我们遇上了一个硬骨头。”白梦麟看着眼前这个一身紫色铁浮屠背着紫晶重剑的七尺大汉,想必这就是陈瞬。
陈瞬伸出两个手指,声音掩不住的沙哑:“听口音你不是这里人吧?官话说得这么好,估计是中书省来的吧?都说京师人讲规矩,既然求江湖上的人干活那就得讲江湖规矩。要我干活?可以,两个要求。”
白梦麟一伸手:“请说。”
陈瞬慢条斯理地说了起来:“其一,你们必须打赢我。我从来不给比自己弱的人办事;其二,报酬必须够,而且我要刚出锅的,就是现在。怎么样?”
白梦麟随手掏出一块黑玉:“我首先答应第二个条件。你要现货,这我们完全能接受,毕竟你我都不希望对方跑路。不过,保险起见,我只能先给你五分之一的报酬,作为保证金。如果任务顺利完成,再给你补上尾款;如果办不成,毕竟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保证金权当报酬;但是,一旦你半路走人,我完全有资格收回保证金。”
“可以。”陈瞬的声音依旧十分沙哑,不过带了几分清亮,“那这第一条……不是我瞧不起你们,而是我对自己的实力抱有十分的信心。你们三个人,随便安排战术,群殴也好,一个一个单练也行,只要能赢了我,我就跟你们干,否则免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