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夜晚,狂躁的大风像是憋闷了很久一样,发出唔嚎的声音,席卷着这片土地。
挨家挨户都把窗户关的严严的,狂风吹动树枝发出沙沙的声音。在外面的人都匆匆忙忙的往家赶,一场暴风雨马上就要来袭。果不其然,就在一瞬间,雨水就像是天空在也撑不住了,破开了一个洞,肆虐的附着风在空中欢快的舞蹈。
一个小身影,踉踉跄跄的跑过来,一只手捂着右手的胳膊,隐隐约约能看见有像水滴一样的液体,一滴一滴的往下掉。苍白着脸,她时不时的看看自己的身后和附近有没有人。黑夜里看不清表情,但仍能感觉到她的惊慌和害怕。努力调整着呼吸,让自己的声音不那么明显。
大雨突然的袭来,让她忍不住在黑夜里打了一个寒颤,睁大着双眼,努力迫使着自己看清眼前的路。捂住胳膊的左手不得不松开,抬手去擦脸上的雨水,急喘的呼吸着,一不小心被雨水呛住,发出一阵轻咳,随后又像是发生了什么不应该发生的事一样,死死的捂住嘴,让自己的声音小到再小。脚下却一直没停止前进。
“大爷的,那个小丫头片子跑哪去了?”一个胳膊上有一条长长的疤的一个大汉说道。顺手理了理被雨水整爬了着的头发。
“哼,不管她跑去哪了一定要找到她,给她弄死。”另一个男人脸上漏出凶狠的表情。
“大哥,这大雨天的上哪找去啊。”身后一个男人看着这倾盆大雨,有些无奈。浑身都被雨浇湿了,便顺势就把碍事的短袖脱掉,搭在肩上。甩出一片雨水。
“上哪找?我也不知道,但我肯定应该就在这附近,受了枪伤,还下着这么大的雨,一个小丫头能跑到哪去?就让她先折腾一会。”男人犀利的眼眸透出算计的精光,死死的盯着每一个能藏住人的地方。这雨下的真不是时候,刚刚还能顺着血渍走,现在这雨一下,都被冲散了。
“这么找不是办法,这样,我们两人为一组,分头去找!”男人说道。“找到后,杀了她。”眼里透着弄弄的杀气。
“好。”点头领命,六个人就自动变成两人一组往不同的地方去。
也不知道跑到什么地方了,季安颜脑海里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快点跑,她要活下来,她要找到父亲的朋友,她要为父母报仇。眼睛里透出一抹与年龄不符的坚定和狠戾,这么想着似乎也没有那么害怕了。伸手抹了一把脸,也不知道是雨水还是泪水。
仔细的在分辨除了雨声的别的声音,确定没有人追过来了才在一个看似隐蔽的地方停了下来。大口大口的喘着气,胸腔里都有一种要撕裂破碎般的痛。靠着墙一点一点的滑落。
胳膊上灸热的痛感时时刻刻的提醒着她刚刚发生的的事情。从妈妈身上流出的鲜红的血液,和爸爸已经没有温度的大手。
强烈的无助和绝望像是渗透在血液里,侵袭着她身体的每一根神经。
也不知到底是因为害怕还是伤心,身体不停的颤抖着。
伸出无事的左手,拽着有些松散的发绳。因为淋了雨,头发都已经湿透了,在扯下发绳的瞬间头皮有一阵刺痛。但是她已经无暇再去管那么多了。
还能跑多久?还能藏多久?眼眶有一种温热的感觉,就算自己跑出去了,能去哪?谁能帮助她?以后她该何去何从?爸爸的随身亲信已经在刚才为了帮助她跑出去,被打死了。她该怎么办?
伸出左手圈住腿,整个身体缩在那小小的空间里,脑袋尽量放低,可是那双眼睛却还紧紧的盯着周围。死死的咬住下嘴唇,不让自己哭出声。还好,大雨噼里啪啦的声音还能把她的声音盖住一点。
“靠,下这么大的雨上哪找去啊?”一个大汉忍不住抱怨道。雨水顺着精壮的胸肌滑下。
“找不到也得找,唉。”另一个大汉叹了一口气,谁让当初他们选择这个行业了。
季安颜瞬间像是被雷劈中了一样,睁大着双眼。当听到声音那一刻,就迅速停止了哭泣,快速的抬起了头,死死的盯着发出声音的位置。刚稍微放下去的心又提到了嗓子眼。怎么办?
放低了呼吸声,恨不得不身体融进墙里,僵硬的身体尽量缩到最小的程度。右胳膊上的伤口仿佛都微不足道了。
脚步声在大雨中显得不是很清晰,可是却仿佛是踩在了季安颜的心尖上,一步一步,都像是象征的死神的靠近。突然在身旁摸索到了一块不大不小的石砖,秉着呼吸,轻的不能再轻的拿起石砖慢慢的像自己靠拢。
听着脚步声越来越近,季安颜感觉自己都快要窒息了,手指紧紧的抓着石砖,好像都能捏出血一样
就在季安颜握紧石砖,蓄势待发,准备做最后一搏的时候脚步声突然停住了。“喂?大哥?”
“现在回去?”那个男人问。
“什么情况?让我们回去?”另一个有些粗犷的嗓音说道。
“啊,好,好。马上!”男人挂了电话对同伴说“大哥什么都没说,就说有重要的事情让我们快点回去。这小丫头让别的兄弟来找。她受了枪伤,估计也跑不到哪去。”
“恩,那我们快回去吧。这大雨天的,总比在外面好。”
“恩!”
攥着石砖,努力的扶着墙慢慢的站起身来,探出一个小脑袋,确定四周真的没有人了,才小心翼翼的从角落里出来。
脚步刚迈出去,季安颜就感觉到一阵眩晕的感觉,眼前突然变得一片漆黑。突然就控制不住身体,重重的倒在地上。胳膊疼的已经开始麻木了。
这种仿佛在人间与地狱之间徘徊的感觉让她害怕。
清凉的雨水拍打在脸上,让她找回了清明。雨水融进眼里,季安颜觉得苦涩无比。
就算自己起来了,自己又要去哪呢?哪里才是她能躲避的港湾。她多希望还能躺在母亲的怀里,哪怕只有几秒钟。
想起母亲的温柔,父亲的疼爱,季安颜有些满足的笑了。这是过的心惊胆战的这几天来,最纯真的笑容了。
“安颜,你要记住,爸爸妈妈很爱你,很爱很爱你。而且永远永远爱你”她从未听过爸爸说爱她,可是那一天爸爸对她说了很多遍。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那时她还没看懂父亲当时的表情,只是开心的抱住爸爸的腰,撒娇的想要爸爸陪她去游乐园。
“安颜,不管以后怎么样,爸爸妈妈在不在你身边,你都要的好好的活着,好好的照顾自己,记住没有。”母亲温柔的声音仿佛就在耳边。
一滴热泪顺着眼角,滑落进发鬓里。“爸,妈。我也爱你们,而且永远。”
雨渐渐的变小。睁开有些沉重的眼皮,有些疲惫的撑起身体,让自己站起来。无论如何,不到最后一步。她都不能放弃自己!
有些力不从心,身体晃晃悠悠的往前走,季安颜子感觉脑袋迷糊的厉害。只想躺在一个地方好好的睡上一觉。
抬起有些沉重的脑袋,看着四周,有些繁华的街道,和金碧辉煌的门市。季安颜感觉自己应该走到了市区吧。害怕自己会被坏人发现,季安颜强迫自己提起精神,赶紧找一个能休息的地方。
突然看见在两个不起眼的门市之间,有一条小道,那里黑漆漆的,可以暂时躲一会,想着,就努力加快脚步就往前走去。
刚走两步,眩晕的感觉比之前来的更加强烈,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吸着她的大脑。左脚已经迈了出去,可是还没等来得及落地,季安颜就重重的往后仰了过去。随即眼前又陷入一片黑暗,倒在了地上。
而此时一辆黑色的轿车靠近。“滴!——”刺耳的鸣笛声响起。
季安颜此时她能感觉到是一辆车过来了,可是她已经没有一点力气在起来了。刺眼的前照灯让她不得不皱了皱眉,索性把头转向了另一边。她现在只想静静躺一会,或许,睡一会。
轿车看这前面的人一直躺着不动,不得不停下来了。
“老板,刚刚前面有人倒在了地上。”司机兼保镖的大飞对着坐在后面的男人说道。
男人坐在后排中间的位置,没有抬头,依旧低头看着手机。
没有丝毫犹豫,“把她拖走。”声音冰冷又决绝。
“是。”接到指示,大飞立刻解了安全带,下了车。
没过一会大飞就回来了,可是没有上车,“老板,前面是个看上去不大的小女孩,看样子应该是受了枪伤。”大飞的语气有些凝重。
“枪伤?”男人抬起头,看着大飞。
“恩!”大飞点头。
“然后呢,管我们什么事?把她拖走”从薄唇透出的话,话冰冷又绝情。
“老板,我。”大飞突然吞吐起来。
“怎么了?快说!”男人的话语明显有些不耐烦。
“我看她很小的样子,看起来特别可怜。我。我可不可以把她送到医院?”大飞的内心有些忐忑,他知道老板一定会训他。但是他毕竟跟在老板身边这么多年了,虽然外人都传言说他生性狠戾,可是再狠的人最初的原本都是善良的,都是一点一点被逼出来的。
“很小很可怜?大飞,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容易心慈手软了?恩?”男人的话语间不带一丝感情。
“我。她看上去真的很可怜。”大飞低下头,虽然跟着老板耳濡目染的也沾染上一些生硬的气息,可是那个躺在地上的女孩,那精致的小脸带着伤心又有些解脱的表情,怎么看怎么心疼。
“而且看着,还有点像。林小姐。”不敢抬头看老板的表情,不知道老板什么心思,只能下最后的赌注。
而坐在后面的男人,听到最后的三个字身体瞬间绷紧了,呼吸有着微弱的变化。握着手机的手下意识的收紧,双眼眯了又眯。周围的空气仿佛都被他散发出的骇人的气息给凝固住了。虽然他在极力的控制着情绪,但是细心的大飞还是感觉到了。
果不其然,就如大飞猜中的一般,男人下了车,顺着躺在地上的小女孩走去。看着老板那深沉的背影,大飞又叹了口气,跟着一块走了过去。
没有管那还淅淅沥沥下的小雨,慢慢走到季安颜身边,蹲下那尊贵的身躯,伸出手拂去季安颜脸上的污渍,漏出一片白嫩。她看上去应该大约在十几岁吧,但是那张小脸已经长的很精致了,有些笔直的细眉,眼睛微微有些凹,长长的睫毛附在眼睑出,挺直的小翘鼻上带着雨渍,闪着晶莹的亮光,菱形小嘴透出一种病态的白,乌黑的长发披散在身边,四周还有隐隐的血色,像极了那西方禁忌的吸血贵族。
说这个小女孩像她,可是又不像。小小的一张脸,一张精致的五官,仅又一点点的轮廓有些相似而已。
大概的看了一眼她胳膊上的伤口,又翻看了一眼她的眼睛。“大飞,上车赶紧把医药箱准备好,通知医生,马上到黄山别墅那。”说罢,一手稍微用力摁在了季安颜的人中上。
摁了没多久,季安颜的呼吸就变得粗重了好多。她只感觉又一阵刺痛,在鼻子下面,只想把那个东西弄走,有些不满的抬起沉重的眼皮。
男人看她醒了,才松了手,拍了拍她的脸,“要死了吗?”那轻蔑的语气让季安颜突然萌生出一股力量。
“呵,你以为我会怕你们吗,找了我这么久才找到。咳咳,真是笨啊。呵呵,要杀我,就来吧。”还有些稚嫩的声音,带着浓浓的恨意。恨恨的盯着眼前的男人,她完全是误会把这个男人当成一直要追杀的人了。
而眼前的男人,一头黑亮又利落的短发,细长的峰眉略往上扬着,一双锐利的黑眸透着精光,也同样在打量着她,仿佛五脏六腑都能被他看了个遍。高挺的鼻梁,削薄轻抿的唇,刀刻般的俊容。就这么俯视着她,仿佛天地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季安颜虽然从小跟在爸爸妈妈身边,看过的经历过的事情比一般人多,可她到底只是一个十四岁的女孩子而已,被一个男人这么盯着,她的心里难免会有一点害怕和不自然。
“哈哈,杀你?真是个笨蛋啊,杀你我会留你到现在跟我说这些没有用的废话吗”男人有些嘲笑的语气。
听完这话季安颜有些怔愣。“那你。。是谁?”
只是是在她昏迷的时候仔细看过他,而现在她清醒了,睁着一双清澈又充满防备的大眼看着自己,男人还是有些失望,跟她不像。
但是他的心,却有了另一个想法。
“我?我是救你的人。”没有嫌弃她身上的污渍,一把把她抱起,他没有忘记她胳膊上的枪伤,径直往车的方向走去。只觉得怀里的人很轻,轻的像只羽毛一样,风一吹就容易被吹走了。
季安颜一听说是救她的人,一直吊着的心终于放下了。撑了许久的身体也放松下来,脑袋顺势就靠在了男人的胸怀里。她想着应该是爸爸的朋友吧,她终于等到了。一想到这眼泪终于就像开了闸的水坝,奔驰而下。
走到车边,大飞伸手要去接,男人没有要递给他的意思,只是示意让他回到驾驶的位置准备开车。季安颜也紧紧的攥住男人胸前的衣服。不停的抽泣着。
小心翼翼的把季安颜放到车里,男人才上了车。“医生都到了吗?”男人问道。
“快了,应该马上就会到。”大飞回答。
“走吧。”男人说这话,眼睛却一直盯着季安颜受伤的胳膊,让她躺在自己的腿上,拿出刚刚让大飞早就准备好的医药箱决定帮她先处理伤口,帮她把子弹取出来。
擦了酒精,可是没有麻醉剂,他却没有立刻动手而是问她。“你现在有两个选择,一:是等到回去后再把你的子弹去出来,但是你的胳膊可能会废掉。”
“二呢!”季安颜有些虚弱的说,疼痛的感觉已经让她的额头泌出了一层的汗。
“二,是没有麻醉剂,我帮你取出来,但是最后胳膊能不能保住也不一定。你自己选择。”男人有些冷酷的说道,可是现在现实就是这么残酷。
“我选二,快来吧!”季安颜又些深喘里几口气,做好了准备。
“好,那你忍住,不要动。”男人给她了一条干净的毛巾让她咬住,又很快拿出镊子和小刀,准备动手。
“恩!”季风池的女儿,是不会轻易认输的!季安颜在心里对自己加油鼓劲。
可是当小刀划过肉体的时候,季安颜还是没忍住,眼泪奔出了眼眶。发出了低低的像小兽一样的呻吟声。
男人听到声音,手上的动作没有停却加快了。
“你叫什么名字。”在季安颜觉得忍不下去的时候男人突然问了一句。
“季。季安颜。唔!”脑袋忍不住抬起,脖子上的青筋若隐若现。
“季安颜?很好听的名字。”男人又说了一句,季安颜没有搭话。她只觉得自己要疼死了。眼前已经模糊一片。
“你。你叫。什么名字。”季安颜断断续续的问道。
“宋子晨。”就在男人话音刚落的那一刻,季安颜终于忍不住疼昏了过去。
手下的动作依旧没停,看了一眼昏过去的季安颜,对开车的大飞说“快点!”
“是!老板!”大飞在后视镜看见坐在后面的两个人,一脚踩深油门。
而他们不知道的是,在外面有好几拨的人都在找她,他们前脚刚走,后脚就有好几个大汉路过这里,裤别儿里都放着砍刀和枪。