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凌挑了挑眉。
贺乾开口道：“季小姐如果不信，在下可季小姐测一字。”
“那就请贺公子帮我一测。”
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季凌让人取来笔墨纸砚，提笔在宣纸上落了一字：凌。
“贺公子，请。”
贺乾凑上前看了一会儿，便笑着道，“这个‘凌’字，写的凌厉尖锐，肆意流畅，可见季小姐心性不凡，寻常闺秀难以相比。只是这次的最后一笔落笔略略向上，季小姐似不信在下。”
说罢，贺乾稍微停顿了一下，看季凌。
季凌面容并未改变，依然淡笑从容不迫，一派云淡风轻：“请贺公子接着说。”
凌字右上边的‘土’字，乃是‘上’字出一点，此意不凡，”贺乾神秘兮兮地指了指上面，“意思为上面要换人，跟纪小姐且息息相关。”
季凌脸色一边，温和的目光沉了下来。
贺乾仍然不紧不慢的开口道：“这字的下方，是一个肖似‘父’的字，边上还有两点，与‘父’分离，意为将来会有两位地位尊贵的男子因季小姐而与他们的父亲决裂，此字似父非父，灭绝人伦，令人扼腕叹息，边上这两点一上一下，上可通天，有一人可尊贵无比，下则通地，有一人可是……”
“咔嚓！”
“贺公子慎言！”
季凌手里的杯子四分五裂，温和的脸彻底阴沉了下来，脸色极其难看。
季凌冷声道：“贺公子此言，可是要将我推入大不敬之地，我可是得罪了贺公子？令你说出这番大逆不道的话。”
子卓的脸色也微变，冷冷的看向他，森冷的目光极具压迫力。
一时之间气氛颇为压抑紧张。
贺乾望着季凌，表情虽然是波澜不惊，但心中已是一片明朗，若有所思。
季凌的反应也在他意料之中，唯一意外的是，这个季凌似乎还会武功。结实的瓷茶杯轻松在她手里四分五裂，而且没有伤到手。一般的闺阁之女可做不到这些。
不过，想想季凌年纪不大，却是季家掌权人，常年行走在外面，这样一想，也不觉得出奇。
贺乾坦然道：“在下只是学的了几分皮毛，喝了两杯酒就不由胡言乱语，还望季小姐见谅。”
季凌脸上的表情很快就恢复了，她微微一笑，只是眼神没有一开始那么温和从容了。
季凌道：“贺公子之言让我不胜惶恐，如此大的一顶帽子盖到我头上，真是让我惊恐不已。我不过一个商贾之女，外人眼中又是离经叛道，与一般娴淑女子不同，祖父常言我这般性子恐怕难以寻你的如意郎君，又哪来的本事，让两个尊贵的男子为我而冒天下之大不韪呢？贺公子这话，着实吓到我了。”
“……”贺乾笑而不语，季凌嘴上说着惶恐，表情倒是镇定得很。
他望着季凌平凡无奇的面容，这般姿色只能说平平，都说季家出美人，出的都是由情似水委婉多情的美人，唯独季凌生的并不动人，但他很好奇，面容如此平平无奇，却生了一双如此美丽的眼睛，眼角微微上挑，眼眸上好的黑宝石，轻易间就能吸引人的目光。
长了一双这么美丽的眼睛，这般优雅慵懒出尘的气质。这样的女子，应该拥有绝世不俗的容颜。
只有冰雪般美貌至极的女子，才配得上这份与生俱来的自信与孤傲的神态。
真是可惜了。
可惜了这份出尘的气质，可惜了这双美丽的眼眸。
贺乾看的微微出神，忽然想起了那一幅《青山美人图》中的风夫人，好像也是这般气质神态。
风夫人……那位他未曾有幸得知一见，却如雷贯耳的传奇女子。
衣衫摩擦的轻微声音打断了贺乾的出神，眼前一晃，他回过神来，只见季凌已经起身。
季凌客气道：“我还有事，恕不奉陪，满堂红新出的菜品，请贺公子品尝，今日花销算是我请贺公子。”
季凌双手一拍，一阵香风袭来，一身红色的美艳女子翩然而至，正是刚刚跳舞的佳人，步伐翩然，姿态秀美，几乎脚不沾地，恍如神宫妃子落入凡尘。
季凌道：“庄紫，你陪一下贺公子。”
“是。”美人声音婉转多情。
季凌客气的对贺乾一掬手，转身翩然出去。
子卓跟在她身后一同出去，还回头冷冷扫了一眼贺乾。
贺乾并没有在意，眼前幽香袭人，庄紫在他旁边坐了下来。
贺乾脸上温润如玉的表情变得漠然，他伸手托起庄紫的下巴，仔细端详一番。
贺乾：“胭脂俗粉。”
庄紫也不生气，声音如铃般悦耳，又带着几分妖媚：“妾是胭脂俗粉，事情又有几个人比得上妾？郎君不喜欢妾这个胭脂俗粉，莫非是看上了我们的老板？”
贺乾没有回答她，收回了手，一撩衣袍起身，就想离开。
“妾的容貌身姿，还有这服侍人的手段，可比我们老板好多了，贺公子就不试试？”
美人媚眼如丝，勾魂燎人。
庄紫声音百转千回的娇媚，伸手不死心的勾上贺乾的脖子。
“贺公子……妾还是第一次，求你怜惜怜惜妾……”
“滚开！”贺乾的脸色也沉了下来，十分厌恶不喜的把庄紫一把扯开，那由温软纤细的柔夷抓在手里，温香软玉的，贺乾却毫无怜香惜玉之心。
庄紫还没有来得及反应，整个人就被贺乾重重的一把推开，踉跄后退几步，撞到桌角跌落在地上。
贺乾开门大步离去，步伐之快，好像身后有什么厌恶不喜之人。
他一走开，娇弱无力的美人慢慢起身，收敛了娇媚勾人风情万种的姿态，抬手摸了摸有些凌乱的发鬓，理了理珠钗，拍了拍身上的衣裙。
庄紫颇为得意的笑了一下。
“妾这也算是间接给老板出了一口气了吧？还敢来找老板的麻烦，哼……真当妾是吃素的吗？”
市井流传，贺家大少最是厌恶长得一副狐媚姿态的女子相缠，视如洪水猛兽。
果不其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