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面前这团行走的黑色火焰还有火焰背后狰狞的魔神,不管是烛悠寒还是组成包围圈的士兵,灵魂深处不约而同泛起一阵剧烈的战栗。
“邪灵。这是只有理论中才存在的邪灵。”
远处的高山上,殿下正在带着手下巡逻。看到这一幕,他只能扼腕叹息。皇帝这是捅了一个天大的马蜂窝。
白梦麟本来的靠山——金鸣和兑命——已经全部葬身在黑暗帝国的天守中。现在他能够依靠的,只有自己这个同样被兑命当成工具人的藩王。
殿下摇了摇头,这件事回去一定要给皇帝好好说一声。
白梦麟拖着镰刀,不停发出非人的吼叫。士兵们慌张退后,仿佛那声音来自地狱深处。
“la anch owneten deue,mynt dache enchy das dlassay(我来自地狱,为的是把你们送上天堂)。”
白梦麟口中低吟着,右手举起他的镰刀,左手把烛悠寒拉到自己怀里。她想挣脱白梦麟的怀抱,但那只手如同一把铁锁,把她锁在那灼热的臂弯中。
“valangtene awart owneten!”
黄泉尽焚!
士兵们当然不会看到发生了什么。黑色的火焰从天而降,直接把这群士兵连同将近一尺厚的地表从这里完全抹去。
山顶上的殿下已经被震惊得说不出话来了。毕竟自己研究过真灵理论,无论什么人,一旦觉醒成邪灵,自身将会产生巨大的变化。防御能力几乎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毁天灭地的攻击力,以及依靠攫取灵魂提升修为的能力。
以前他对邪灵的破坏力没有什么概念。现在亲眼见到,简直令他难以置信。
这就叫“夷为平地”……那片地面真的变成平地了。
烛悠寒从白梦麟的臂弯中挤出一丝视线,看到的是一片荒芜。地表的物质无影无踪,岩石和泥土被削去一层,岩石断面光滑如镜,而先前包围他们的士兵全部消失不见。
白梦麟看了看怀中的烛悠寒,又看了看地、看了看天,仰头发出一声非人的嘶吼,背后张开一双恶魔般的翅膀,一把推开烛悠寒,翅膀一拍,消失在天空中,只留下一条黑色的轨迹。
几天后,京师,早朝。
皇上严厉的目光扫过每一个文物大臣,半晌才开口:“众位爱卿,自通缉令下发以来,未见有甚成效。白梦麟现在何处?”
“虽有目击,但无直接接触。”一个来自锦川的官员悄悄捏了把汗,“似乎不是陛下所言穷凶极恶之人。”
公孙览面不改色:“某在夔山巡逻时偶然遇见,交手一番,白梦麟属实难对付,被他跑掉。不过是某先动手,想必他并无恶意。”
“谁说通缉犯必须穷凶极恶了?”六科给事中沈一贯反对官员的说法,“他与佩丹籍神位骑士白兰度有联系。而白兰度的阴谋,想必在朝各位都知晓了。
所以,我们通缉他,只是不得不考虑到他在这场阴谋中所扮演的角色,以及起到的作用。”
李符珺反驳:“人造兵器都是直接听命于所属兵主,而兵主在未得到皇上授权时,是不得私自将兵器用于武力的。况且,包括白梦麟在内的众多兵器,其屡次行动都是皇帝批准后才准许参与的。”
沈一贯继续争辩:“但是这个白梦麟已经拥有了独立于兵主和皇帝的人格。如此强大的兵器只能由皇帝全权操控。”
师捷提出异议:“先帝已经默许了这种情况。”
李符珺顺水推舟:“白梦麟不仅没有危害大宣,反而屡建功勋。奖赏暂且不论,如此兴师动众全国通缉围追堵截,愚以为属实有背于君臣之纲。”
公孙览也发话了:“君视臣如草芥,臣视君如寇仇。陛下如此不计后果,一意孤行,对他十面埋伏四方捕杀,万一真惹得白梦麟破釜沉舟,恐怕将遭天谴。”
“呵呵……天谴?”皇帝缓缓站起身来,右手不停抚摸着龙椅的把手,“朕执政数年,对内爱民如子,对外建树国威,虽无政绩,亦无暴行;纵非明主,亦非暴君。天谴着,天怒人怨;朕不令天怒不使人怨,何来天谴一说啊?”
公孙览沉默半晌,“扑通”跪倒在地:“某闻传言,白梦麟的岳丈乃十殿阎罗之六的路西法。若陛下不怕白梦麟这小小蝼蚁狗急跳墙,却还要深思熟虑,以免引得路西法迁怒啊!”
“就是来他一千个路西法,我也笃定心思要将白梦麟缉拿归案!”皇帝一巴掌拍断龙椅扶手,群臣皆惊,惶恐下跪。
公孙览跪在地上,长叹一声,心想,没救了,真的没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