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出了树林,快到岛东边的时候,遇到了醉风醉雪和三木几人。
“平安,你身上的衣服好奇怪!”醉风道。
三木更是讶异的上前抓住平安的衣服翻看:“难道是……传说中的地葛衣!”
“三木头,老流氓,别碰我!”平安气的一踩三木的脚,三木没提防,疼的奥哟奥哟怪叫。
上岸后一直打量着这座岛的桃桑听见三木很有特色的叫声,脸上的神情变得极为怪异,他紧跑几步,上一眼下一眼的朝三木打量。
“哪来的怪老头!”三木没好气道。
桃桑笑而不语,从腰上取出一枚银白色的叶片,朝三木晃了晃。
三木顿时如石化了一般呆住,之后激动的拉住老者:“此处说话不便。”
俩人往海边走去。
“他是谁?”醉风望着走远的背影。
“我遇到的一个怪老头,咱们回去再说。”平安道。
走至山脚,路过海盗房子外头,就见厘舫和奇溟正打的不可开交,厘舫远不是奇溟的对手,被奇溟揍的鼻青脸肿,不过他不服气,被打倒了又爬起来,怒气冲冲。
“厘舫,快住手!”平安直觉跟自己有关,上去拉住俩人。
“安安你说,是不是这小子使坏,想害死你?他祖父在就管你叫师父,不在就叫你臭丫头,平时总偷看你,我就知道他不安好心!”厘舫向来对奇溟充满敌意,这次平安跟奇溟出去采药,又一起消失,他认定是奇溟在搞鬼。
“平安现在不是臭丫头,是我妹子!我跟她同生共死,怎么,你嫉妒?小醋坛子!”奇溟道,他虽占了上风,身上却被厘舫咬了好几口,疼的龇牙咧嘴。
“你……”厘舫跳起来,扑倒奇溟身上,张开嘴咬住了他的脖子。
“你是疯狗投胎吗,滚开啊!”奇溟没提防,被厘舫咬了个结实,当厘舫被众人拉开后,他的脖颈上赫然两排血齿印。
平安眉头一皱,厘舫才十岁,这嫉妒心也太重了,心里感觉怪怪的,她将奇溟的药篓子递过去:“快去敷药,不然会留疤。”
奇溟忍着痛道:“好妹子,要不是你,我就死在漩涡里了,你救了我一命,我奇溟一辈子都不会忘!”
“没什么,你也对我不离不弃,以前以为你别有所图,是我误会了,你挺够朋友的!”平安道。
听平安这样说,厘舫的脸色愈发难看,他哼了一声,闷头跑回山洞。
平安返回洞中,要给厘舫检查伤口。
厘舫躺在床上不让平安碰他,显然在生气。
“小舫舫,你这样就不对了,平安现在回来了,你又不理她,昨晚是谁哭兮兮的跟天塌了一样,要死要活的!”南羿推着厘舫。
“哼,又是东国太子,又是美男心茶,现在又跟那个海盗不离不弃!明明答应做我媳妇,又对别的男人那么好,我算什么!”厘舫抽泣着。
所有人都望着平安。
“你要这么说我就不做你媳妇了!”平安也生气了。
“你……你不做我媳妇,我就去死!”
“你能不能出息点,我不做你媳妇,凭你的本事,你可以找一个比我更好的媳妇!你又会做好吃的,又会吹笛子,哪个不喜欢你!”
“谁的喜欢我都不稀罕,我就只要你喜欢!”
“我喜欢很多人啊,既喜欢你,又喜欢南羿,心茶那么好看我也喜欢,奇溟够朋友,我现在也挺喜欢他!行了,你要不让我瞧病,我就去洗澡了,牙寂,我们走。”
“你不准走,呜呜……”厘舫耍赖一般在床上哭的四肢乱舞。
南羿摇头道:“唉,毕竟还是个孩子!”
看了半天过家家,洞里的人终于忍不住嗤嗤偷笑。
尊旖衣点了一下平安的脑瓜子:“你啊,情窦未开,不懂真的喜欢是什么,等你再长大点就知道,对心上人的喜欢与对朋友的喜欢是不一样的!”
平安满不在乎道:“最好情窦不要开,像你那样喜欢一个人,我宁愿不要!情情爱爱的又麻烦又痛苦。”
尊旖衣脸色一变,紧闭着嘴再不说话。
平安这才知道自己说大了,尴尬的跟她道歉:“对不起啊,我……我口不择言,你千万别胡思乱想!”
尊旖衣摆手,捂住胸口,不胜言语。
醉雪叹了口气道:“你还小,等你长大了,就知道很多事身不由己,包括对一个人的喜欢。厘舫虽小,却不懵懂,倒是比你开了窍。真心喜欢一个人是见不得对方对别人好的。”
醉风道:“你说了她也不懂,走吧,我也去洗澡,回来好好睡一觉。”
平安见厘舫脸肿的老高,不放心他,刚要取出蓝域银针给他瞧伤,一探怀中摸了一空,她顿时慌张起来:“我的银针呢?糟糕!”
平安跑下山找到奇溟,问他可见到她的蓝域银针。
奇溟早已想好了托词,道:“没见着啊,……对了,你救我的时候,我好像看见从你身上掉出一样东西,因为随后我就晕了,没来得及告诉你!”
“不行,我要去找回来!”平安往海边跑去。
奇溟跟在后边追:“臭丫头,你冷静点,漩涡那么急,下去肯定得死!身外物而已,值得拿命去找吗!”
平安道:“你知道什么,那是婆婆给我的,我绝不能弄丢!”
奇溟道:“你忘了当时救我的时候有多凶险,幸好我只是掉在漩涡上头,要是再往下掉一点,别说你,神仙也救不了!我是海盗,海中也不知潜过多少回了,那样的漩涡是没底的,你有命下去,可没命上来啊!”
见奇溟这样说,平安迟疑了,之后绝望的蹲在地上哭起来,哭的很伤心,墨梳很不容易得来的蓝域银针,她竟然三番两次的遗落,她真该死!
奇溟叹了口气道:“别哭了,不就是一套银针吗!”
平安抽泣道:“蓝域银针天下仅此一套,婆婆自己舍不得用送给我,我却不知道珍惜!呜呜……”
奇溟道:“我看不是舍不得用,是不屑用!”
“什么意思?”
奇溟席地坐在平安身边:“墨梳什么身份,她可是三大大医之一,要取巧用蓝域银针吗?就像一个会海行术的,根本不屑乘坐天底下最好最快的船一样,因为他们的本领就是最好的银针最快的船!
我听说你们葵国有一种衣针草,可以当作银针来用,你想,除了能吸毒以及其它的一些特别好处,在诊治普通常见的病症,比如头痛,比如风湿,蓝域银针所起的作用跟最不值钱的衣针草有什么区别?好比皇帝用金筷子咱们百姓用竹筷子一样,都一样用来吃饭,除了好看,可没多不同。重要的是医术好,筷子夹的菜好吃!”
平安也不哭了,觉得奇溟的话有那么些道理:“婆婆当初把银针交给我的时候,也说了跟你差不多的话。”
“那就对了,对墨大医而言,蓝域银针代表的不过是个荣誉,是对她医术的肯定,当然,这么好的东西给了你,自然因为她很疼你!还有,也有可能墨大医是想考验你,想看看给了你以后你会不会偷懒不思进取,而是借银针取巧赢得虚名。”
平安一惊,难为情的抿了一下嘴:“我的确怠惰了很多,这么久了,也没看什么书。”索翼给她的那三本医术,到现在她都未曾翻开过。
奇溟一笑:“所以,即使有这么一套银针给我,我也不会要。你想,全天下就这么一套蓝域银针,可不离大陆十四国的郎中又何止千万,你有别人没有,不是很不公平么?”
顿了顿,奇溟润了下嗓子道:“臭丫头,你知道我的理想是什么吗?”
“成为一名大医!”
“嗯……,算也不不算。”
“怎么说?”
“就好比我想钓到一条大鱼一样,理想是鱼,而大医不过是钓鱼的杆子。我进了四勤府以后,我会努力的学习,争取用十年的时间考上悬壶院的大医,然后,我会回到徽国办学,也开一个像清然大医那样的四勤府,我要让咱们徽国人学到真正的医学,要让他们改变观念,再也不把郎中看成最低贱的行业!”奇溟越说越激动,双手握拳挥舞,眼神坚定如铁,“你知道吗,在咱们徽国,人人耻于看医,郎中也耻于承认自己的职业,很多人生病了,请的都是那些神叨叨的女巫男巫,只有万不得已才请个郎中来看看,看不好自然把郎中骂的半死,看好了也不敢说是郎中看好的!
还有,我祖父之所以是个庸医,因为他从小学来的东西就是庸医的那一套,在一个耻于为医的国家,根本学不到正统的医术啊,就连墨大医的医书也买不到!
我父亲还算有点理想,他知道自己跟祖父学的东西会误人,所以有一次红老大在安国北海抢劫商船的时候,他趁机跑了,听说跑去了云国泰来府爻辽大医那儿。
我父亲跟我有着一样的理想,那就是让徽国百姓彻底改变忌医的观念,而要改变就必须用本事说话,只要我们学成回到徽国,给人们看好了病,自然会有聪明的人认识到医术的重要。
不过,父亲仍旧是奴隶的身份,没有释奴书我担心他回到徽国会被官府抓走,所以我想光明正大的恢复身份,光明正大的回到徽国,再以大医的身份光明正大的告诉我的同胞们,郎中不贱,看病也不可耻!”
平安被奇溟说的热血沸腾,在葵国,郎中是很受人尊重的,而且葵国也没有愚昧的奴制,比起来,她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平安道:“我坚决支持你!你赎身还差多少?我想我把那些猫爪刀和岛上的草药拿去卖了,应该能赚到不少,你告诉我一个地址,到时候我把卖到的银两兑换成银票汇给你!”
奇溟一下脸红,讪讪的又重新坐下:“已经凑够了,我从地底掰了好多水晶回来,红老大没见过,说是无价之宝,我拿那些水晶抵换了赎身的银两,红老大已经在拟释奴书了。”
红非非的确认为奇溟带回来的水晶是无价之宝,不过,他需要更为流通的羽庄银票,好去巽国船场买条大船东山再起。奇郎中有着连睡觉都抱着药箱的习惯,而他的银票就放在药箱中,那一晚黑须鼋袭击海盗船时他和药箱都躲过了一劫,所以,奇溟用蓝域银针换来的价值五万两黄金的银票对红非非的吸引力更大。
平安自然不知内情,她高兴道:“太好了,奇溟,我们来个约定吧,十年后,咱们一起去悬壶院报考大医,到时候你在徽国开医府,我一定去给你捧场,我要是考上了大医,我帮你上课教学生!”
此时的平安,早已把无际禁止她离开葵国的警告抛之脑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