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叶惟江还在想刚刚那个女子,她好像选择了愿琴阁,如果有机会的话,他想再见到她,他想知道她的名字,仅此而已。想着,决定一会儿去问问景怀卿,他应该会知道。
虞璐心情复杂,既高兴又不高兴。
如此,三个人各怀心事地跟着叶奕。
另一边,虞鸢与几位女子跟着堂主来到愿琴阁,愿琴阁中几乎都是女子,只有稀少的几位男子。阁主是一个中年女人,风姿绰约,即使脸上有细细小小的几条皱纹也盖不住她的似玉般通透的气质。
虞鸢想,果然只有这般脱俗的气质才配得上愿琴阁阁主的身份。不知道自己以后可不可以呢?再看阁主的师姐们,纵然有些容貌并不出众,可那气质却是放在人群中一眼就能找到的。
阁主名叫望月,真是稀有的姓氏,名字也格外好听,虞鸢这样想着。愿琴阁的弟子与普通弟子的服饰唯一不同的就是大袖衫是淡淡的紫色。
望月给虞鸢她们安排了住处之后便让她们换上衣裳,又发给她们每人一把普通的木琴。愿琴阁虽不算大,但由于阁中弟子较少,所以还是安排的一人住一间。
月夜的天阴郁而深沉,虞鸢和虞璐都有些怅然若失。这是第一个彼此分开的夜晚,这样的夜晚似乎格外的长。
景怀卿出来散心,突然看到虞璐正坐在一棵树枝上,不免心揪了一揪,这个笨蛋爬这么高也不知道怕吗?出于担心,景怀卿便唤了她一声:“师妹?在上面很危险的,你下来吧,我接着你。”
虞璐正在想虞鸢现在会在干什么,就被突然出现的景怀卿吓了一跳,回道:“你怎么走路都没有声音的,吓到我了。”然后用手拍拍胸口,像是在安慰自己,然后又说,“那我下来咯,你可得接好了。”
说罢,她朝景怀卿的方向纵身一跃,景怀卿伸出手臂,稳稳当当地接住了虞璐。她落入他的怀中,二人的距离被迅速拉近,几乎快是脸贴着脸。景怀卿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观察虞璐,弯弯的眉毛,圆圆的眼睛,古灵精怪的。
时间仿佛停滞在了这一秒,一切都出奇的安静,静得只听得见他们的呼吸声和心跳声,空气中似乎弥漫着虞璐身上淡淡的奶香,甜而不腻,很是好闻。
若是真的可以停在这一秒就好了,景怀卿这样想着,但出于礼貌,他还是不得不把虞璐放下,脸颊微微红,而虞璐呆头呆脑的,丝毫未察觉。
景怀卿问道:“师妹为何要坐在树上?”
虞璐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看星星嘛,今晚的星星很多,往常这样好的夜晚,姐姐总是会端着一些糕点和我到院里观赏,讲好多好多有意思的事情。可是……”她原本说得眉飞色舞,可越说到后面,眉毛就皱的越紧。
景怀卿见她皱眉有些心疼,确实,虞璐无论怎么看都像是很喜欢她姐姐的样子,突然要让她们分开,她难过也是应该的。他突然有些愧疚,毕竟如果不是自己一直在师父面前夸奖虞璐,希望师父收她为徒,虞璐也不会和虞鸢分开。
他仅仅凭着自己心头的那种奇怪的私欲,就强行把虞璐从虞鸢的身边抢走。
一时之间竟不知该说些什么好,想了许久他才开口:“我带你去一个地方吧,那里看星星的效果或许会比这棵树上好一些。”
虞璐也没说什么,只是乖乖地跟在景怀卿的身后,心里依旧在思念姐姐。
寂静的夜晚总是容易让人有无限遐思。景怀卿见她安安静静的,一句话也不讲,就像今日凌晨虞鸢晕倒时一样,乖乖地跟着。
一点儿也不像她。
刚想到这,他又觉得自己有些好笑,像不像什么的……他不过认识她数日,又能了解什么呢?不过只是知道些许皮毛,便自以为是的觉得这样的不像她。
思绪万千也无从得解。他想找个话题和虞璐聊一聊,也不至于像现在这般寂静,可又不知该说什么,莫名有些烦躁。
于是两人一路无话,走了没一会儿就到了一座阁楼下,近百米高。景怀卿开口道:“这是门中的藏经阁,名曰藏月塔,这是门派中最高的楼了,我带你上去。”
虞璐有些奇怪,问道:“这藏月塔这么高,现在走楼梯上去吗?好累哦我不要。”语气中带着一点撒娇和不高兴。
景怀卿听着她娇嗔的语气有些高兴,说道:“不会累的,我用轻功带你上去。”说罢,又有些羞涩地说道,“你抓紧就好了。”然后伸出双臂等她抱紧。
虞璐便大大方方地抱紧了他,只见他如雄鹰一般轻轻踏地,乘风而起,突然地升高吓了虞璐一跳,下意识地抱得更紧。景怀卿也感受到她抱的更紧了,脸一下子涨得通红,为了不让她发现,只好别过头去。
虞璐突然开口,“师兄,你轻功好厉害啊,这么高的楼还能带着我上来。”
景怀卿一笑,道:“不过是雕虫小技罢了,师妹你天赋那么高,没多久也能学会。”
虞璐高兴地点点头。没一会儿二人便到了塔顶,景怀卿暗自不舍地放下虞璐,若是这塔再高一些就好了。
他第一次希望藏月塔能再高一些。小时候师父为了巩固他的轻功,让他一天飞上这塔顶三百遍,练了足足一个月,那一段时间都累得他每日练完之后便瘫在床上动弹不得。甚至有一段日子听到月字都觉得烦躁。
如今却觉得太矮了,太矮了。
二人在塔顶坐下,仿佛离星星很近,月光似一层薄纱笼罩着虞璐,景怀卿恍惚之间以为自己看到了偷跑下凡的月宫仙子,不禁看呆,以至于她问他问题都没有听见。
虞璐叫了好几遍师兄都不见他回应,转头望向他,正好他的视线对上,她脸上浮上一抹红晕,迅速撇过头去。景怀卿对上她的视线也一下子清醒,脸比虞璐还要红。
可能是发现景怀卿盯着自己的缘故,她很小声地开口:“叫你好多遍都不理。”
即使声音很小,景怀卿还是听得一清二楚,有些不好意思,“对不起,你刚刚有说什么吗?我一时走了神。”
她撅起嘴,回答道:“我是问,师兄你刚刚说坐在树上危险,这塔可比树高多了,当然更危险,为什么还要上来呢?”
见她噘嘴,他觉得实在可爱极了,“有我在,不会让师妹掉下去的。”
虞璐还是不服气,小声嘟囔:“不讲理。”边说还一边用手胡乱地轻轻划膝盖。景师兄实在是太奇怪了,对所有人都很温柔的样子,可这份温柔到了自己这又觉得有些不同,可又找不出哪里不同,让人烦恼。
景怀卿陪了她很久,直到她说困了才把她送回她的房间。正准备自己也回房间休息时,推开房门却看到叶惟江在里面优哉游哉地喝茶,心生疑惑,“你怎么在我房间?”
叶惟江幽幽地开口:“这么晚才回房,不知是和哪个师妹幽会了。”景怀卿正准备反驳,却被叶惟江打断,“我也不说废话了,我找你有事。”
景怀卿坐下,问:“什么事是你不能解决的?居然还要找我?”
“那个虞璐,你应该知道吧。”
景怀卿心头一紧,不会这叶惟江真的看上她了吧?这该如何是好?让还是不让?强装镇定地回答道:“知道,怎么了?”
“今日在主殿中,她旁边那个只比她高一些的女子叫什么?”叶惟江看出了他强装镇定,此时却不想嘲讽他,他只想知道她的名字。
就这样就好了。
景怀卿想了想,松了口气,幸好他好像没看上虞璐,“叫虞鸢,你不会看上人家了吧?一见钟情?没想到向来冷淡的叶少主这么浪漫。”
叶惟江摇摇头,“只是好奇。”心却向被戳中似的,喜欢吗?他也不清楚。
他们随口扯了两句叶惟江便离开了他的房间。回到房间,叶惟江躺在床上闭眼思考。
虞鸢,好名字,听上去应该是那个虞璐的姐姐吧,改日找她聊聊吧。毕竟是父亲唯一的女徒弟,还是要关照一下的。
后面那一句,不知是他的原本想法,还是他找的借口。
虞鸢亦是心事重重,不知道璐璐怎么样了?景怀卿似乎挺喜欢璐璐的样子,应该会对璐璐多加关照吧。还有,在主殿时和叶惟江对视,他看到了自己,后来似乎还盯了一会儿她。当时她确实感受到了一道目光一直盯着他,虽然不能确定是不是他,但总觉得会是他吧。
那么他是不是也注意到了自己?印象如何呢?她竟忽然有些紧张。
以后就要在小时候一直想进的鹤栖学习法术了,这两日她就像做梦一样,进了鹤栖,还结识了邬挽和盼兮两个天赋特别好的天才,妹妹也成了掌门的弟子。一切都十分美好的样子,这些原本是只出现在她小时候的梦里的,如今成了真,她忽然觉得有些不太真实。
不过,既然进了鹤栖,便一定要好好练功。自己的天赋算不上优秀,但也无妨,勤能补拙,她不会比其他人差的,一定。
翌日,或许是刚进门派的兴奋,虞鸢他们都没有睡懒觉,一早便起来,在殿外拿着木剑等待景怀卿带领他们晨练。
新弟子原本是和旧弟子一起晨练的,但考虑到新弟子还不会鹤栖剑法,叶奕便让景怀卿先教他们一日,第二日再一起练。于是旧弟子就自己在一旁晨练。
晨练只是练鹤栖剑法的第一卷,只是鹤栖剑法的基础。所以难度并不高,众人很快便学会了。
晨练完毕之后,众弟子各自回到自己隶属的分堂和主堂。
虞鸢和虞璐简单聊了两句便跟着愿琴阁的师姐们回去了。叶惟江在暗处望着她离去,他当然想过直接出来和虞鸢搭话,但是一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才会显得自然一些。他原本就不擅长与人相处,更何况是对她这样特别的人。
虞鸢总觉得有一道灼灼的目光打在自己身上,可是四处张望了好几次都没有发现到底是谁盯着她,或许是她多想了吧,便也不再去在意。
回到愿琴阁之后,众人听着望月讲了一上午的关于琴术的基础,“江湖中虽是刀剑修占了大半,可像我们这样以音律伤人于无形的也不在少数。”她顿了顿,又道,“琴术并不容易,世上真正能做到融于琴,恋于琴的屈指可数,多数人不过只是学了些伤人的本事,却不懂琴。我希望你们可以懂琴,而不是单纯地追求修为之高。”
确实,真正懂琴的人并不多,整个鹤栖一共只有两人,一个是愿琴阁阁主望月,另一个是望月最喜欢的徒弟白念。
白念很少出现在众人眼中,几乎一直都处于闭关的状态,只听十几个见过她的弟子说是一个大美人。在琴上的造诣又是极高,每一个鹤栖的弟子都觉得她一定会是下一任愿琴阁阁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