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侍女神色慌张,急急忙忙地从外面跑进魏芸亭的房内,向她禀告此事。
魏芸亭一听,一时间不知该是喜是愁。今日下午她原本想去叶惟江房里找他,然后找个理由和他晚上一起逛灯会,结果去了他那他却不知道所踪。
于是又命人找了半日,依旧无果,伤心颓废之际,又听侍女说找到了,但却是昏迷了,魏芸亭不禁又是欢喜又是担忧。
“他没事吧?”魏芸亭一边随着侍女快步走着,一边又急切地询问。
侍女摇摇头,“回禀小姐,奴婢也不清楚,已经命人去叫大夫来看了,这会子大抵是在来的路上了,安顿好叶少侠后,奴婢便来回您了。”
二人很快就来到了叶惟江房中,魏芸亭见他躺在床上,旁边站着一个侍从。他面色苍白,眉头紧皱的样子,魏芸亭不禁心下一紧,三步并作两步就走到了他的跟前,下意识地拉起他的右手,却被惊地双手一颤。
他的手竟像是没了体温的尸体一般冰冷,魏芸亭有些害怕地看了旁边的侍女一眼,又鬼使神差般地伸手探了探他的鼻息。幸好幸好,是活着的。她松了一口气。
这时侍女拉着一旁的侍从出了房间,轻轻地关上房门。侍从对她这个举动很是不解,有些不耐烦地问:“你拉我出来做什么?”
侍女敲了下他的脑袋,白了他一眼,“你懂什么?小姐一看就是对这个叶惟江有意,好不容易得了共处的机会,咱们做下人的若是还在旁边碍眼,岂不是太不识趣了?”
侍从挠了挠脑袋,歪头,“小姐……喜欢他?”语气里满是疑惑和怀疑,“咱们小姐不是从小就拒绝了好多公子哥吗?我还以为……”
“呸呸呸!”侍女瞪了他一眼,“你小点声!小姐还在里头。这话咱们私下说说也就算了,要是让城主和少爷小姐他们知道,咱俩都吃不了兜着走!”
侍从后知后觉地一惊,连忙捂住了嘴,摆了摆手,“好好好,我差点忘了。”又憨厚地嘿嘿一笑,“还是多亏了小音你!”
房内,魏芸亭一直握着他的手,希望能给他带来一点温度,可这手依旧是冰冷的。她望着他出神,嘴里喃喃道:“叶少侠,良松哥哥劝我放弃,说你不会喜欢我的……这话,究竟是什么意思呢?”
“会不会是你不喜欢我这样的呢……你到底喜欢什么样的女子?”
“温柔恬静……知书达礼……或是别的什么?你喜欢什么,我就变成什么样好了。”
叶惟江的眉头不可察觉地皱得愈发的紧了。
“小姐,大夫来了。”小音轻推房门,她的身后站着一名老者。魏芸亭请他进来,让出来床边的凳子给他坐下。
那老者诊了诊脉,面露愁容,又对一旁的魏芸亭道,“魏小姐,老夫要查看他的身体,您在此多有不便,请回避吧。”
魏芸亭脸微微一红,“麻烦了。”然后便领着小音一起在外面等候。
“小姐,不如我去告诉一下其他人吧。”小音在一旁轻声道。
魏芸亭想了想,点头,“也好,你去吧。”
小音欠身告退,她在路上想了想,跟一个人说就好了,然后让他去传达也好。想着,她便前往了景怀卿的房间。
其实她亦是有私心的,不能去找女子,万一叶惟江喜欢那个女的,魏芸亭该怎么办?那尤离看起来就不好接近,不如去找景怀卿,看起来温柔有礼,好像还和叶惟江关系比较好的样子。
她来到他的门前,唤了一声却无人应答,心生疑惑,又敲了敲门,“景少侠?景少侠?不在吗……”她蹙起眉头,难道真的要去找那个冷若冰霜的尤离?
景怀卿正和虞璐有说有笑地回来,看到在自己房门前徘徊的小音,问道:“你是……府中的侍女?找我有事吗?”虞璐也看向她。
小音在踌躇不决之际,看到了正回来的景怀卿,像是看到救兵一般,喜出望外地朝他那小跑过去。
总算是不用去找那个尤离了,呼。
“景少侠,是这样的,府中侍从在小巷中发现了晕倒的叶少侠,已经抬回他房内了,您快去看看吧。”
景怀卿大吃一惊,“好,我这就去。”说着便要离开。
虞璐扯了扯他的袖子,“我去找姐姐。”景怀卿点头,此事确实应该通知一下虞鸢。
小音虽不太愿意,但也不好阻止虞璐,只好任由她去了。二人便兵分两路。
虞璐来到虞鸢房前,急促地连着敲了好多下门,“姐姐!姐姐!出事了!”
虞鸢听到了她的话,眉毛突突地跳了起来,心跳也变得急促,又突然停了一下,似是劫后余生般地心悸。她看了眼绮罗,然后起身开门,“怎么了?璐璐。”
虞璐顾不得解释什么,拉起她的手就往外跑。
“璐璐你怎么了?到底出了什么事?这么急。”虞鸢差点没反应过来,勉强跟上了她的脚步,右眼皮又开始突突地跳。
不好的兆头。
她很紧张,总觉气氛阴沉的可怕,一股风雨欲来的感觉。
“叶师兄出事了!”虞璐气喘吁吁地解释了一句,又安慰道,“不过你也别太担心了。”
虞鸢脑子一瞬间就变得空白了,额头和后背都沁出丝丝的冷汗,心跳骤停了几秒,又开始猛地加速跳动。“嗯。”她最终只能挤出这么一个字,像是精疲力尽般,说不出任何话,脚下的步子却不停,急匆匆地赶着。
虞璐担心地看了她一眼,“姐姐……”她的脸看起来一下子就变得苍白了,就连手心也全都是汗水。看着她这幅样子,虞璐的心一揪一揪的疼。
虞鸢稍微用力地握紧她的手,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反过来安慰她道:“我没事。”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心里会暗揪揪得那么疼,明明,明明璐璐只是说他出事了,自己也并不清楚他发生了什么,就这么……担心。
担心?
自己在担心他吗?
虞璐叹了口气。二人很快就来到了叶惟江的房门前,魏芸亭和景怀卿以及侍女侍从正在外面等候。
虞鸢没有心思去询问魏芸亭怎么会在这里,只是怔怔地望着房门,双手紧握,指甲快要嵌入肉里。
她大概懂了,邬挽那时准备听大夫说喻盼兮的病时的心情。
原来心真的会像被针扎一样的疼。
虞璐看了看虞鸢,牵起她的手,希望能给到她一点心安的感觉。她又看向魏芸亭,“魏小姐怎么在这?”话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不满。
“是我的人把他带回来的,我怎么不能在这?”魏芸亭看到她带着一个女的一起来,本来就不是很高兴了,她的话里还让她莫名感觉到了一缕若有若无的挑衅意味,便也带着浓浓的挑衅反问了回去,“更何况这里是我家。”
虞璐被她堵得无话可说,不知为何,她总没来由得看她不爽。
虞鸢握了握她的手,朝她使眼色,示意她不要和别人起争执,好歹是人家的府邸,起了争执吃亏的反倒是自己。虞璐虽然心里不爽,但还得听姐姐的话,也就乖乖地不再说什么了。
一会儿后,那老者推开门,虞鸢赶忙上前问他:“他怎么样了?”她心悸万分,她怕万一……他才十八岁。
“这位少侠受了很严重的内伤,恐是江湖中人打伤了他。但并不致命,只是这内伤还需江湖中人医治,老夫也是爱莫能助啊。”他摇摇头,紧接着他又补充道:“不过,老夫一会开张药方子,各位可随我去药房抓些药,虽不能解决他的根源,好歹可以使其不那么痛苦,也可以稍微恢复一些。”
魏芸亭正要开口,想让下人和他去抓药,却被虞鸢抢了先,“好,大夫,麻烦您了,我随您去。”
老者点头,刚迈出一步,却听虞璐说道:“姐姐,还是我和景师兄一起去吧,你在这照顾叶师兄,我会办好的,你就不用操心啦。”虞璐冲她甜甜地一笑,示意她留下来。
虞鸢转念一想,听到她的提议,感觉倒是不错,交给他们,她自然是放心的。还可以留下来照顾他……她看了虞璐一眼,眼中带着一丝感激,然后点了点头,又叮嘱她了一句,“好,快去快回。”
话音刚落,虞璐就拉上景怀卿跟在大夫的后面,出了城主府。虞鸢便进了房内,魏芸亭跟着进去了。
她转头,看着魏芸亭,心情复杂,“魏小姐何必这般牵挂叶师兄?”说实在的,她大抵猜得出来,魏芸亭为什么一直待在这里,心里就有些堵堵的。
“你喜欢他?”魏芸亭见她一副还客客气气的样子,挑了挑眉眼,带着一股子挑衅,直言不讳地问她。见她刚刚那副着急的样子,魏芸亭也是猜了个七七八八。
虞鸢一愣,似乎没想到她会这样直接,“我不清楚。”她原本想肯定地回答说是,可她却犹豫了,她不明白这样的感情是不是喜欢,话锋一转,她又问魏芸亭,“你喜欢他?”
“是啊,叶少侠生的这样好看,我喜欢他也是合情合理吧”魏芸亭虽是在男女之情上有些不好意思,但这房内只有她和虞鸢两个人,叶惟江又昏迷不醒,也就无需再顾女儿家那份矜持。
虞鸢并没觉得有什么意外,仿佛就该是意料之中的事。只是她不明白,魏芸亭认识叶惟江短短数日,怎么知道那就是喜欢呢?未免有些草率了吧。
但又矛盾似的有些羡慕她,如果她自己能够看清自己对于他的感情,就好了。这样刚才就可以自信地说她就是喜欢他叶惟江,不用再扭扭捏捏。
魏芸亭见她不说话了,就又朝她道:“你既然对他无意,那就快走吧,我会照顾他的。”魏芸亭显然是不太相信她不清楚这一说辞,话里话外都带着一股向她宣战的意思,看起来也就格外的嚣张。
既然你不喜欢他,不如就把机会让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